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看你,别发脾气啊!”关海也急了。“当然是你重要,在我心里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你的,但生活不仅仅只有爱情,还有其它的!”
狄娜娜一时语塞。她心里清楚,他把事业看得很重,他太优秀,不甘平凡,总期望能有辉煌的一天。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让她悲从中来,她开始默默地流泪。
“你别哭好吗?”关海慌忙拿来纸巾。“我们的未来还很长,等我的事业打好了基础,我们才会更幸福!你看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什么都给不了你,更何况孩子。”
是的,他说得对,他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养孩子。可他不但不想要孩子,也不想要婚姻,狄娜娜发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她觉得面前的人变得好陌生。
电视里,不想负责的男人都是这么说的,怎么也从他嘴里说出来了?狄娜娜打了一个寒战。他怎么会变得这个样?她多希望听到他说,“宝贝,把我们的爱情结晶生下来吧!让我一生来照顾你和孩子!没有什么比你们更重要。”
泪水已迷湖了她的双眼,她隔着泪水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朦胧、帅气、挺拔的轮廓,还是那样的英俊。
但是,他说的话让她感到好陌生。她爱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究竟爱我吗?”
“我很爱很爱你,娜娜,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伤害了你。你原谅我好吗?”关海懊恼地低下头,红了眼圈。
“你很爱我?如果你真的很爱我,你就不会这样对我。”面对着这个口中在说着爱她,却不肯对她负责任的男人,狄娜娜感到心已死。
关海接连几个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边是狄娜娜梨花带雨的面容,一边是自己怀抱小孩的狼狈样,他连自己都管不了,怎么扛一个家?他很害怕,他为自己的软弱深感愧疚。
从小到大,自己“一心只读圣贤书”,凡事不管,爸爸妈妈一直是大事小事包揽干净,自己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工作以后,精神体力压力逐渐加大,而最近又工作不顺,这个时候奉子成婚,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深深为自己不能战胜的软弱叹息!
狄娜娜痛苦地想了几天,最后决定吃药把孩子打掉,她不想因为孩子成为他的绊脚石。但她变得忧郁,不快乐。
狄娜娜的妈妈林娴会很快看出女儿的情绪,“娜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妈,我没有不舒服,你放心好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狄娜娜极力掩饰着,她不想让妈妈担心和难过。
“你真的没有不舒服?你可不要骗妈妈哦,但是你最近的脸色这么会怎么差呀?”林娴会关心地说道。
“可能是我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有休息好吧。”
“一定要注意休息,你最近瘦多了。”林娴会心疼地看着女儿,犹豫片刻,又问:“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妈,我没有男朋友,你就不要瞎猜了。”
“娜娜,要好好爱惜自己。你也20岁了,不小了,可以交男朋友了,你现在交男朋友妈妈是不会阻止你的,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妈妈不想看到你受伤害!”林娴会轻轻叹气。
狄娜娜心一紧,妈妈的洞察力真强。“妈,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好了。”
妈妈走出房间,狄娜娜再也忍不住,抱住枕头无声息地哭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关海很殷勤,给狄娜娜买香水、买衣服。她去到他宿舍,他也不让她做饭洗衣,什么都不让她干,吃饭就去酒店炒菜回来吃,他们又好像又回到最初的甜蜜。
这样子吃了几天,狄娜娜心疼地说,“算了,还是我来做吧,这样吃多浪费呀。”
狄娜娜也想拽,也想对他狠一点,但看他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心又软了,唉!女人就是容易心软。
见狄娜娜这样体贴,关海一阵感动,他连忙抱起她,亲了亲她的脸庞,“宝贝,这个世界,除了我妈,就是你对我最好了。”
她把头埋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里,闭着眼睛不说话。
但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关海又为了去广州学习的事忙碌着。
狄娜娜发现,他的热情不如从前了。她提议,去打球,他不去。去看电影,他也不去,去郊游,还是不去。
他说,要看的好书太多了,不抓紧时间,一生都看不完。
有时候狄娜娜说了半天话,不见他有反应,“你倒是说话啊!”
关海说,“我本来就不爱说话。工作的时候需要说话,在家还不能安静一下么?”
“但是,我们总要交流啊!你总得照顾一点我的情绪吧。”
见她还是碟碟不休,关海放下书本,看她一眼,“我求你了,你让我安静一会好吗?你可以自己说话,但别逼我说话。”
狄娜娜火冒三丈,“我们都很忙,本来见面时间就少,你以前也很忙,也不像这样啊?你还记得你以前刚追我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关海甩出一句:“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
她愕愕地瞪着他:“那是孔子岐视女人,你读书是为了挑这些话说的?”
“激情总有消返的时候,不可能永远那么激烈,总归要回到平淡。”
狄娜娜更气了,“关海,你消退得也太快了吧!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关海脸一板,“请你不要这么无聊好吗?别老重复一个问题?”
狄娜娜气得半死,眼泪掉了下来。
关海头一扭,“你以前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善解人意,但是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看你现在就像个怨妇了?”
