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烟波楼,陆宽看着街道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里走好。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天色尚早,便胡乱的跟着人潮在街道上逛了起来。
“要去君山岛的快上船喽!十文钱一人,价格公道!”
陆宽抬头一看,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走到渡口来了。世人都说,不到君山,就不算到过云梦,反正最近也无事可做。想了想,便登上了一艘快要客满的船。
客满后,年迈的船家一面操桨,一面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关于君山的一些传说。船客们的表情也各不相同,那些外地人,一个个听的如痴如醉,每到船家停下,便连忙追问后情。而一些本地人却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莞尔。
陆宽一面听着,一面观赏湖面风景,这几日里,他没有少游湖,但眼前的美景就像是永远也看不腻一般。尤其是那些流传千万年的神话故事和动人传说,更将此地的美升华到了一个极致。
世间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惟有那些感人至深的传说能够永不磨灭,它们被人们一代代的传下去,在千万年后,或许依然会有人记的……
陆宽抬头望着那深秋时特有的湛蓝,忽然想起自己和师傅。
为了仇恨而活着,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小兄弟?小兄弟?”船家轻轻的拍了拍想的有些入神的陆宽。
“什么事?”陆宽被人打断思绪,抬头诧异的看着那微笑的船家。
“君山到了!”那船家笑道,“听小兄弟的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吧?”
陆宽点点头,又抬眼看了看眼前那片郁郁葱葱的湖心岛屿,便即起身下船。
“小兄弟,看你刚才的样子应该是想家了吧?呵呵,漂泊在外的心情,我也体会过,别怪老汉我倚老卖老。和亲人在一起,岂不比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还是早些回家吧……”
“早些回家吧……”陆宽的身影微微一顿,过了一会儿又渐渐隐没在了君山的烟波浩淼之中。
君山银针,天下名茶!
陆宽坐在君山最古老的一个茶铺内,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茶盏,细细的品尝着。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喝过君山银针,此刻再次尝到这个已经快要遗忘的滋味,不禁又想起了失去的亲人。
“自己的确该回家看看了!”陆宽默默的想着,一口喝掉杯中之茶,准备离开。一抬头,却敏锐的发现坐在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两个人似乎也是修真之人,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喝着茶,而脸上神色却在不断的变化着。微一寻思,便猜到他们是在用传音之法交流。
平日里难得一遇的修真人士,今天才半日时间竟然就见到了六个之多,让陆宽的好奇心大起。看这两人的神色,所谈之事必然非常重要。此刻他已经站起来了,如果又坐下来,肯定会引起那两人的注意。心思电转间,便大声道:“老板,再来一盏银针!”
茶客们闻声都望向陆宽,有好些人都记的他不过才刚进来一会儿,此刻居然就要再喝一盏,想来也是个不懂茶的莽夫,一个个不由的大摇其头,目露鄙色。有几个人甚至轻声嘲笑起来,言中之意大概是说陆宽外表金玉,内里却是草包一个!
再恶毒的话,陆宽也听的多了去,当然不会在意,只是暗暗的将赤霞诀运至双耳,偷听起那两个修真之间的谈话。
“看那征兆,估计出土的是一流宝物……”
“这次来了多少人,有没有高手?”
“不清楚,但来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吧,至于高手,我到是没发现。师兄,要不要给通知门派?”
“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来的人不多,我们两人合力之下,也未必没有机会……”随后,两人又商讨了些夺宝的细节。正愁没有法器的陆宽越听越是兴奋,不由的大为意动。
当黄昏时的第一缕光线斜斜的从窗**入时,那两个人终于要开始行动了,待他们出了茶铺走的远了,陆宽才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
君山上最著名的东西,自然是那湘妃竹,而两人所去的方向,正是岛上最大的斑竹林。
陆宽一路跟着那两人在密集的竹林中左穿右转,许久之后,终于看到了入林后的第一块空地。这片空地大概有十丈方圆大小,平坦之极,只有正北方有一处突起的土堆。整块地上尽是裸露的泥土,没有一颗草,甚至连一片掉落的竹叶都没有,显得极为古怪。
一到了这里,陆宽便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灵气在涌动着,但似乎被什么所压制住了,正在极力的挣扎。
莫非,法宝就在这里?隐藏在斑竹丛中的陆宽暗暗想着,眼睛却在不断的打量着空地上的人。
此时空地上已经站了五个人了,今天在烟波楼所遇的那对师兄弟赫然也在其中。再仔细一看,这些人所站的方位各不相同,显然不是一路的。几人当中,修为最高的,应该就是那青衫男子了,陆宽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
一直为陆宽引路的两人在进入空地后便找了位置站到了一起。众人见到他们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
“师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土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性子随意惯了的天阳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安静的场面,转头问道。
陈笑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声道:“现在是酉时,亥时一到宝物就会出土!”
