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掌慢慢的离开他,眼神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她害怕看到自己掌心的血迹,她还无法适应鲜血。他的手掌却压下来,压在她的手背上,她感受到手心下,他伤口的跃动。她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带着怒气,他应该顺从。
“你应该逼迫到我退步为止,半途而废可不是好习惯。”他的话中带着揶揄,可是气息却已经虚弱。
“凤大小姐。”鬼火在她背后哀哀的恳求,似乎都有了哭腔。他不能有事,否则,随行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下来。她负气的抽回手,恶狠狠的怒视着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是炎摩的杀团,”他的声音很遥远,仿佛穿过了一片荒漠,“那只海东青,是父亲的信使。”话音刚落,她的眼眸中只剩一片凄凉,他居然说了,他开口说了,她原本很高兴,她终于赢了他,可是,这个结果却不是她想要的。海东青,他居然承认了海东青,他应该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理由,更合理的借口。
王府中没有几个人知道夙翟爱海东青,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爱,可是他却豢养海东青,因为皇家虽然依赖琴魂殿,却并不信赖,所以他们培养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眼线。由于琴魂殿与北狄皇室千丝万缕的关联,所以表面上,大家谁都不愿意扯破一层窗户纸,没有人会说皇家不信任琴魂殿,就好像没人会相信皇家拥有比琴魂殿更秘密的暗使。海东青,便是其一,它不是一种鸟,而是一支隐秘的探卫。
夙莲承认了王府中有海东青探卫,就说明连夙翟也不再属于琴魂殿这边,整个屏南王府几乎都是琴魂殿的人,若是琴惜措为了维护自己的夫君与孩子,她就必须杀死所有在场的琴魂殿的人,包括,鬼火、弱水、铁骑卫。
所有侍卫眼观鼻鼻观心,一旦命令出现,他们必须立刻选择自己的阵营,然后将对方消灭干净,无论与对方曾是多么亲密的兄弟伙伴,是王府的人北狄皇家的人,还是琴魂殿的人,此刻都犹如站在针尖麦芒上,寒冷的空气也仿佛沸腾了,汗水一滴一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凤沉暖背对着所有人,她不想转过头去,她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神态来面对才是正常的,可是怎么样都已经超过了她的限度。沐清风从外面走进来,他的头发上眉毛上都沾满了碎雪,他的眼神还是明亮的坚定的,他是她见过的最稳定的人。于是她缓缓开了口。
“炎摩的沙暴确实很厉害,就像北狄的雪暴,所以炎摩有海东青,而北狄只有穿山甲。既然小王爷为了抓海东青受伤,走吧清风,我们去为小王爷抓一只穿山甲回来炖了汤补一补。”
说着,她一边往外走,沐清风一脸错愕,他已经冻得牙齿打颤好不容易能进屋缓一缓,他很想说他不走了,他要在屋子里烤烤火让血液热起来,可是他无法开口,因为下命令的人是凤沉暖,是凤家的大小姐,是他的主子,是他答应了凤老爷要好好照顾的人,于是咬着牙又走回了雪地里,他只觉得能听见自己血液结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