“怨妇?我现在就像个怨妇?”狄娜娜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个词搭上关系。她骄傲、自尊、自强,对别人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就栽他这儿了呢?她气呼呼地说,“关海,既然你已和我没有话说,我们已经没有了共同的语言,那就干脆点,我们分手吧。”
关海愕了一下,“分手?为什么要分手?我不分手!”
狄娜娜气恼,“你不同意分手,就对我好一点行不行?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他一楞,“谁是茅坑?你?”
狄娜娜自觉比喻不恰当,破涕一笑,“你这个坏蛋,我都被你气晕了!”
关海趁势把她拉到怀里,“又哭又笑,小狗拉尿!娜娜,对不起,我知道是我自己做的不好,生活习惯也不好,我努力改过还不行吗?”
努力改过?什么时候?明日复明日。为此,两人争吵了几次,都感觉有点疲了。
那天和关海吃完饭后,徐容宣就开始紧罗密鼓地忙着他的事。她首先说服了爸爸徐家发。结果徐家发在家亲自宴请了钱局长。
钱局长拍着胸说,你徐院长看中的乘龙快婿,我哪有不帮的道理!何况,关海的确是个人才。
徐容宣是徐家发的掌上明珠,除了天上的星星不能摘给女儿,其余的都尽量满足。对女儿看中的人,他岂能坐视不理。对关海,他是很满意的,有志气有才气的一个年轻人。
徐家发问女儿,他有女朋友吗?徐容宣说,他有没有女友,都是我的。
钱局长拍了胸,徐容宣趁热打铁,撮合自己的父母和关海的父母见面。对此,关海和狄娜娜一无所知。
关海刚下班,就接到爸爸关源良打来的电话,“下班后立即回家,有要事。”
关海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骑着摩托车飞快地回到了家。起初是惊愕、愤怒,继而是沉闷丧气。
他从未忤逆过父母,面对父母的苦口婆心、软硬兼施的逼婚,他感觉自己要垮了。
关海生气地说道:“都什么年代了?父母还干涉子女的婚事?”
关源良也有点生气,“不管在什么年代,为人子女的都要听父母的话。做父母的永远不会害自己的子女,所做的事也是为自己的子女好,你将来做了父母你就会明白。”
“可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做什么的?家里有什么人?”
“她刚高中毕业,在一个酒店做接待工作。她的父母是开饭店的,还有一个哥哥在深圳一间上市公司工作。”
“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女生能给你去广州学习的机会吗?她的父母能和徐院长比吗?你昏头了吧?你还要不要你的前途?要不要你的成功?”关源良声音更加高亢。
“这和成功没关系!”
“没关系?别人帮你去了广州学习,对你以后的仕途就很有帮助,说不定一回来你就可以升职,机会现在在你眼前,你看不见吗?”
关海泄了气,他的理想绝对不是一辈子做个默默无闻的小警员。
关源良大声叱道:“不管你有谁,即使是天上的七仙女你也要给我断了!从今天开始,你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不准回宿舍住,马上搬回家里来住。我告诉你,别人可以把你送出去,也可以把你退回来!”
关海猛地起身向门外走去,听见妈妈宋依依大叫,“源良!源良!”关源良有严重的哮喘,一口气没接上来,脸色乌紫。
宋依依流着泪说:“儿子,你不能把你爸爸气死啊!”
关海一屁股跌回沙发,把头深深埋下。
其实关源良并不是一个势利的人,在此之前也从未想过要干涉儿子的婚姻。他在市直机关工作了近三十年,一直勤勤恳恳,埋头苦干。可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回报。
他为人耿直,不会拍马,没有后台,临退休了,还只停在副科级,好歹当年他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可学历没他强,资格没他老的,都上去了。在事业上,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是有缺陷的。
在徐容宣上门之前,他对儿子的教育还仅限于“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当徐容宣说出她可以帮关海去广州学习之后,他的思想有了戏剧性的变化。
关源良思忖,儿子的性格八分像他,像他这样低调地活一辈子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没有院长的女儿看上,倒也罢了。
加上徐容宣是他看着长大的,她不单懂事乖巧,还聪明漂亮,跟儿子很相配。最主要的是她能帮助儿子的事业。儿子的一生也就不会像他这样窝囊了。
在市直机关看多了一人当官鸡犬升天,谋钱还不如谋权。他决定一定要替儿子决定婚姻,也许儿子现在不理解,但总有一天会明白他的苦心的。
关海要崩溃了。他无意之中就欠了一个徐容宣的人情,不单是这样,还欠了徐院长的。这个人情竟然要用一辈子的幸福去换。
但自己又绝无勇气放弃这个机会,因为放弃这次去广州学习的机会,就将意味着放弃自己事业的发展前途。等着他的将是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小警员,他的理想和抱负将化为乌有!
而且,面对父母,将落下一个不孝之子的恶名。他感到了人生的不能承受之重!
