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乖乖不得了,小白兔变大灰狼(本章免费)
正气势汹汹地准备继续追打大灰狼,那个名字在脑海中匆匆走过,我忽然停住了手。
啊咧!高肃高长恭?这个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长恭!我绝对有看到过这个名字!
“啊,我记起来了——”我终于想起什么来,用手指着远远躲在床对面的他,恍然大悟地大叫起来,“就是那个倍受便秘之苦有朝一日终于通畅于是一出恭就蹲了很长时间的长恭!”
“我好像不——不——”曲北达同学,不,高肃长恭同学支吾了半天,终于没能够吐出“便秘”两个字来,似乎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可是——究竟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呢?”我抓着头发苦苦思索。
“那个——”长恭同学扬了扬刚才接在手中的面具,想说什么。
一看到那个面具,我不由得想起那套明光铠来,顿时脑中似乎发出“叮”的一声:“明光铠——晋代将军墓——”
我蓦地想起了这学期选修的“魏晋文化”,脑中灵光一闪,猛然睁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望着他,吃吃地说:“高肃——高长恭——你你你你——不会是北齐的那个兰陵王高长恭吧?”
我还记得我们那个朴实的中年女老师某天带着一种少女怀春般的花痴表情,在黑板上写下“高长恭”三个字,结果我马上想象力丰富地联想到了一个长久受便秘之苦一脸纠结的男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那个一向好脾气的中年女老师几乎怒不可遏,当场就点了我的名,让我享受了集体注目礼的高级待遇。
不过之后听说这个名字纠结的高姓男人就是南北朝时北齐名将加超级美男子兰陵王的时候,我就原谅了她,并且迅速露出与她一样的花痴表情。
我的原则是,对历史无知不要紧,但千万不能对历史上的美男子无知。
兰陵王就是名扬千古的美男子之一,而且不但是美男子,还是骁勇善战战功彪炳的名将。关于他有很多传说,据说他的母亲是女巫,所以姓名不能列入家谱;据说他面貌太美无法震慑敌人,所以常常戴面具示人;据说他痴情专一,一生只娶一女;据说他为了躲避皇帝的猜疑,故意收受财货玷污自己的名声——可惜最后还是逃不过皇帝的猜忌心,最终被北齐皇帝——他的堂弟一杯毒酒赐死,年仅三十岁。
在中年女老师几乎用声泪俱下的表情讲述完兰陵王这传奇且悲剧的一生后,我用两句话迅速地取得了她对我刚才失态的谅解。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更何况集美人和名将于一身的兰陵王。
中年女老师从此引我为知己,课后发了长长一封e-mail跟我细细讨论兰陵王的生平。
想起这件事,我眼前一亮,迅速打开手机,翻出那封e-mail来。由于我没有把电脑放到宿舍,所以一般都用手机上网,没想到这次帮了大忙。我一边目光灼灼地端详着眼前自称是“高肃高长恭”的美男子,一边与文中的描述一一对号入座。
“北齐兰陵王长恭,才武而面美,常著假面以对敌——”
才武!面美!假面——
啊咧,难道——穿越轮流玩,今年到我家?
啊咧,难道——眼前就是活生生的美人加名将?
啊咧,难道——
“你——”长恭同学一声惊呼打断了我的第三个“啊咧”,他瞪大了眼睛迟疑着问,“你知道我?”
“真的是你?”我几乎是飞扑过去,一把抓住了长恭同学的手,热切地望着他,“你不知道你很有名吗?你不知道你是我的偶像吗?同学,签个名吧——”
长恭同学呆呆地看着我,脸上开始泛红,仿佛又回到了小白兔的时代。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飞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早饭来了!”
凌飞朝站在床边“执手相看泪眼”的我俩诧异地望了一眼,又看了看一床凌乱的东西,挑了挑眉,“看来——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啊,没有没有。”我像被烫着了一样,赶紧放开长恭同学的手,挤出一脸做贼心虚的笑容,“我们只是在收拾东西。因为医生说曲曲可以出院了。”
凌飞淡淡地扫了一眼我夸张而僵硬的笑容,以他一贯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那么——吃完早饭就出院吧!”
他顿了顿,嘴角升起一抹我最熟悉的邪恶笑意:“不过——傅清华,早饭只有两人份,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们吃吧,顺便帮我们端端茶递递水,我们不会嫌弃这个服务员不够漂亮的。”
“你去‘屎’吧!”我恶狠狠地把“死”字读成了翘舌,以表达我的愤慨之情,“老子才不稀罕你的早饭,老子吃过了!”
“傅清华,你最近对班导的态度是不是太放肆了?”
“班导大人,你最近对同学的关心是不是太不够了?”
“我对看起来跟男同学没有多大差别的女同学一向不太关心。”
“——”
“好了,不用送了。”凌飞挥挥手径自大踏步走去。
鬼才要送你!我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嘴里却以最甜美最恭敬的声音道:“凌班导慢走。”
目送飞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曲同学拉拉我的袖子,笑眯眯地说:“清华,我们也回家吧!”
