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乱葬岗!
深秋的夜晚虽不至于有多冷,但秋风萧索,却也有几分凉意,乱葬岗里静悄悄的,只有低低的虫鸣声时断时续的响着。忽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原本的死寂,两道身影进入了这许久未曾有人涉足的地方。
两人在乱葬岗中心处停下,老头转身对陆宽道:“这个位置就是整片坟地中阴气最盛的地方,一会儿,你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藏好,记住,一定要静息敛气,等那厉鬼开始炼化阳气的时候,你再出手攻击,必然能重创于它。我会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的,好好表现吧!”说完笑嘻嘻的拍了拍陆宽的肩膀,也不知道是鼓励,还是调侃。也不待陆宽说话,身形一闪,便消失无踪了。
老头子走后,陆宽转头四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墓地里一片漆黑,但以他此刻的目力,却也将周围看的一清二楚。
四周全是些大小不一的坟墓,而且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没有墓碑。也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年月了,有好些坟墓上的泥土都已经被风雨冲刷掉了,露出早已腐烂的棺材,透过那些腐烂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尸骨。
陆宽躲在一个比较大的墓堆后面,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连个影子也没有出现,可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依旧警惕的望着清源城的方向。
没多久,天空居然逐渐的明朗起来,乌云散尽,露出了躲藏在后的明月。清幽的月华洒落大地,到也冲淡了些墓地的恐怖。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无聊之下,竟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老头子,也不知此刻他在做些什么,估计是在喝酒吧!
陆宽这样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轻叫了声师傅,却是无人应答,又连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只有自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墓地上回荡着,让他微笑的脸庞为之一僵。
“死老头子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喝醉了?”正在他胡思乱想时,墓地上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这风刮在身上竟是阴寒彻骨。
陆宽被风一吹,打了哆嗦,不由的缩了缩身子,紧张的注视着清源城的方向。
一条身影渐渐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隔的很远,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是个白色的人影,正慢慢的朝这乱葬岗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老头子此刻到底在没在一旁,第一次面对这种阴灵鬼物的陆宽有些紧张起来,不待它走近便全力收敛气息。捏了捏手心,却发现手心里早已经出汗了。
待那鬼物离的近了,才从它的身形上看出似乎是个女子,一身雪白的衣裙,不染半点尘埃,长长的头发披散着,看不清楚她的脸面。虽然是在走路,却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感觉就好像是在飘一样。
女鬼径直走到老头子刚才所说的位置,与陆宽藏身的地方只有几丈距离。随着它她的到来,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仿佛在瞬间进入了寒冬。
他趴在墓堆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努力的平静紧张的心情,生怕被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心中只盼这女鬼快些开始修炼。可她似乎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天空中那轮明朗的月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那女鬼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声音很轻,他却觉得这叹息声就像是在自己的耳旁响起,清晰的让他的心也为之一颤。可仔细的去感觉,却又觉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般遥远。
在一个漆黑寂静的墓地里,一个一身白衣的鬼魂,孤独在站在那里,望着明月轻声叹息,这样的情景让他微微有些迷茫。
原来鬼魂也会叹气的吗?难道她也有什么伤心之事吗?
不知不觉间,他竟生出了几分同命相连的感觉。
陆宽忽然想起师傅说过鬼魂都擅长迷惑人的心神,心中一凛,暗呼这女鬼果然厉害,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就中了招,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时间缓缓的流逝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女鬼终于动了。她先是警惕的四处看了一遍,然后从那宽大的袖袍中摸出几根细长的物体。陆宽借着月光看去,竟是几根白生生的骨针。
女鬼低着头模模糊糊的念着什么,忽然一挥手,六根骨针激射而出,分别插在附近的六座墓堆上,刚好形成一个方圆十来丈的圈子,将中间这块极阴之地围了起来。