放弃爱情!念头刚闪过,一个激灵打得他如临冰山。
那天,韩信没有陪他们去郊游,日期改为今天。
郊区的公路上,一辆飞驰的白色宝马。
韩信,黄龙飞,黄龙飞女友杨秋玲,开车的是个年轻的漂亮女生,杨秋玲的好友苏美。车里的音乐开的震天响,几个人坐在车上,随着音乐,左扭右摆,鬼哭狼嚎。
车到山脚下,几个人下车,背包。
韩信开了口,“我说几位,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郊游?难不成也和我一样,都被炒了鱿鱼不用上班了?”
杨秋玲噗哧一笑,“我说韩信,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今天是周末。”
韩信恍然一惊,拍了拍头,笑着连连说:“忘了,忘了。”
黄龙飞在一旁不失时机地挖苦道:“看来失业对人的打击真的是大呀,看,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活生生地被逼成这样了。”
杨秋玲和苏美笑成一团。
今天,几个人是来看荒了多年的灵光寺的。灵光寺沦落在乡村荒野,没多少人知道,只有一些户外爱好者才来这里,一为参观考察,二为探险。
从山脚看去,灵光寺就在山上不远,但要走道跟前,却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几个人背着包沿着山间的小路往上走,山路没多少人走过,不满了荆棘。黄龙飞在前面边走边开路,韩信在后面断后,两个女生一前一后的跟着。今天的天气有点闷,不一会,几个人就汗流浃背了。
开始时,几个人还一起有说有笑,时间一长,就气喘吁吁了,四个人的小队伍也越拉越长,韩信走在最后,为了照顾走的最慢的苏美,慢慢的与前面的黄龙飞和杨秋玲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就在几个人快到灵光寺时,走在韩信前面的苏美突然“哎哟”一声,蹲下了身子,捂住了腿。
韩信见状,赶忙跑过去,一条小蛇飞快的溜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坐下,别动!”韩信一把拉过苏美的腿,抱在怀里,飞快地挽起裤腿,只见苏美的小腿已经红肿了一大块。韩信不由分说,马上低头用嘴巴去吸。
苏美惊得“啊”了一声。
韩信没理会苏美,继续吸,吸一口,吐一口,持续了十几下后,又迅速解下脚上的鞋带,使劲的缠在她的小腿上,缠的苏美直皱眉头。
苏美的喊叫惊动了走在前面的黄龙飞和杨秋玲,两人立即跑了过来。
韩信头也不抬的边缠绳子边对黄龙飞说:“她被毒蛇咬了,马上去医院。”
车内,苏美脸色苍白,牙关紧咬,身子一阵阵的发抖。
旁边的杨秋玲吓得快哭了,紧紧地抱着男友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龙飞,她不会有事吧?她要是有事该怎么办呀?”
苏美被迅速推进了手术室。
三十分钟后,手术室的门开了,苏美被推了出来,三个人连忙跑了过去。
“医生,我朋友怎么样?”杨秋玲着急地问。
“已经没事了,幸亏你们前期处理及时,这种蛇的毒性特别厉害。今晚住院观察一夜,没事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家了。”说完医生转身走了。
病房里,麻药的作用下,苏美还没有醒过来。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紧张了一天,这时几个人才觉得又累又饿,杨秋玲则早已累得趴在黄龙飞身上不愿动弹了。
韩信见状,对黄龙飞说:“你带她回去吧,我反正单身一人,晚上我就在这里看护她吧,你走时给我买点吃的来就行了,还真有点饿了。”
黄龙飞点了点头,打电话叫了个外卖,扶起杨秋玲,拍了拍韩信的肩膀,“我们走了,有事打电话。”
病房里只剩下了韩信和躺在床上睡着的苏美。
韩信扒拉了几口饭,困得不行,见苏美睡的挺香,就头趴在床边上打盹,不一会就睡着了。
半夜,苏美的腿消肿了,口干的厉害,起身准备去倒水,见床边上趴着一个人,以为是黄龙飞,刚想叫醒他,一看是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韩信。
她轻轻地下了床,弄了点水喝。
韩信均匀的喘息声轻轻地回荡在房间里,苏美给他批上了件衣服,又躺回到床上。
灯光撒在房间里,苏美扭头看着韩信俊俏的脸庞,久久的,没有挪开眼睛。
白天的一幕幕快速在眼前飞过,一个几乎陌生的人能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人吸毒,这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的,都能做的。
苏美慢慢的俯下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泪水夺眶而出。
韩信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
趴在床边睡了一夜,他感觉手酸得厉害,刚抬头站起身甩甩手,突然看见苏美正温柔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醒了。”苏美从床上坐了起来,“辛苦你了,谢谢你。”
韩信站了起来,边甩手边说,“这有什么,都是朋友,哪能见死不救呀。”
她见他不停的甩手,忙问道:“怎么了?”
