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面谈论着,一面运气疗伤,不知不觉间,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陆宽疏活了一下筋骨道:“陈兄,此刻已经日至中天,不如一起去烟波楼大吃一顿如何!”另外两人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已经是正午了。
本来就苦战了大半夜,消耗极大,此时听到陆宽的提议,天阳的肚子立刻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嘿嘿,陆兄所言极是,今日一定要吃个痛快才行!”
三人都是第一次下山历练,年龄也相差不大,一夜畅谈下来,顿时亲近了不少。面对陆宽的提议,天阳的赞同,一向冷酷的陈笑也微笑着点头同意。
“师兄,你们看,又是修真之人,已经是第三批了!”在快要到烟波楼的时候,天阳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陈笑道。
“转过头,别去看!”陈笑低声说道,“湘西灵剑阁,点苍,这些个门派的人居然齐聚云梦,必然与昨日之事有关。此地已成是非之地,看来这顿饭不好吃了啊。”
陆宽暗自留心那些人的修为,若将自己混他们之中的话,也就能算个中等水平。不过得陈笑师兄弟所携灵药之助,他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摸了摸胸口处的天霖铜镜,只觉得信心大增,即使此时单独对上其中最厉害的人,他都有把握全身而退。
陈笑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头也不转的道:“陆兄,想必在那烟波楼中也有不少修真者。虽然昨夜那些人是死在魔道中人之手,但毕竟宝物在你身上,为免多生事端,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陆宽点了点头,还未说话,一旁的天阳却是有些不满了。
“嘿嘿,本来人就不是我们杀的,关我们什么事,你们莫非是怕了不成?”天阳皱眉冷笑道,“再说了,能得到宝物本就是一个缘字,他们还能强抢不成,何况你们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宝物在哪里?”
陈笑侧目横了天阳一眼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真以为他们是正道中人,就好讲道理了?这个世界向来是以实力说话的!”
陆宽也不想惹的一身麻烦,闻言点头道:“陈兄说的对,就算不生出事来,想来在那种环境中,也喝不痛快。对了,离此不远有个渡口,我记的那里有许多画舫,不如我们便去那上面,喝酒之时,还能欣赏水泽之美。”
“喂,听说那些画舫上还有歌姬,舞女,是不是真的啊?”天阳忽然小声地问道。
见到陆宽点头,陈笑有些犹豫地道:“陆兄,这样不太好吧?”
天阳却是拍掌道:“好啊,好啊,就去那里。听说云梦出美女,今日一定要看看是否名副其实,嘿嘿嘿……”
两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天阳,不管怎么看,总觉得那笑容很**。
“你们俩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走快点,去看美女吧……”
三人到了渡口,却发现只有孤零零的一艘画舫停泊在码头内。
“想不到这画舫的生意如此之好,才刚过正午就已经只剩一艘了!”陆宽摇头笑道。
陈笑本来便是少言寡语之人,见还有一艘画舫,也未有任何表示。而天阳却是大笑道:“不错,不错,这么好的生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陆宽看了他一眼,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不由的微微一笑。而陈笑却是不解地道:“说明什么问题?”
“白痴,还能说明什么?当然是说明这里的姑娘漂亮啦,你想想,要是长的丑了,还会有这么好的生意吗?”天阳鄙视的看了看陈笑,心中得意非常,自己总算也有胜过他的地方。
陈笑脸色十分难看,但也无话可说,在吃喝玩乐这些方面,自己与师弟的确有着不小的差距。
“哟,三位公子……”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走过来道,可当他在看清楚三人的衣着打扮后,后面的快请进三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中年男子收起虚伪的笑容,虎着一张干瘦的脸道:“你们怕是走错了地方吧?立刻给我走远点,别妨碍我做生意!”变脸速度之快让人惊叹。
天阳眉头一挑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陆宽拉住了。经过昨夜的战斗,三人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了,再加上满身风尘,更显得落魄。若真要说的话,也只比乞丐好上一点,这也难怪人家不给好脸色看。
“这应该够了吧?”陆宽扔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后冷声说道。
那中年男子一把将空中慢慢向他飘去的银票抓在手里,脸上又重新挂满笑容道:“够了,够了,小的老眼昏花不识三位大爷的庐山真面目,还望莫要见怪啊!”一面赔着笑脸,一面低头哈腰的将三人迎了进去。
“对了,舫上可有沐浴的地方?”陆宽开口问道。
“当然有,当然有!”中年男子说完后转头对一个青衣丫鬟道,“还不带几位大爷去沐浴!”待三人离开后,他才跑下甲板吩咐水手。
长达八丈的画舫慢慢地动了起来,离开码头向那广阔的湖内划去。就在此时,五条身影轻飘飘的落到画舫上。
刚从甲板下钻出的中年男子呆呆地看着这从天而降的五人,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要做,做,做什么?”
这五人中有四个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只有一个人身着一袭宽大的黑袍,头上罩着一层黑巾,脸上还蒙着一层面纱,只留一双眼睛在外。而在此人的黑袍上缠有一条腰带,仔细一看居然是跟骨头,这身古怪的装扮让中年男子以为是遇到强人了。
看到中年男子的反应,其中一个少女开口道:“少主,要不要杀了他?”别看她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开口提到杀人之事,却是眼也不眨一下。
那黑衣蒙面人摇了摇头道:“此刻四处都是敌人,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给他些钱就是了。”
而此刻画舫上的浴室中却是水气蒸腾,三个大木桶成鼎足之势而放置,三个男人正聊的开心。
“陆兄,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一下那家伙呢?”泡在热水中的天阳懒洋洋的说着。
陆宽笑道:“我答应过师傅的,不得仗技凌人,不得干涉世俗之人的生活!”
