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中医院党员民主生活会上,文宣队副队长郑直因为憋着一泡尿不得不放弃了准备已久的发言稿,暂时离开会议室到楼上卫生间,不料因为上楼梯时不小心崴了脚而错过了一次显现自己才华与表白自己忠心耿耿的机会。等到他撒完尿回到会议室门口时却悲哀地发现会议已经结束了。而且,他敏感地发现张歪水书记在离开之时曾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中途离席感到很不满意。因此,郑直觉得自己百口莫辩,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而且这一病就将近三个星期,知道张书记亲自带人来探望他,郑直的病情才神奇地好转起来。
当然,对郑直的身体康复起到灵丹妙药一般神奇疗效的不是别的,而是张书记来探望他之时关切的态度以及一番表扬赞赏的话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黄玉鹃带着很大的不解追问谢凌枫。
“别着急,且听我细细道来!”谢凌枫卖了一个关子。
黄玉鹃赶紧用调羹舀了一勺牛肉羹殷勤地送到了谢凌枫张开的嘴巴,又端上一杯加饭美酒。
于是,谢凌枫惬意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讲述了这个传奇般的故事:
郑直本来躺在床上,茶不思饭不想,人也消瘦了不少,尽管医生也开了药,输了几瓶脂肪乳、蛋白质之类的补药,但是依然无济于事。他依然病怏怏的,躺了两三个星期却一言不发,一副丢魂落魄的样子,让家人暗暗心急。
可是,当他一见到张歪水带着一群人进来时,却仿佛回过魂来似的。他使劲想从床上做起来,与大家打招呼:“张书记,您来了!我……”
“我们看望你来了,郑直同志!听说你病了,我带领我们医院的一些同事来探望你了!你安心躺着,别起来!”张歪水很亲切地按住准备做起来迎接的郑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的语气对他说道。
“对不起了,张书记!我突然生病了,耽搁了我们医院的工作!在上一次的党员民主生活会议上,我没有发言,是因为……”郑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张书记,觉得难为情,不晓得怎么与领导解释自己中途退席没有发言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总不能向领导解释说:领导啊,我是因为憋着一泡尿才耽误了上次的发言啊!我那是情不得已啊,其实我对党是十二分的忠诚,我也是非常愿意毫不保留地谈一谈对党组织与我们单位党员领导干部的看法的!……那不成了单位的笑话吗?因此,他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就在郑直觉得自己左右为难的时候,张书记神情激动地握住了郑直的双手,热情地说道:“郑直同志,别激动,你不必解释了,大家都明白你的心意!我们都清楚,你对我们亲爱的党怀着无比的热爱与无限的忠诚!我们知道,当你发现单位里不少党员干部因为受到资本主义思想的侵袭,阶级立场不坚定,抱着怀疑的态度对我们的党组织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与无理的指责,甚至提出了许多误解党、污蔑党的不法言论的时候,你义愤填膺,忍无可忍,愤然离席,因为你绝不愿意也不屑与那些动摇分子同流合污。是啊,我们必须向你学习!我也已经向我们单位的全体党员干部发出号召,倡议大家一定要向你学习,向你看齐!你对党无比热爱的鲜明立场与忠贞不二的态度,已经成为了我们医院一面鲜明的旗帜!”
“是啊,郑同志,你是好样的!”
“郑同志,你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是楷模啊!”
“是啊,老人家实在太英明了!为了辨别忠奸,他精心组织了这场被称之为‘阳谋’的政治斗争!多少混进党内的危险分子、资本主义走狗纷纷现出了原形,也得到了他们该有的下场!”
“高,实在是高!这场运动就像是一面照妖镜,彻底清除了混进党组织的那一大批牛鬼蛇神,也如同试金石一样,检验出一些对党无限忠诚的卫士!就像郑直同志,不管风吹浪打,始终立场坚定,毫不动摇,真是值得大家学习啊!”
“是啊,张书记,这样的同志应该重用啊!”
……
跟随张歪水前来的人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看法。郑直终于听出了端倪,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苍天啊,大地啊,你终于开眼了!你对我郑直实在不薄啊!我无意之中撒了一泡尿居然赢得了党组织与单位领导如此高的评价!铁定是我祖宗坟头冒青烟了!我是时来运转,不发也不行了!
郑直庆幸自己以前没有将憋尿而耽搁发言的事情讲出来。当然,他现在也绝不会傻乎乎地揭自己的老底。于是,他将错就错,大谈特谈自己当时听了单位其他党员同志对党的污蔑之时的无比愤慨之情,谈了自己将党视为自己的爹娘一样,大力表白自己对党的赤胆忠诚……
大家听得频频点头,也自从这件事情之后,郑直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院党委重点培养的对象,成为了张歪水书记身边的红人。
当然,郑直同志非常谦虚,他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表示,自己的每一点一滴的进步,都离不开党的教育与培养,离不开张书记耳濡目染的熏陶与医院各位领导无微不至的关怀指导……几年后,张歪水从医院党委书记任上退休。当时,他向党组织郑重地推荐了党的忠诚卫士郑直同志!这一提议立即在中医院全体党员会议上获得了高票通过!郑直在没有其他强有力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中医院的党委书记……
我们不能不佩服谢凌枫讲故事有着挺高的天赋。他一番侃侃而谈,让黄玉鹃听得如痴如醉,再也顾不得与他抬杠了。
“真是太精彩了!”黄玉鹃在两个酒杯里倒满了加饭美酒,端了一杯递给谢凌枫,祝贺他说,“凌枫,为你编排故事的天赋,我们干了这一杯!”