“可能是昨晚一直枕着胳膊睡,这会酸的厉害。”
“过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伸手就拽过他的胳膊。
韩信有些不好意思,想把胳膊抽回。
“大男人的,还这么扭扭捏捏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说着,在他的胳膊上那个揉了起来。
韩信脸憋得红红的,“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太用力的。”
“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给你揉几下算什么呀。”
韩信没再动弹。
苏美轻轻地帮韩信揉着,两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以至于她的呼吸直吹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的,痒痒的。
女人身上特有的芳香一阵阵的直往韩信的大脑里钻,搞得他呼吸都艰难起来,连忙抽出了胳膊,“好了,没事了。”
苏美看了他一眼,娇声一笑,“那好,我也没事了,可以回家了。”说完,起身站了起来,不知是起身的过快,还是伤口没太好,一个趔趄,她又坐回到了床上。
韩信连忙跑了过来,扶着她,“没还好利索呢,不能这么快就用力的。”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我看这样子你一个人是没法回的,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不等苏美同意,扶起她就往外走。
苏美没有反对,任由他扶着,满脸笑容的走出了病房。
推开房门,韩信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套复式的房子,楼上楼下,足有三百平米,装修的时尚现代,白色的沙发,原木的餐桌,银色的电脑桌,一切都透着一股新潮。
韩信将苏美扶到了床上,坐了一会,见她没事了,站起了身,“我该走了,你也没事了,不过还得休养两天,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说完,韩信拿过一张纸片,飞快的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电话。
“拜拜。”韩信拉开了房门,转身正准备出去,突然听到背后哗的一声响,急忙回头一看,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韩信连忙跑了过来,将她重新扶到床上,转身去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想喝水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倒,看来你还需要人照料,算了,我不走了,反正我也下岗了,免费护理你吧。”
苏美心里一喜,其实刚才她是故意摔碎玻璃杯的。不知怎的,他的转身离去,让她突然了一种深深的不舍,可是,女孩特有的矜持让她没法直接开口让他留下来,毕竟他们是昨天才刚刚认识的。
所以就在韩信即将出门时,她将杯子摔在了地上。
韩信是个闲不住的人,他打扫卫生,做饭忙得团团转。
苏美没有和家人住在一起,这里只有她一个住,平时没人照顾。
今天她真正感受到了有人照顾的幸福,躺在床上,甚至想,以后多生点病,他就会多来陪她,照顾她了。
一天下来,苏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夜深了,韩信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苏美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他均匀的呼吸声一声声的传到她的耳朵里,敲击在心上。她有了一种出去看看他的冲动。
苏美轻手轻脚的走到客厅,站在了沙发前。灯光均匀的撒在韩信的脸上,清瘦而俊朗。看着看着,她慢慢的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他英俊的脸颊。
韩信突然睁开了眼睛。
“对不起,吵醒你了。”苏美惊恐不已,急忙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韩信也站了起来,从后面轻轻的抱住了她,苏美吓得缩成了一团,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的跳个不停。
他将她慢慢的转了过来,眼睛紧紧的凝视着她,好半天,一动也不动。
苏美像只受伤的小兔,在韩信的怀里低着头,缩着脖子,任凭他宰割。
他托起她的下巴,慢慢的低下头,苏美惊恐万分,可又不敢挣扎,只能闭紧了双眼,韩信慢慢的,轻轻的,将嘴唇压在了她的双唇上。
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
两人站在客厅中央,疯狂的拥吻着,如同干涸的田野享受着雨露的滋润。
韩信喘着粗气,一把将苏美抱了起来,朝房间走去。
韩信从额头一直向下吻去,苏美紧张得浑身不停的发抖,在他的不断进攻下,她的身子挺得高高的,呻吟一声接着一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大脑。
两个赤身**的年轻男女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在床上不停的翻滚着。
终于,两人融为了一体。
好一阵,喘息声平静了下来。
床单上,一朵桃花灿烂如雪。
激情过后,他问她:“你喜欢我什么?”
“傻。”
“我傻吗?”
“傻。”
“哪里傻?”
“傻到不怕死。”说这些话的时候,苏美一直是笑着的,他冒险给她吸毒的情景一直在她的眼前飞
他们相爱了。
韩信待业在家,苏美也不用工作,这段日子,两人如胶似漆,天天猫在一起,粘得厉害。
黄龙飞见状,总是不失时机的挖苦,“我说阿信,以后就别工作了得了,这多好,整天粘在一起,有了爱情肚子也就饱了。”
韩信白了他一眼,不屑说道:“不工作又能怎么着,有钱难买爷乐意,我还就一直这么粘着了。”说完把苏美抱的更紧了。
“瞧你那点出息吧,有了女人就忘了一切。”黄龙飞也不甘示弱的抱紧了杨秋玲。
苏美笑弯了腰,接茬:“龙飞,你这可就冤枉阿信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找工作,面试都参加好几次了。”
黄龙飞瞪了韩信一眼,嘟囔道:“这小子,现在做事都不吱声了。”
饭店里,两对男女正在推杯换盏。
突然,韩信的手机响了。
韩信拿过手机放到了耳边,嗯嗯的边听边应着。说完电话,见那三个人正在有说有笑,闹成一团。
韩信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杆,然后冲着三个人一摆手,大声说道:“安静,安静,向大家宣告一个好消息。”
几个人安静了下来,都转头看着他。
韩信用手理了理衣服,高声说道:“本人从现在开始,结束下岗生涯。”
“太好了。”苏美一下扑到了韩信的怀里,“我说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小美,这话好像是我前段时间对韩信说的吧,这回怎么成你说的了。”黄龙飞指着韩信说道。
苏美笑道:“管他谁说的,只要正确就行。”说完转头问韩信,“哪家公司?”