仔细的看了看那六根骨针的位置,女鬼又从怀中摸出一支四寸长的金钗,轻轻插在中心的那块坟头上。
金钗刚一插入土中,周围立刻阴风大作,飞沙走石,风声中还夹杂着凄厉的鬼哭之声,一道道灰黑色的鬼气从六根骨针所插的地方迅速冒起。
阴风扑面,鬼音灌耳,心神狂跳之下,他只能运起赤霞诀来抵抗。没多久,阴风渐渐的平息了下来,鬼哭声也逐渐小了下去,最后再没有半点声音,墓地上又再次一片死寂。
女鬼再次审视了一眼自己布下的阵法,点点头,盘膝坐了下来,准备开始练化今日所吸的阳气。
压力一减,陆宽松了口气,转头四望,却见那六道鬼气竟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屏障,从里面看去,那道屏障中阴气翻腾,似乎有鬼影闪动。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断的下沉,没想到这女鬼如此谨慎,居然用阵法保护自己,此刻自己在阵内潜伏,而老头子却被隔离在了阵外。偏偏他和老头子对阵法又是一窍不通,一会若是动手,自己肯定不是这厉鬼的对手,而老头子一时三刻也进来不了。
想来想去,他决定不出手,就这样一直潜伏下去,等老头子发现不对,自然会前来强行破阵,到时候自己乘这女鬼心神不定之时,再偷袭她也不迟。
墓地里最多的动物,自然是蛇虫鼠蚁,不过此时已是深秋时分,这些动物大都躲在地下的洞穴中,就是想见也未必能见到。可此刻偏偏就有一条蝮蛇出现在陆宽身边,正顺着他的腿向上游去。
他在蛇刚出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知道这蛇多半是被女鬼布阵时弄出的动静引出来的。心中暗叹倒霉,却又不敢有丝毫移动,只希望它快些离去。
可这蛇不但没有如他所愿,反而还越游越近,没多久,竟然游到了他的脸狭旁。漆黑的蛇芯不断的吞吐着,舔在他的脸上,麻痒难受的同时,又是一阵恶心。但在他眼中,女鬼比这蛇可怕了何止千倍,打定注意就是被咬上一口也是不能动的。
还好,这蛇对他的味道似乎不太感兴趣,慢慢的离开了他的脸庞,又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游去。陆宽正舒了口气,忽然间,他双眼一瞪,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原来这条蝮蛇从他身上游下后,竟又顺着他的裤管向里面钻去,只差一点就要碰到他男性的象征了,心中一紧,再也顾不得会惊动女鬼了。
一脸怒火的陆宽左手提着那条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的蝮蛇,右手抓住蛇头狠狠的一捏,将蛇头捏成了一团烂酱。
他刚一动,女鬼就发现了,有些惊讶的转头望去,正好见到他将蛇捏死。
本来陆宽对那女鬼还有些忌惮,但此刻已经被发现了,便再没有半点犹豫,从小他就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脚尖一点,身形如夜枭般的向那似乎还处在惊讶之中的女鬼扑去。手中蛇尸一抖,那原本柔软的蛇躯立刻绷的笔直,乌黑的蛇身上竟有淡淡的红芒隐现,迎面向女鬼的眉心刺去。
眉心乃是鬼物身体最薄弱的地方,若被刺中,以女鬼的修为虽不至于魂飞魄散,却也要落的个元气大伤。女鬼面带不屑的冷笑一声,双手从那宽大的衣袖中伸出,直接抓向袭来的蛇身。
那女鬼的手虽然是惨白之色,可上面那三寸长的指甲却是乌黑发亮,黑白相衬之下,竟有种奇异的魅力,只是他现在已经无心去欣赏了,猛的一咬牙,将真元再次提升一层。
鬼爪刚与蛇身相触,女鬼只觉得如中电击,一股纯正的道家真力延着手臂而上,全身有说不出的难受。惊恐之下,女鬼口中发出尖锐的厉啸,原本披散的头发猛然飞舞起来,露出一张毫无血色,却足以颠倒众生的俏脸。体内那积蓄了几百年的阴冥鬼气猛然爆发,一举将入体的道家真力化去。
陆宽在看请她的脸庞时,也禁不住有些失神。忽然间心弦一紧,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浮现在心中,便知不好,连忙放开手中蛇尸,一个倒纵像后掠去。就在他放手的同时,那蛇尸已经给腐蚀的连渣都没剩。
“臭道士,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下如此毒手!”女鬼面向陆宽,冷冰冰的说着,似乎有些愤怒。
陆宽一击无果,正准备再次攻击,却发现这女鬼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打着能拖一刻算一刻的主意,厚着脸皮道:“我们修道之人,自然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你敢说你没有害人性命吗?”话一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脸上发热,好在此时光线很暗,也不知道这女鬼能否看见。
女鬼静静的站着,抬头望着天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间竟有几许迷惘。许久,她口中发出如同梦呓般的声音:“是啊,我的确害了不少人的性命!”语声中有着化不开的哀愁和苍凉。
陆宽呆呆的望着这个女鬼,几年来一直被他刻意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份情感被触动了,那股如火一般的感情在身体里炽烈的燃烧起来,只觉得眼前这个女鬼竟是那么的像一个人。
当日,那个女子似乎也是这般的哀愁……
“不对,是那些臭男人该死,一个个都该死!”女鬼忽然面色一变,周身鬼气大盛,形同疯狂的厉叫道。袖袍一挥,一条黑气缠绕的白绫向正沉浸在思潮里的陆宽抽去。
攻击未到,阴风已经扑面而来,来不及多想,他立刻侧身向旁一滚,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一击。巨响声中,那擦身而过的白绫将他身后的一个墓堆击的四分五裂。
女鬼手腕一抖,那白绫在空中呼啸着一个回转,又向还来不及站起的陆宽缠绕了过去。此时他身体重心未稳,无奈之下,双手猛的拍向地面,身子借助那反震之力向上跃起。
这一下虽然双手疼痛难当,但总算是躲了过去。身在空中,他忽然一个急坠,落地后,直接向那女鬼扑了过去。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