“鹃鹃,你这样说可就太不公平了!我这是讲述一个人真实的人生经历,你怎么可以说我是在编排故事呢?”谢凌枫将酒杯放在桌上,装出一副十分不满的神情。
“呵呵,难道事实不是如此吗?请问,你与郑书记认识的时间还没有超过四十八个小时,你又怎么能够了解他的这段经历?况且,郑书记如果真的是由于憋着一泡尿而当上这一官职的话,他肯定会守口如瓶,试问你又怎么得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呢?……”黄玉鹃一连串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发射出来。
“这有何难?鹃鹃,你忘了我修炼了昊天神功?只要与人握握手,我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洞察他的思想与经历。”谢凌枫四处瞧了一下,压低声音对黄玉鹃说道。
“哦,原来如此!”黄玉鹃恍然大悟起来,又异常兴奋地说道,“天啊,任何人在你面前就没有什么秘密而言了!”
“这是当然的!不过,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去刺探他人的**的。我对昊天神功的使用也是有的放矢的!尤其是对像郑书记与杨副院长这样的人,我还是有先见之明的,预先就做好了防备措施,因此我在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握手的时候,就已经暗中施展昊天神功,对他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及见不得人的**进行彻底地搜寻。”谢凌枫悄悄地告诉黄玉鹃说。
黄玉鹃吓了一跳,诧异地说道:“你对郑书记有意见,对他严加提防,我还可以理解,毕竟他还没有与你会面时就拍桌子,诋毁你的人格。可是,杨副院长并没有得罪你啊?我记得他与我们见面时总是笑眯眯的,态度很和蔼可亲,给人一种弥勒佛的感觉。奇怪,你怎么会对他有所怀疑,有所提防呢?”
谢凌枫并没有正面回答黄玉鹃的问话,反而问她一个奇怪的问题:“俗话说:文史哲不分家。作为中文系的高材生,你对中国古代史应该不会陌生吧?唐玄宗在经历了早期的开元盛世之后,不久就陷入了安史之乱的困境,他不得不狼狈逃离长安流亡四川,而且在马嵬坡兵变后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让杨贵妃自缢以平息御林军之愤,以至于日后整天以泪洗脸,发出了‘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千古长恨。从此,大唐王朝开始由盛转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黄玉鹃白了他一眼,自信地说:“这个问题应该难不倒本姑娘!安史之乱的爆发,不外有几个因素:唐玄宗的骄傲自满、沉溺美色,对杨玉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对杨国忠、李林甫等奸臣百般信任,同时被巧言令色、阴险狡诈的安禄山所蒙蔽,以至于养虎为患!”
“鹃鹃,你分析的不无道理,那么你可知道,历史学家对当时的宰相李林甫是如何评价的?”谢凌枫进一步追问道。
“当然知道,我记得《资治通鉴·唐纪·玄宗天宝元年》有过这样的记载:李林甫尤忌文学之士,或阳与之善,啖以甘言而阴陷之。世谓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剑’。”黄玉鹃倒背如流,显然对这一典故了如指掌,滔滔不绝,“后来,人们又加以提炼,并且用一个成语来高度概括李林甫的为人——口蜜腹剑。其意思是说:嘴上说的很甜美,暗地里却怀着害人的主意,用来形容两面派的狡猾阴险。”
“说得很好!”谢凌枫循循善诱,“杨副院长的为人处世就像李林甫那样,表面上非常和蔼,给人的印象犹如一尊弥勒佛,很慈祥很有亲和力。其实,他的阴险狡诈的程度丝毫不亚于郑书记。不知底细的人往往会被他的表象所蒙蔽,说不定被他卖了还在帮他数钱呢!”
“天啊,如果你所介绍的是真的话,那太可怕了!”黄玉鹃心有余悸地说,“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你不得不时时刻刻对他们有所提防,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所出卖。这样一来,他们的同事生活岂不是很累很辛苦吗?”
“当然了!其实不止他们,如今官场上尔虞我诈的现象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我记得网络上有一首诗歌广为流传,讲得就是像郑书记与杨副院长这类的人:友情诚可贵,亲情价更高。若为升官故,二者皆可抛!”谢凌枫侃侃而谈。
“你说的有理。我时常在报刊杂志上阅读过这类的报道:不少人鬼迷心窍,为了自己的升官发财,他们可以铁石心肠,六亲不认;可以虐待父母、抛妻弃子,将亲情、爱情抛之于九霄云外;可以落井下石或踩着他人的肩膀往上爬,甚至会表面上为朋友两肋插刀,背地里刺朋友两刀。”黄玉鹃感慨万端,“我觉得这样的人表面上无限风光,实际上猪狗不如!”
“对头。对付这样的人,我们该怎么办呢?”谢凌枫语气十分坚决地说道,“我们应该见一个揭露一个,见一个打压一个,决不手软,决不姑息养奸!”
“哦,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答应与中医院签订会诊协议了,还主动拿出100万元作为医疗风险抵押金,而且将会诊所得全部捐献出来成立医疗救助资金。”黄玉鹃揣度道,“其实,你根本上就是视金钱如粪土,并没有像别人估计的那样企图利用自己高超的医疗技术发一笔横财。你真正的用意除了治病救人外,应该还兼有扬善惩恶的目的?!”
“不错,正是如此!”谢凌枫点了点头,认可了黄玉鹃的判断。
“那么,你想怎么对付郑书记与杨副院长这样的人呢?”黄玉鹃好奇地询问道。
“别着急,山人自有妙计!”谢凌枫摇头晃脑,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切,谢凌枫,你别太得意忘形了!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说你胖你就喘上了?”黄玉鹃一边不满意地瞧了谢凌枫一眼,一边暗地里用手扭住他的腰肌,使出女子与生俱来的“扭”字绝技,使劲一扭,一旋。
“哇!”谢凌枫不敢反抗,很配合地发出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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