“围龙地产,设计室。”韩信一字一顿的说。
苏美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呵呵,乌鸡变凤凰了。围龙在地产界可是名气不小呀,能去那里工作,前途光明呀。你小子怎么进去的,认识围龙的谁?”黄龙飞一脸羡慕。
韩信瞪了一下黄龙飞,“我就像你说的那么没出息?”
众人一阵大笑。
秦歌一个多礼拜没来公司了,杜鹃总想着从同事们口里知道点他的消息,可他这个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太子,平日里本就有点孤僻和不近人情,公司里的员工除了秦汉和吴清英外没有跟他有过交际。
杜娟甚至听说有一次秦歌在公司里发脾气,搅了个天翻地覆,还把几个女职员给吓哭了,到现在还有人谈太子色变。
有几次她都想到吴清英那里探探消息,但走到门口就又退回来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以什么名义去打听。
下了班就看到狄娜娜在公司前面等着她。
搬到林其欣那里的第二天,杜鹃便给她打了电话,狄娜娜也经常来别墅找她们,三个人也挺合得来。
上学的时候,没怎么跟林其欣打交道,现在她们都彼此了解了。
杜娟一走近,狄娜娜便把她拉到一边挺神秘地问:“你们公司有没有一个秦汉的?”
“秦汉?是我们公司的老总啊,怎么了?”听到秦汉的名字,她自然想到了秦歌,猜测是不是秦歌真出什么事儿了。
“昨天晚上秦汉到我上班的地方找我问你了,但我没告诉他你现在的住址。”
“他是秦歌的堂哥。”
“是不是秦歌出什么事儿了,你不是说他好多天没来过公司了吗?不是那天晚上真被雷劈到吧。”
“乌鸦嘴,被雷劈到早死了。”杜鹃忙嗔道,心里却像压上了一块石头一般。
“如果他因为那天晚上的雷雨出了什么事儿,你也是有连带责任的。”
“不行,我要去找秦汉,娜娜你自己回去吧!”杜鹃说着就急切地跑进了大楼。
下班时间电梯紧张,她便从安全通道的楼梯跑了上去,来到秦汉的办公室已经是气喘吁吁,秦汉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杜小姐?”秦汉看着杜娟额头上的汗珠有些吃惊。
杜鹃喘了几口气才得已完整地说出一句话:“秦总,您昨天找我了吗?”
“哦,是啊,你朋友不肯告诉我你的住址。我能跟你谈一下吗?”
“嗯。”杜娟忙坐下看着他,急切地等待着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秦汉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该从何说起,许久才道:“杜小姐,你能不能想象得出,一个三四岁的刚记事的孩子面对拳打脚踢是什么样的感觉?”
杜娟不禁皱起眉头,一手抚着胸口,那里正在隐隐作痛。
“杜小姐,你怎么了?”秦汉以为她不舒服。
杜娟抬起头,几乎快要哭了,哽咽着说:“难道他父亲连他也要打吗?”
“小歌他妈是个倔强的女子,当初她父母不答应她跟我叔叔在一起的,但她义无反顾,没想到结婚不到两年,两人感情就破裂了。但他们都是好面子的人,表面上装得跟恩爱夫妻一个样,如果不是有一次妈妈的突然到访,看到了事实,也许她会一直埋下去。”
说到这里,秦汉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婶婶当时就要当着我妈的面自杀,最终为了小歌而放弃了,你知道吗?小歌越长大越像他妈妈,模样性恪一个样,会说话后就知道骂他父亲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加入了父母的斗争中,并且受伤害最深的那个人变成了他。”
“怎么会这样?他父亲怎么能连一个小孩也要对付?那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啊?本该在父母怀里撒娇享尽疼爱的怎么会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能承受得了啊。”杜娟眼睛里噙着泪花,心仿佛被什么撕裂一般。
“所以小歌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杜娟喃喃地念着脑海里出现了他在酒吧打人的场面,以及打完人似乎是虚脱的样子。
“具体什么时时患上的,医生也说不清,你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生长是不可能有一个健康的心理的。这一切都在他10岁那年,婶婶去世后完全的暴发出来,叔叔也才知道他的儿子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得了这种痛很痛苦,他有时无法控件自己,会恼恨自己,但更多的时候他是一边羡慕着别人一边麻痹着自己。除了我,他没一个朋友,当然现在有了你。这些天我完全看在眼里,你对于他的意义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杜娟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秦汉,现在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我说这么多,是希望杜小姐能理解小歌,去看看他。”秦汉无奈地笑了笑。
“他近来怎么样?他现在在哪里?”她忙问。
“那天晚上他应该是去找你了吧,我找到他时他淋得湿透了,精神恍惚,然后就病了。我把他送进了医院,可三天后他就自己出院回了宾馆,他成年就离开家了,经常在宾馆里住。他把自己锁在房里,任何人都不见,我每天都去找他,没有一次成功的。已经好几天了,我真怕这样下去会出事,所以,杜小姐,不管你以前对小歌有着怎样的成见,请你这次一定帮帮他。”
最后的话秦汉说得很是恳切,几乎都是在求她了。
杜娟咬了咬嘴唇,一手掩住了脸庞,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地溢了出来:“怎么会有这种事?怎么能让一个承受这么多?”