“回家?回哪个家?”我没好气地瞪着他。
“当然是回我们家。”他笑眯眯地回答。
“我们——家?”我匪夷所思地瞪着他,什么时候“我们”有家了?还是说什么时候“我家”变成“我们家”了?
“刚才在医院,清华不是答应了吗?”他眨眨眼露出委屈的神态。
“喂,你不要自说自话——我什么时候答应过?”我忍不住怒吼。
“那我没地方去——只好去找警察叔叔,告诉他们我被人一砖头砸晕,还有女采花贼意图脱我的衣服——”
“喂喂!”我赶紧喊停,想起当初误认他是女人脱他衣服的光景,忍不住脸上发红,气急败坏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靠!这小子又威胁我!你个便秘的千年木乃伊!居然还学会喊“警察叔叔”了,喵的,有朝一日老子把你全身骨头都拆下来当古董卖!
“蓄意伤人、意图强奸——”他皱起眉头喃喃自语,一脸无辜的样子,“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律法会怎么判罚?”
“等,等等,万事好商量嘛——”冷静!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蓄意伤人也就算了,这个——所谓的意图强奸——就算并非证据确凿,要是传了出去,我傅清华也不用混了。
“那么——清华答应一起回家了?”
“可是——我老妈就要回来了,你一个大男人住在我家,太不方便了吧——”我只好压抑着怒火,低声下气地解释,一边眨着眼勉强挤出一点泪意,企图以梨花带雨的姿态博取同情。
“没关系啊,我身家清白,温文有礼,又手脚勤快,伯母一定会喜欢我的。”
“——”
我最终还是败退下来,只是垂死挣扎一番,在路上碎碎念地与他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对别人说自己是高长恭,就他那张绝世红颜已经够祸水了,再把这骇人的神秘身份曝光的话,我可吃不了兜着走;第二不许对我老妈乱说话,尤其是什么蓄意伤人、意图强奸之类的混账话;第三明光铠和面具统统归我保管,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当然一定要由我保管才能放心——
“没问题。”他倒是毫不在意,笑眯眯地答应了我的条件。
看到他的笑容我就来气,甩下他快步奔进电梯,一把按下关门键。长恭同学却不负“高速”之名,一个闪身从即将关上的门缝中挤了进来,一脸委屈地控诉:“清华你又想甩掉我!”
“没有!”我当然不会承认我是想到木乃伊不会用电梯,故意抛下他想让他一个人爬二十五楼,面不改色地道,“我只是尿急!”
为了证明我确实“尿急”,电梯门一开我就迅速蹿了出去,掏出钥匙开门。
就在钥匙插进锁孔开始转动的时候,我的手突然僵住了。
不是吧?我走的时候明明锁了保险的?为什么现在一转就开?
家里没有别人,老妈还在澳洲——这个时候门锁的保险被打开,除非是——有贼!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从里到外从手到脚从头发丝到汗毛管全部僵硬得有如石化,脸青唇白,手持钥匙呆立当场。
长恭同学施施然从后面走来的时候,很奇怪地看了看呆立在门口的我,惊呼:“清华的脸色好难看啊,不会是——”
他向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带着难以启齿般的语气说:“清华,你不会是憋得太急尿裤子了吧——”
“闭嘴!”我压低了声音怒喝,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靠!你丫跟贼是一伙的吗?叫这么大声,就怕贼不知道有人回来了?
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勇气,我拉住门把手轻轻一把拉开,带着防卫姿态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往里望去。很好,没有在门口等着伏击我们!也没有在客厅!
我蹑手蹑脚地潜进屋去,顺手操起门背后的扫帚,这种时候拿根稻草防身也比赤手空拳好。长恭同学看出我的脸色和举动有异,轻手轻脚地跟了进来。
一屋子寂静中,厨房方向忽然传来“咯哒”一声,我猛地转过身来,发现毛玻璃做成的厨房门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晃动,似乎打算开门出来。
我一个箭步蹿过去,一把拉开玻璃移门,手中的扫帚柄迅速地挥了出去,直奔门后的人影。
“等等!”身后的长恭同学忽然大叫一声,一步上前,眼明手快地抓住了迅如闪电般击出的扫帚柄。
“你干吗?”我带着杀人般的视线恶狠狠地瞪了过去,用力往外一抽扫帚,长恭同学似乎被我瞪得心里发虚,手一松,我全身的力忽然使在了空处,噔噔噔噔往后连退好几步,一屁股重重地坐倒在地上,尾椎骨上传来阵阵疼痛,心里却迅速转过无数个念头。
乖乖不得了,这个所谓的“高肃高长恭”不会是和贼人一伙的内奸吧?什么穿越大戏,什么兰陵王,统统都是骗人的把戏吧?为的就是现在这里应外合的一刻?