“嘿嘿,又没让你动手,怕个鸟啊!”
一直没说话的陈笑哼了一声道:“天阳,你忘了我们岭南一脉的规矩了吗?”
天阳双手扶住木桶边缘向陈笑望去,在浓浓的水气阻隔下,居然看不大清楚他的脸庞。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才道:“我管它规矩不规矩的,总之我看到那家伙的样子就十分的不爽,老天最好保佑他一会儿别在我的眼前磨蹭,不然,嘿嘿……”
“规矩?难道你们也有不能干涉世俗之人的生活这条规定?”陆宽随口问了一句。
陈笑道:“其实不只是我们,这几乎是天下所有正道门派间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天下所有正道门派?
陆宽忽然又想起了紫衣人,这些年来,自己也和老头子讨论过很多次。但陆宽始终想不明白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绝对不会是为了钱财,更不会是为了什么物品,因为他在杀人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若说是结仇,似乎也不太可能。
记得老头子曾说过,这件事多半不是魔道中人所为。因为若是魔道中人做的,断然没有不斩草除根的道理,反而正道中人的可能性更大!只是此刻听到陈笑所说的不成文规定,却又让陆宽迷惑了。
就像天阳吧,不也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吗?正道门派多如恒河之沙,这种性格叛逆的人想来也是不少,自己又怎么能一概而论呢?再说魔道中人虽然是以心狠手辣闻名,但行事风格向来我行我素,也难说没有可能!现在想想,唯一能肯定的线索就只有那个人的长相了……
“陆兄,你在想什么,怎么一下子不说话了?”和天阳聊了几句后,陈笑转头问道。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等会儿要吃些什么才好?”陆宽随意的敷衍了一句,虽然现在和陈笑两人的关系很不错了,但有些东西还是不能随便说的。
这艘画舫上,除了居于正中的一个大厅,在四周还有许多小的雅间。三人在船尾的一个雅间里坐定后,酒菜即刻便已上齐。
“妾身许三娘见过三位公子,不知三位公子可要找几个姑娘陪酒?”一个年约三十几许,浓装艳抹的中年女子嗲声说道,声音风骚的让天阳打了冷战,手中酒杯一颤,一杯好酒差点就给白白糟蹋了。
“还是不用了!”陈笑连忙摆手道,今天来此已经是他的底线了,当下抢着开口拒绝。
那中年女人娇笑道:“哟,几位公子也许还不知道吧,我们醉月舫的姑娘啊,在这云梦可是最好的咯,虽不敢说个个貌如天仙,但绝对称的上是赏心悦目,要不然你们先看看如何?”
“想骗本少爷啊,要是真有你说的这么好,为什么你们的画舫是最后一艘的?”天阳满脸不信的道。
“呵呵……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妾身也不妨告诉公子,在这云梦泽,其他画舫的价位是每客二十两,但我们醉月舫却是每客四十两,奇间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大,想必公子也不会不清楚吧!”那女人扭腰摆臀的走到天阳身边小声道,“当然,这四十两银子也只是登舫之费,若要做其它的事,当然是另有价钱……”
陆宽微笑着看了看有些不自在的天阳,转头对那女人道:“夫人可知一句俗语,正所谓好东西当然要留到最后,此刻天色尚早,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此时陆宽梳洗干净,又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说话之间不卑不亢,不急不噪,加之相貌奇特,真有些翩翩佳公子之感。
那女人仔细的打量了陆宽一眼,双眼一亮道:“好俊俏的公子!”顿了顿似乎发觉有些跑题了,连忙又道:“公子果然是识情知趣之人,那妾身便不再多言!”说完对陆宽抛了个媚眼,转身离去。
“我们兄弟三人有些事要谈,你们也下去吧!”陆宽转头对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道。
“陆兄,你真行!”待雅间里只剩下三人时,天阳转头夸张的道,一张脸上写满了崇拜两字。
陈笑不等陆宽开口便抢道:“晚上真的要那个?”
“什么那个啊?”陆宽自顾自地倒了杯酒道。
“就是那个,那个……总之要那个的话,你们自己去就行了,千万别拖上我!”陈笑连说几次那个,也说不清楚,干脆表明态度。
陆宽仰首将杯子里的酒喝干,仔细的看了看满脸为难的陈笑后转头与天阳相视一眼,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陈笑被他们的笑声弄的傻眼了,过了一会儿,见两人越笑越来劲,不由的皱眉道:“你们两个到底笑什么?”
“还笑?”看着笑的连腰都直不起的两人,陈笑更是不知所以。
天阳忍住笑,幽怨的看着陆宽道:“那个,你到底在笑什么!”说完还跺了一下脚,这突然而来的娘娘腔让陆宽和陈笑都不禁为之一呆,但片刻后,陆宽又再次大笑起来!”
“那个,讨厌啦,你还笑人家……”
这次陈笑终于明白这两个家伙在笑什么了,脸色一变便要出手教训天阳,却被陆宽一把抓住刚要动的肩头。
“陈兄,别装啦,整天冷着个脸的滋味我也尝过,真的很难受的,这里没有外人,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多好!”陆宽虽然依旧在微笑,但眼中却是一片真诚。
陈笑冷冷的看着陆宽,对视许久后,忽然扑哧一笑,右拳象征性的砸了陆宽一记:“你两个家伙实在可恶啊!好,既然如此,今日非要喝个痛快才行!”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