她心里又酸又痛,从开始的小声抽泣,逐渐变成了大哭,继而是嚎啕痛彻地大哭,哭得咬牙切齿,紧握双拳,所有的顽强在此刻都化作了泪水,如一个婴孩一般毫无顾忌地倾尽了。
秦汉看着她,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彻底地在他面前痛哭,他有些不知所措,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哭,看得他自己心里也难受起来。
他甚至有些羡慕起杜娟,她可以在这里释放,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压抑着,忍耐着,把自己埋葬。
又过了一会儿,杜娟才停止了哭泣,掏出纸巾小心地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嘴角微微上扬牵出一信令人难受的笑容来:“秦总,走吧,我现在就去看他。”
宾馆内,秦汉在前台跟接待员说着什么,杜娟站在电梯前有些发怔地看着某一个方向,还不能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转过神来。
一会儿秦汉便回来了,略笑道:“我跟工作人员问过了,他还没吃饭,等一下你拿着晚餐上去,他问时就说是送餐员,他才会开门。”
“知道了,秦总,你呢?”
“只有你能帮他,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问题,打我手机。”
杜鹃端着盛有便当的托盘,站在秦歌的门前,倾听了一下,里面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门铃并大声说:“您好,我是送餐的。”
一阵静默
她有些紧张地盯着眼前这扇门,期待着那张面孔的出现。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什么动静。
“您好,我是送餐的,请问您在吗?”杜娟又说了一遍。
“咔!”的一声,门被打开,他出现在面前,面色阴沉憔悴,下巴上满是黑黑的胡渣,头发凌乱,乍一看去,哪还是几天前那个风度翩翩的多芬大少爷,赫然是一个失意落魄之人。
一想起那天他站在大雨里的样子,杜鹃有些自责起来,这几天他都是怎么过的啊?
秦歌看了一眼眼前的送餐员,猛地摇了两下头,杜鹃又出现了,他又出现幻觉了。
他知道他的病症又发作了,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医生,他不要再躺到床上被固定住四肢,让他们用那种不知名的仪器在他身上做什么治疗,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他是个正常人,他没有病。
杜鹃见他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心不禁一沉,面上还是微笑着:“可以让我进去吗?”
他拉开了门,示意着可以。
她把便当放在玻璃桌上,发现烟灰缸里的烟蒂都满得撒到桌面上了,天已经近黑,房间窗户关着,窗帘拉得紧紧的,屋里很黑,杜娟便找到开关打开了灯。
几个花式吊灯同时亮起,秦歌猛地用手挡了挡眼睛,几天来,他都没开灯,一下子面对白色的灯光有些不适应。
可这个服务员怎么还不走,他看着她,越来越觉得像杜鹃,尽管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可他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去看,并且总会看来那张面庞出现。
为了让意识清醒一下,秦歌去冲了杯咖啡,也许咖啡能帮到他。但他的手刚拿起咖啡壶,就有一只手阻止了他,并轻声道:“看你眼圈黑的,不要喝咖啡了,喝纯净水吧,吃完饭就好好睡一觉。”
秦歌怔住了,手停在半空中,努力地与自己的那个思想搏斗着,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忙转过头去,慌张之中,竟差点把咖啡壶给摔到地上。
不是的,她只是个普通的送餐员,一定不是杜娟,是他看错了,他又出现幻觉了,可恶的幻觉。
他双拳紧握,定了定神,便倒了一杯纯净水,一饮而尽。
“你为什么还不走?”秦歌防备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呆着,“对了,我还没有付钱,我现在就拿给你。”他说着就匆匆忙忙进了卧室。
杜娟在厅里站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看着他疏离的眼神,生硬的动作,他不想见到她,他又把她当作陌生人了。
她彷徨着,一会儿他真的拿了钱出来,她要不要配合着演完这场戏,拿钱走人呢?