想到这里,满腔悲愤促生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我不顾屁股上的疼痛,奋然站了起来,举起扫帚大叫:“你这小贼,老子和你拼了!”
“清华,大白天的,你又发什么神经?”温和的女声打断了我的怒吼,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
“老妈!”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围着围裙、端着盘子、以无比悠然神态出现的身影,连擎着的扫帚都忘记放下了,惊叫出声,“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会是我?”老妈板起脸来,“你就那么不想看见你老妈我?”
“哪有啊?你不是说下周才回来的吗?”我闷闷地放下扫帚,不安地朝呆立一边的长恭同学扫了一眼。
老妈的视线跟着我一起转向长恭同学,八卦神经高度活跃,语调也变得诡异起来:“早点回来不好吗?是怕我做电灯泡?”
接着转过头向着长恭同学,立即换上了一脸热情的笑容:“你就是那个飞机吧?唔——清华这丫头别的不行,眼光还不错——”
“老妈你胡说什么啊?”我脸腾地红了,急忙打断了老妈继续发挥。
长恭同学却毫不在意,笑眯眯地对老妈点头:“伯母你好,我叫曲北达,是清华的同学。”
“去北大?哟,好名字,跟我们家清华真是天生一对。难怪你们俩这么有缘——”
长恭同学笑眯眯地点头:“伯母您真是目光如炬。”
“我一看你这孩子就喜欢,又聪明又有礼貌,人又长得这么俊。别看我们家清华平常穿衣服像个男孩子,其实长得还是眉清目秀的,身材也不错——”
“老妈!”我终于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怒吼出声。
那两个人却完全无视我的抗议,好像我是根本不存在的空气。长恭同学笑眯眯地接过老妈的话头:“嗯,我就喜欢清华这样的女孩子。”
欸?看着他灿烂耀眼的笑容,我忽然有点晕。这算是表白吗?生平第一次有男生说喜欢我,等等,为什么表白的时候不看着我的眼睛,而是笑眯眯地盯着我老妈?
老妈欢天喜地地感叹:“你这孩子真讨人喜欢,北达你是哪里人?”
北达!一会就这么亲热了?
“洛阳人。在这里没有家,也没有亲人——”长恭同学一脸黯然**。
“那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吧。有空多来玩。”
“可是——清华不让我来。”
“岂有此理?她为什么不让你来?”老妈开始捋袖子了,“别说来玩,就是住在这里,也容不得她说半个不字!”
等等!老妈!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偷偷对我眨了眨眼,嘴角升起一个微小弧度的长恭同学。靠!原来一切都是他的策略!什么表白,什么黯然**,都不过是为了引诱老妈说出这句话。
算你狠!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老妈说:“老妈,这不太好吧,他一个大男人住我家——”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家客房不是空着吗?人家北达一个人在这里,多可怜,你应该多关心他,让他感受家庭的温暖。唉,你这孩子,就是从小被我宠坏了,一点不知道照顾别人——”
“——”
由于木乃伊上次的“超常”发挥,顺利通过了篮球队的入队测试,下课后我带着他直奔篮球场。
一进门我就吓了一跳,几天没来,篮球场怎么好像比上次小了不少?
不对,不是篮球场小了,好像是人多了!
而且,实在是太多了点!
不但看台上坐满了人,就连场地边上,今天也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人。而且,几乎清一色地全是女生。
我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思考,女生群蓦地传来一声尖叫:“啊!曲北达!”呼啦一声,一群人全部围了上来。
支撑着快要被人群挤扁的身体,几次试图突围都宣告失败,我回头偷偷看了一眼“曲北达”,看他依然戴着那副大黑超紧跟着我做一脸无辜状。我勉强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各位同学,你们认错人了吧?我们只是路过。”
“不会吧,听说曲北达同学总是带着一副超大墨镜,难道这位不是吗?”立即有女生尖锐地反驳我。
不是吧?大黑超不但不能起到掩饰身份的作用,反而成了他的独门标志。太失策了!
随着女生的反驳,所有的视线迅速转移到了我身上,带着敌意的问话接踵而来:
“你是谁啊?”
“和曲北达是什么关系?”
我无计可施,被这些咄咄逼人的问题问得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小步。忽然计从心头起,猛然抬头,手指天空用极度惊讶的语气大叫:
“啊,快看!有灰机!”女生们愕然抬头,趁此机会我一溜烟钻出包围圈,用尽吃奶的力气向远处逃去。
我掸掸灰尘,一身轻松地出了校门,随便坐上一辆公车到了步行街。
s市被全国人民称为繁华的魔都,即使在周一下午这种不搭调的时刻,步行街上仍然人来人往。
我漫无目的地信步闲逛,一路走一路吃,在一串糖葫芦两串炸里脊一碗臭豆腐两根烤香肠下肚以后,我终于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正准备收工的时候,一个孩子擎着一朵洁白的棉花糖站到了我身边,我的眼神情不自禁地瞟了过去,直勾勾地望着那朵棉花糖,几乎就要流下口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