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覆盖了北方这个工业重镇,于秋实从轿车上下来,政府大楼前已白雪一片,他摇摇头,无奈地向厚重的雪上走去,在他身后留下深深的脚印。
他打开办公室门,迎接他的是地下一个信封。
他弯腰捡起,拆开来看,竟是一份匿名信,他看着看着,不禁眉头紧锁。
办公室李主任进来,看见于秋实站在门口看信,心里明白了几分,就说:“又是对武主任的吧?前两年大小字报都贴到中心广场去了,匿名信不但往市委、市政府和纪委领导投,还专门从门缝里给各处室。大家分析,肯定是委内人干的。谁知消停一阵子了,你一来,怎么又开始了?”
“大家信吗?”于秋实问。
“也有信的,不过我不信。你想啊,说武主任跟一两个女人好,还能让人信点,说他跟七八个,有点头脑的,谁信哪?”
“武主任自己知道吗?”
“哪有不透风的墙?武主任本来是好说好笑的人,自从出了大小字报后,虽然没直接点名,委内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指武主任,弄得他这两年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平时绝不跟女同志说话,连跟女处长谈工作都大开着门,还在桌子上安装了电铃,一旦有事时,他一按铃,我在办公室就过来,这不,武主任还让我给你也安装一个呢。”
李主任说着就伸手往他办公桌下一按,果然,从走廊里传出清脆的铃声。
于秋实摇摇头,觉得有些滑稽,自己在万人大厂开门办公,什么事没碰到过?也没安装电铃,于是,笑着说:“有必要吗?”
李主任诙谐的说:“反正也没什么坏处,至少你找我省下电话费了。”
于秋实晃晃手里的匿名信,问:“武主任没找冯主任吗?”
“找了,可是冯主任说,匿名信上哪去查?组织上从来不处理匿名信,再说,个人**组织上也不能管。还逗武主任说,‘你有绯闻怕啥?如果有人传我有七八个女人,我还高兴呢,说明我有魅力。’你说冯主任也是,问题不解决还拿他开心。真逗。”
于秋实笑笑,没有再问什么,转而问道:“李主任,咱们分担区在哪?有没有扫雪工具?趁还没到上班时间,咱俩扫出一条通道,方便上班的。”
李主任吃惊的反问:“于主任,你也去扫雪?以往主任们都是不去的,我看还是别去了,每逢下雪,都是八点上班后,我们下边的去扫雪,领导都忙大事,哪有时间扫雪?”
“在忙也不差这点时间,等上班后,雪就踩实成了,走吧。”
李主任还在那里不动,于秋实开玩笑:“怎么?怕累?”
“哦?为什么?”
“你一去,怕影响不好。”
于秋实惊诧不已。
李主任解释:“以前老主任在任时,也经常与大家一起扫雪、作操,他离休了,这个规矩也废了。你去,怕是冯主任有想法。”
“没那些说道,当官的,无论官大官小,都得‘让群众做的,自己先做到;不让群众做的,自己坚决不做’,否则,你还有什么号召力?走吧。”
政府办公大楼前院,于秋实与李主任扫雪,很快就扫除一条通道,上班的人群陆续进入院内。
一个人对李主任:“李主任,你真行啊,经委扫雪人少,你把值班的更夫找来替你们扫雪。”
李主任走到那人跟前:“你别瞎说,那是我们新调来的于主任。”
“啊?!他就是于秋实?”那人敬佩的望着不远处弯腰扫雪的身影。
经委的干部看见主任亲自扫雪,纷纷加入进来……
广播体操乐声起,于秋实从办公室窗户看见,只有十几个人作操,不解地摇头。
李主任进来:“于主任,八点半你要和冯主任去电缆厂。”
电缆厂门前,于秋实和冯坤下车,冯坤不满的嘟囔:“这个蔺金山怎么搞的,也不出来迎迎?”