他出来了,手里拿着张一百元的钞票递到她面前,淡淡道:“不用找了。”
竟真的发生了,这可笑的场景。她皱起眉头咬了咬嘴唇,盯着那张红色的钞票慢慢伸出手去
可她怎么也没办法抓住这百元钞票,伸出去的手又握在了一起,抬头看看一脸陌生的他低声道:“真的要假装不认识我吗?我是杜娟,我现在想抱你了,可以吗?”
秦歌垂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说她是杜娟,她是吗?还是自己连听力也出现幻觉了。
他皱起眉头,深深地看着她,闭一下眼睛再看,如此反复了三两次,那张杜娟的面孔没有改变,没在变成天天给他送餐的女服务员。
杜娟往前走了一步,轻轻地抱住了他,低声道:“我就是杜娟,你怎么了?不认识了吗?”
这炎热的夏季,他的身体却是凉的,她便用力的抱着,抱的紧紧的,仰头静静地看着他。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加快了,低头看着她,一手抚着她的发丝,低声问道:“你真的是杜鹃?”
“嗯。”杜鹃重重地点头,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很难受。
秦歌一听到确定的答复,就一下子抱紧了她,紧得让她无法呼吸,紧得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内。
她来了,终于来了,这次他不会再放开了。
他捧起她的脸,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第一次看到她看着他的眼神是充满柔情的,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心可以被这么激荡。
看着那一抹红唇随着呼吸微张微合的,刚喝过水的他竟感觉到嘴巴干渴起来,一手托住她的后背,吻上了她凉凉的唇,慢慢地探寻着,温柔而缠绵。
刚开始杜鹃怔了一下,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会吻她,继而就沉浸在了他的吻里,他吻得很娴熟很舒服。
这让她不禁想到他以前有过的那些女人,不管他对她们是什么感情,但他的好多第一次都不属于她了,她发现她吃醋了,吃所有跟他亲近过的女人的醋。
当他粗大的手开始不老实时,她轻轻的移开了。
“怎么了?”秦歌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便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杜娟笑了笑,脑子里竟冒了同个老套的问题,她想问他你爱我吗?她想听他说我爱你。
多可笑,以前总觉得女人想问男人爱不爱是很傻的问题,现在她也变傻了。
秦歌又把她揽入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说:”我们在一起吧,我明天就去买套房子,我们结婚,好不好?“
杜娟轻轻拉开秦歌的手,转身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突然说到结婚,她有些措手不及,也有些害怕,前些天还形同陌路,互相疏远冷漠着,今天就要说结婚了吗?
可是看着他期待的神情,看着他变得憔悴的脸,她又好想从现在开始就照顾他,每天督促他吃饭,每天看着他睡觉,这是不是一种想和他过一辈子的感觉呢?
“是不是担心我的家庭?我的父亲,我会跟他说的,但他不会管我,也没有资格管我。我,早就不在家里住了,但是很想有个家,所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她也想有个温暖的家,不管刮风下雨,不管上班还是失业,她都不会沦落街头,并且,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
晚上十点钟,疲惫的人已经睡着了,这也许是他自10岁那年以来,过得最幸福的一个夜晚。
杜娟一直陪着他,陪他吃了晚饭,帮他收拾了房间,帮他洗了头,帮他刮了胡子。
秦歌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总是觉得这不是真的,也许这些天来他总是把别人当作她,现在真正的她来了,他倒不敢相信了,总是不停地问你真的是杜娟吗?然后就想一想,仔细地看一看,最后才确定了,就紧紧握住她的手,把她拥入怀里。
可是他这样子让她很难受,精神分裂症,虽然她听说过,却还不明白这种病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在笑着的同时,心内也受着煎熬呢?为什么会让他得这种病?