听到陈笑那不痛不痒的回答,天阳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大吼道:“这么说还要在这里傻等两个时辰,你,你怎么不早说!”声音撕破了竹林的寂静,旁边的几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又不早问!”陈笑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着。
“师兄,干脆我们自己动手挖吧!”天阳忽然抬头望着陈笑道。此话一出,空地上的其他几人俱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小子,你不懂就站在一边等好了,说这些傻话真是丢人现眼!”离天阳最远的一个手握长剑的青年男子忍不住讥笑道。
天阳本就等的心火乱窜,哪里还听得这些挖苦的语言,当下就要发作,只是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他的肩膀。“别冲动,一会儿再让他好看!”陈笑的传音在天阳的耳边响起,让他稍微的冷静了一点。
两人对望了一眼,陈笑松开手沉声道:“今天是九月九日,九乃数之极,而自古奇为阳,偶为阴,所以九又是阳之极。双九之数,便是一年中阳气最重的一日,这件宝物也不知道在这里埋了多少年了,前人所设的禁制已经开始松动,而这件法宝又是至阳至刚之物,所以才能借今天这强大的阳气破土。就凭你我的修为想硬来,简直就是找死,先不说首先要面对的禁制反噬,就是宝物出土那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力道也不是你我所能承受的,谁也不知道那是积蓄了多少年的灵力!”
陈笑从小勤奋好学,尽得南山隐者的真传,所欠缺的不过是火候而已,对于这些常识问题更是了如指掌。
身在竹林中的陆宽也听的有些入神,这到不是他不好学,只是一来他修炼太过刻苦,从来没向老头子请教这类问题;二来老头子也是个懒鬼,徒弟不问,自己也懒的说。
天阳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不解的问道:“既然是依靠阳气破开禁制,那么为什么不是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出土呢?”
竹林中的陆宽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这个问题同样也是他想问的。而在场的人再没有一个讥讽天阳,因为这个问题他们也不知道。
陈笑有些无奈的为这个不学无术的师弟解释道:“因为今天的阳气太重了,这宝物又是至阳之物,极有灵性,自然是疯狂的吸取天地间的阳气,以准备破禁。但正所谓物极必反,这法器毕竟还不是神器一流,承受不起那么强大的阳气,所以只有等到亥时阳气稍减后才会破土而出!”
此翻话说出来,众人也都默默点头。
时间慢慢的过着,天色很快的便黑了下来,一弯月儿渐渐出现在天空。众人一个个都笔直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只有天阳将背在身后的剑解下来放在地上当垫子坐。但凡修真之人,无不对自己的法器爱护之极,天阳这种另类的做法换来的只能是白眼加鄙视!
看看月亮的位置,也快要到亥时了,陆宽只觉得那股灵气翻腾的越来越凶猛,知道宝物快要出土了,不由的精神大振。场中众人也都充满期待的望着那块土堆,连坐在地上无聊的直打呵欠的天阳也站起了身。
随着那灵气不断的冲撞着禁制,连地面也开始震颤起来。“咔!”随着一声轻响,土堆裂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一道耀眼的光芒从那裂缝中透露出来!渐渐的,土堆上的裂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都做好了第一时间抢夺的准备。
终于,宝物出土了!一个圆盘形的物体从那不断扩大的裂缝中冲天而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逼视,阵阵热浪汹涌而至,众人不由的齐齐后退了一步。
热浪渐退,那耀眼的光芒也逐步暗淡,依旧漂浮在空中的法器也露出了本来面目,竟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铜镜。
宝物就在眼前,虽然外观不怎么起眼,但谁都知道这个镜子绝对是上品法器。一个个不约而同的抢身而上,都希望立刻将这宝物据为己有,就连躲在竹林中的陆宽在那一刻都有忍不住要跳出去抢夺的想法。只是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要想堂堂正正的从这些人手中夺走宝物,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而已。
何况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混水摸鱼的打算,由得他们抢去。等他们斗到精疲力尽时,就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他对自己的身法和瞬间的爆发力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