正说着,蔺金山气喘嘘嘘地跑来:“没想到你们还真来了。”
于秋实正色道:“说了算,定了干,你怎么还能没想到?”
蔺金山看看冯坤:“委领导工作忙,比接待上访的大事多了。”
于秋实:“职工集体到市政府上访还不是大事?你这个厂长认识有问题啊。”
蔺金山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冯坤赶紧为他解围:“于秘书长的批评很对,你要深刻认识,好了,现在去会议室听听你的情况汇报。”
蔺金山诚惶诚恐:“我一定深刻反省,写出书面检查,请领导到会议室吧。”
于秋实:“我看还是先听听上访职工的。”
分批接待上访职工,李主任做记录……
于秋实、冯坤与厂长蔺金山谈话。
蔺金山:“企业破产完全是按照《破产法》进行的,冯主任也知道,经委的随处长坐镇,要说有点失误,那就是我们私下留一些资产没有列入破产明细,准备变卖后分给职工,谁知道好心没有好报,反倒惹了祸,有的职工以为我们领导自己私分呢。”
冯坤:“这事我已经向钱市长汇报了,钱市长严厉批评了他们。”
于秋实:“群众反映拖欠安置费是怎么一回事?”
蔺厂长:“原来打算把资产变现后,一并发给职工的。”
冯坤:“他们想以补发拖欠款名义多发钱,结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职工不明领导用意,就闹起来了。”
于秋实:“既然是这样,那就公布账目,立即补发拖欠职工的经济补偿金,取得群众谅解。”
蔺金山:“一定、一定。”
于秋实:“我建议立即召开职工代表大会,将你们刚才说的意见宣讲出去。”
蔺金山看看冯坤,冯坤发火:“看我干什么?自己的梦自己圆,按于秘书长指示办。”
蔺金山唯唯诺诺:“是、是。”
冯坤对于秋实解释:“钱市长也是这个意见。”
于秋实:“那更好。”
冯坤:“那咱们就回去吧。”
于秋实对蔺金山说:“你尽快开会,提前通知委里,我也参加。”
蔺金山苦笑着与冯坤对视了一眼。
于秋实办公室。
综合处长夏处长送上《经委机关工作守则》大纲,于秋实看了看:“路子不太对头。”
夏处长:“我们从来没有搞过这个东西,忙乎几天才搞出个大纲,肯定不合乎你的要求……”
于秋实:“这么办吧,我写一个提纲、要点,你到几家中省直企业走走,向他们求教,同时了解一下企业改革情况,也为全市经济工作会议积累素材。”
经委大会议室。选举出席省党代会代表会议。
冯坤宣读选举结果:“于秋实同意42票,弃权7票,反对11票;张大力……”
台下,人们注意的听着。
“张大力、孙海当选出席省党代会代表。”冯坤宣读完后,没有以往的掌声,因为按照惯例,组织部给的两名参加省党代会代表名额,其中指定一名是一般党员,那一名应该是主任的。可是,票选结果,于秋实竟然出人意料的落选,两名代表都是一般党员。
会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自从经委成立以来,历届经委主任都是省党代会代表,新来的主任不仅是党组书记、经委主任,还是政府副秘书长,却破例意外落选了。
主持会议的冯坤见此,就要宣布散会,谁也没想到于秋实拿过话筒讲起来。
“同志们,首先祝贺两位当选。”他到头鼓掌。