杜鹃坐在床前,小心地为秦歌盖了盖被子,便关掉了床头柜上面的台灯,看着他又恢复了的俊美的面孔,轻轻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直起身来时,她就不禁露出了微笑,不管跟韩信,还是跟更早一点的男朋友,在一起时,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对于他,从最初的讨厌和痛恨一下子变成了炽热的爱,这种巨大的转变她竟然没有觉得不适应,被他抱着,被他亲吻着,竟觉得是早该拥有的。
她没有搭车,很想在街上走一走,夜晚的风也比较凉爽。
杜娟边走边看着这五彩缤纷的世界。想到他说要跟她结婚,以后她也有个家了,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这种感觉真的好奇特,两个人朝朝暮暮的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她相信他们绝对不会会像林其欣跟杨宗泽那样,也不会像狄娜娜和关海那样,更不会像他们的父母那样,所以她有些期待。
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到了别墅,拿出钥匙开了门,客厅里开着灯,却没有人,可能林其欣出去了,她有时会晚上出去,很晚才会回来。
正当她准备躺在沙发上好好想一想结婚的事时,就听到了楼上的声音,第一声她没听清,以为进了贼,忙轻步跑上了楼梯。
待上到二楼,又听到一声,她怔住了,是做那事的声音。
杜娟站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该不该动。
她可以想象着林其欣正在跟哪一个男人缠绵着,可以想象得出他们的如痴如醉的神情,可以想象得出他们的汗流夹背,甚至可以想象得出那种欲罢不能想死的感觉。
也许因为久没有过,她觉得她比当事人还要着迷,侧耳倾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声,最终释放成一声长长的满足的呻吟。
他们做完了,现在一定都筋疲力尽相拥在一起。
想到他们随时可能出来,杜娟忙转身下楼,没想到刚走到楼梯边就踩了空,若不是及时扶住扶手,恐怕已经从楼上跌落下去,但她还是惊动了他们。
“咔!”地一声房门打开,林其欣围着睡衣出现在门口,一看是杜娟,她有些怔了,他们的事被她知道了,但她还是装作镇定地问了声:“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留在那儿了呢。”
杜娟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头,看到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正在床边穿衣服,挺拔的身材,精干的短发,五官也相当好看,但她不认识,她本以为是杨宗泽。
“我以为娜娜没对你说,怕你担心,所以就回来了,既然没事了,我就回房了。”杜娟勉强地笑了笑就跑上了三楼,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下子躺倒在床上。
林其欣看着她跑上楼,微叹了一口气。房内的男子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色咪咪的盯着杜鹃的背影。
林其欣一下子推开他的手,些许严肃道:“她是我的同学,你别想碰,有我你还不够吗?唉!本来不想现在告诉她,算了,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
“怕什么,她是你的同学,当然站在你这边,看你怎么跟她说了。”那男人瞥了瞥眼睛,扣上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一只手就不老实在滑进行林其欣的睡衣内。
“好了!还没够啊!快走吧,我得上去跟杜娟说呢。”
“杜娟?人漂亮,名字也漂亮。”
“小天,你别那么带着一脸色相好不好,我说了她是我同学,何况人家有男朋友了。哪轮得到你。快走吧,明天我再去找你。”
梁小天这才很不情愿的走出了她的家门。
林其欣没敲门就直接进了杜娟的房间,看到她在床上躺着,便也坐到了床沿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久。
最终还是林其欣先说道:“怎么样啊?听娜娜说,那个男人好像很爱你。”
杜娟一下子坐了起来,也不去想刚才林其欣的风流韵事了,只痴痴地问:“我们要结婚,他说的,要娶我。”
“不会吧?”林其欣拉长声音,明显的不信,“有钱人哪有说结婚就结婚的,当初我嫁到杨家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欲擒故纵,真情假意,变幻无常,捉摸不定全都用了,最终才让杨宗泽认为我就是那女神,才不顾一切地去跟他老子争来了这段婚姻。”
“他跟杨宗泽不同的,你不知道。”杜娟淡淡看了林其欣一眼,心想,他们和他们根本不一回事,怎么能相比?
“你答应了?”
“嗯,我也好想成家了。”
林其欣摇了摇头:“家有什么好的,以后你就知道了,那是束缚。我怎么感觉你们跟现在流行的闪婚差不多啊,不是说前些天还恨他厌他吗?”
“也许我从见他的第一刻起,就爱上他了,反正我现在好爱他。对了,刚才那个男人?”
“是我的情人。”林其欣无所谓地笑笑。
“情人?你以后打算跟他结婚?”
林其欣听她说了这句话就哈哈大笑几声,像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滑稽的事情一样。
“他就是个无赖,在一次宴会中想办法钓住了我,他跟《飘》里的瑞物船长差不多的出身,只是不像船长那么有钱,不然我还想什么办法怀杨宗泽的孩子。”
“什么?你想办法再怀杨宗泽的孩子,竟是为了刚才那个男人?”杜娟大声道,几乎是喊出来了。
“瞧你,我有那么傻啊,男人都靠不住,那个梁小天也就是有张好看的脸面,他有他的主意,我有我的主意。”
“那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杜娟不明白地看着林其欣。
林其欣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布娃娃边把玩着边漫漫不经心地说:“寂寞呗,生理需要呗。”
“生理需要?”
“别这样看着我,等你结了婚,再突然没了男人,你就知道了,每晚独枕而眠可真够受的。我又不可能想那事的时候,随便到街上拉个男人吧,梁小天虽然别的地方一无是处,但床上功夫,那是没得说的,加上长得又帅气。”
“哦。”杜娟点了点头。
林其欣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她话锋一转:“我还是劝你先别这么急结婚,可以先交往着,一旦结了婚,很多事就不好处理了。”
杜娟只笑了笑,本来她也在想着结婚的决定是不是太急了,但林其欣一浇冷水,倒引出了她倔强的一面,倒使她更下定了决心要跟他结婚了,于是她又说:“我想跟他生活在一起。”
“我以前也总想着平凡又幸福的婚姻生活,就像古人说的那样,恩恩爱爱,双宿双飞,举案齐眉。可为什么我的婚姻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呢?是我的出发点太功利了吗?而且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总想到钱,我看我这辈子是栽在钱身上了,上辈子我一定是个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乞丐。”林其欣叹了口气,颇有些感触地说。
“也许你真正的幸福还没到呢。”杜娟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