“哦!……”至柔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寒冷弥散使得肌骨几乎麻痹,忍不住有些神情倦怠昏昏欲睡,男子业已洞悉其理毕竟重伤初愈之人不宜耗神费思,于是以手势打断对至柔说:“若是饥渴了就喝了这杯茶水,再有五六日就可行走不必多虑,过些天我会再来看你。”于是转身退出。
果然到了第六日醒来,至柔坐起不再感到疼痛,稍稍扭动肢体并无不适起身下床,四下走了走轻轻吁了一口气,觉得有点渴踱回床头,床边一杯菊黄色的茶水是虔士元走时留下的,至柔初时闻着清香怡人没有饮服,这时忍不住一口气喝了一大半,顿时感到惬意觉得自己全身已无大碍。想起几日前虔士元所说自己昏迷四月有余,很是害怕师父怪罪自己音讯不通,尤其是今日举止无碍已能行动且已是午时正好试试。于是端坐于床上将太极功、天地重生功、阴阳轮回功循序流转,最后开启灵犀功,却很长时间未能找到师父觉得有些疲倦便匆匆收功,估计师父正在寻找自己亦或是忙碌其他要事之中,不便于同自己声气相求心灵沟通。只得暂且放过一旁,下了床缓步出回廊四下打量,隔壁屋子除了一几一琴一垫一屏别无所有,窗外海天一色波澜壮阔心意顿舒,潮水声声像是对新来娇客的温暖问候,至柔凭栏深吸一口气,好像之前活了这十**年也没这么惬意,似乎灵魂从此得到了释放,一种飞翔的**急待实现。忽地想起卧床对面的那幅字画,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暗示,于是回到室内最后双眸停在画面上,画中一名青年男子端坐在山岩上正全神贯注地演奏,袖袍曳动琴韵随风四溢,男子的背后是一座楼阁而他的面前是一泓辽阔碧蓝的海水,似乎正追随着琴声的节奏奔腾涌动,微茫处有一女子背影凌波踏浪如歌似舞,画的左下边是一首五言古诗,题名为《送天涯之子》:
*潮涌烟水阁*琴绕海天客*
*云山万里遥*临屏一窗隔*
末一行小字也是清晰可辨,写着蓬莱客四月六日卯时醉笔。
至柔深谙音律,依稀看出画面里飞流着一首难以名状的琴曲,心随诗境还未吟出声,至柔便觉得肌寒骨冷难以自持,欲以内功引导哪知体内犹如空荡荡一般,不明所以刚刚还行功一轮甚是圆满打算不日离开此地,怎的须臾之间就不着边际无依无靠,惊恐之余娇躯已弱不能支摇晃着勉力移步就床,急忙以被褥紧紧裹体双眸紧闭摒思绝念,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身体依旧不住颤抖。
正昏昏沉沉哆哆嗦嗦之际,床前飘来一个人影,至柔还未来及睁眼,就听见耳边有人急切轻语:“怎么回事?难道你一个人喜欢自言自语……”至柔睁开眼一瞧是虔士元便轻轻摇头。
只见虔士元转身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件颇为华贵的金黄色毛绒皮袍盖在床上,然后立起身双眉紧锁颇为自责说道:“我走时你没有这般严重,而今你的心思居然也让你倍感严寒酷冷,定是你这两日修炼了你的本门内功,都怪我遇事不周没有料到你会恢复这么快,居然能……,咝!虽说以前你动用心思也有些寒意,但只会在你说话时才产生极重的寒冷呼应,而今之变故即便你不曾言语,哪怕稍有思想也会寒入魂魄让你不得安宁,只怕恢复起来又要费些周折,我找来的这件皮袍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说完无奈地苦笑微一摇头,未几一言不发出了阁楼不知何为。
至柔牙关紧咬心里兀自不解,怎的今日这般寒冷比以前来的更甚,难道真的如他所言因我修练本门功法反而弄巧成拙,心里明白虔士元所说的费些周折多半是要费尽周折,不禁心生歉疚思想萦怀难断,寒冷更是游走在骨髓之间难以忍受,终于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浑浑噩噩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居然暖和起来,然内外皆无半点力气无法做任何的互动,一股外气不知何时灌入身体并在经络穴位之间弥散膨胀,明显是在给自己通体梳理阴阳诸多脉息,感觉肌体的每一个节点和部位都得到了释放和融化,温柔舒服半梦半醒极不愿意睁眼,却又想睁眼瞧瞧给自己一个信任的理由,此刻正巧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要说话!不要思想!不要移动!只管放松自己……”
过了一个时辰至柔感到背后呼吸渐重,自己已不再像先前那般舒适享受,身体左右似乎有两股内息交叉缓慢游走,既不受自己策应也不受引导更不受自己控制,却在身体各大玄关任意进出无所阻滞,所经之处冷热出奇但却是一带而过,这股内息交汇于头顶百会穴又重新沉下,这时穿行于经络穴位的这两股气息骤然加快,带来的冲击也让她****难以承受,一颗心似乎要跳出嗓子眼,双手不由自主地寻找扶持依靠,猛然间至柔左手抓住一只手掌想也不想连忙紧紧握住,这时从手掌心又传来两道真炁,却是不温不凉但是跳脱不止颇为诡异,至柔想不了那么多依旧紧抓不放。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个时辰,听见身后轻轻一声“好了!”到此至柔才松了一口气平稳坐住微微昂首,似乎觉得自己精神和气力都比以前好了许多。
然许久却不见身后之人站立,不由奇怪问道:“人呢?难道不是……”扭身回过头来,却惊见一人满身汗湿满脸通红,半躺在花窗前台的木制靠背上,正是虔士元,衣裳多处还有丝丝缕缕的烟汽浮升,至柔知道多半是他刚才为自己施救用功过甚以至无力起身。更为稀奇的是刚才说话似乎没有寒冷袭来,心底不禁一阵欢喜竟偶尔有些手舞足蹈,却瞧见自己仍然抓住他的左手不放这才想起,忍不住脱口“啊”地一声轻叫,慌忙欲松脱却又不敢,想动一下方位还是不敢,生怕又弄错什么自己再遭它罪,如此握住虔士元的手欲罢不能,不免大羞几乎屏住呼吸。一切突然静下来卧室里无声无息,只听见外面舒缓柔绵的风浪声传来,良久虔士元方才起立,左手微缩自然从至柔掌中滑脱,衣裳潮湿如故唯脸色有所好转。
“一切终于过去,鲜姑娘,在康复之前千万不要行功练气!虽然现在你可以说话、可以思想、也可以行走,但你的伤体只恢复了一半,像今日这样疗伤每七日一次还需六次,才能彻底治愈那魔头带给你的创痛。”
“都怪我急于求成思师心切,害你耗损心力长久不能动弹,不然……”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