“下边我对今天给我的投票,谈点个人想法。我对投弃权票可以理解,你刚来,人家不了解你,弃权说明这些同志对选党代表重视、负责;但对投我反对票的,我有想法,你根据什么反对?我到委里仅仅五天,大部分同志还没认识,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你就反对?似乎不够严肃,不合情理,也不负责任。我只能理解你反对我到经委工作,引申一下,是反对市委对我任命的决定,否则,怎么会反放对票?是不是这样?大家可以思考。都说经委有人搞帮帮派派,今天的现象是不是这个反映?在座的应该比我清楚。我明确表态,我坚决反对毫无原则的,涣散团结的,以小团体面目为目的的拉拉扯扯,坚决与广大党员、干部一起清除帮派活动。特别有些党员,有话不和组织讲,却到小圈子里去说。这些同志,还有没有党性?组织性?我这么说,不是要打击这11个人,我也不想知道是谁,更反对有人向我告诉这11个人是谁,谁那样做,我就认定他是“告密的小人”。我想第一印象是深刻的,没有人愿意给我留下“告密小人”印象吧?我之所以讲出个人感悟,只是要提醒各位,今后无论是党的会议还是工作会议,都要严肃认真,以工作为重,搞五湖四海,不要搞吃喝拉扯的酒肉朋友,要独立思考,不要脑袋长在别人屁股上,跟在别人屁股后边转,今天我就放几炮,请各位思考。”
会场鸦雀无声。
会后,经委一片议论声:“企业领导的霸道作风,机关干部难以接受”;“不是说他犯了错误才降级使用吗?怎么还这么霸气?”;“别听隋虎他们瞎说,政府副秘书长兼任经委主任就是垫步,以前哪个这么兼任过?早晚是工业市长。”:“机关不比企业,直来直去的干部未必吃香”。
酒桌上,冯坤等人举杯庆贺。
隋虎:“冯主任就是高,犯错误降级使用舆论一造,谁敢投他票?省党代会代表没选上,够他喝一壶的了。”
郝君:“经委主任不是省党代会代表,史无前例。”
冯坤:“我想叫他灰溜溜走人,可他却放起炮来了。”
于秋实的厉害初露锋芒,多数人拍手称道,也有人感到“企业领导的霸道作风,机关干部难以接受”,可是,随后发生的事情更让这些人难以接受。
会后,经委一片议论声:“企业领导的霸道作风,机关干部难以接受”;“不是说他犯了错误才降级使用吗?怎么还这么霸气?”;“别听隋虎他们瞎说,政府副秘书长兼任经委主任就是垫步,以前哪个这么兼任过?早晚是工业市长。”:“机关不比企业,直来直去的干部未必吃香”。
酒桌上,冯坤等人举杯庆贺。
隋虎:“冯主任就是高,犯错误降级使用舆论一造,谁敢投他票?省党代会代表没选上,够他喝一壶的了。”
郝君:“经委主任不是省党代会代表,史无前例。”
冯坤:“我想叫他灰溜溜走人,可他却放起炮来了。”
于是,于秋实就任还没几天,就得到一个不雅的绰号:于大炮。
冯坤家。
“于大炮?我看那个叫唐敏的女人才是大炮呢,这下子他俩是双响炮了。”楚琳听完冯坤的话后说。
冯坤:“你可别惹唐敏,那是过世的唐书记千金,不但口才厉害,笔头子也厉害。”
楚琳:“我怕她?他不是和于秋实好吗?我以后专找他,看她能怎么的我?”
冯坤:“于主任可不好接近,他能搭理你?”
楚琳:“我找他告你的状,说你只顾工作不顾家,作为家属,他能不接待我?”
冯坤:“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那可是个刀枪不入的主啊。”
楚琳:“你们男人没有不吃腥的,我看他和那个唐敏就不清白,肯定有一腿,要不在一个死了老婆的汉子家,那么随便?”
冯坤听她这句话,触动了自己内心的那根敏感的神经,他有所指的说:“那也比有的女人搞婚外恋强。”
楚琳更是神经过敏:“你说谁呢?那是能耐。”
“行了,能耐,是能耐行不行?不过,跟于主任,你可别乱来呀。”冯坤正告她。
“我乱来?兴你在外边胡搞,就不许我交男人?姑奶奶告诉你,我非得把于大炮弄到手,让你戴上绿帽子,在他手下工作,气死你。”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