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张小史好像想到什么,自己只是右手被这石碑吸住,但左手却是自由的。符咒向来都是用右手催发的,因为右手经脉连通着人体的气门,但现在既然右手无法自由活动了,那他决定做出个也许是从古自今都没有人做过的尝试:用左手催发符咒!
这是个对人体构造和运行机制的一个挑战!他隐隐约约地想到了这会带来的恶果,但是身上的血液几乎快要被抽干,再看着陆维东一步步靠近黑气,他来不及多想了,就算要拼了最后一口气,他也要让陆维东活下去。
“维东,一会只要一有机会,你立刻抓紧时间逃走,听到了没有!”
身后传来了张小史的声音,陆维东回过头,只见张小史站在霸下背上,左手在身前有规律地慢慢挥舞着,好像在描画着什么东西。身后石碑上符纹的刻痕也基本快被他的鲜血填满了。
“混蛋,你疯了吗!你马上给我住手!”
陆维东咆哮道,看着张小史的动作,明白张小史的用意。但张小史这样做无疑是会让全身筋脉逆行,血液倒流,硬生生地在左手和气门之间打出一个通道,如此种种,岂有完人?
“维东,能认识你,是我这二十年来最幸运的事情之一,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一道黄色的符咒出现在张小史左手前方,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像剥洋葱般一层层的剥离,体内的所有血脉开始堵塞,经脉开始瓦解,没有想象中的痛楚,也许是身体已经感受不到了。
“张小史!你他妈的马上给我住手!老子宁愿被这玩意吃了,也不稀罕你来救我!”陆维东绝望地咆哮着,额头上青筋暴露,眼睛有些发红,鼻子也有些发酸,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破!”
张小史奋力地喊出了这一句,眼前一黑,石碑上的刻痕也完全注满了他的鲜血。右手这个时候才脱离石碑,随着他的身子一起滑落,跌落在石碑前。
一道黄色的符咒从陆维东脸畔凌空划过,直奔黑气。黑气被黄符击散了,露出一个轮胎大小的眼球,血丝密布。眼球上还生着好几根这样的“鞭子”,原来这不是“鞭子”,而是这怪物的触手!
缠绕在陆维东腰上的触手忽然一松,陆维东立马化成了影子沿着地面向霸下像潜去。
陆维东在张小史身旁现出身下来,急忙扶起躺在地上的张小史,张小史面色苍白,缓缓睁开双眼,看见陆维东已经脱离了危险,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边的眼球怪物没料到,这眼看就要到嘴的美食就这么飞了,四下搜寻,终于发现了二人的行迹,立即凌空就向二人飘了过去。但仅仅只飘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霸下背上的石碑发生了惊人的异变。
原本注满张小史鲜血的石碑上,书写着“梨花天书”的刻痕消失了,鲜血开始在光滑的石碑上慢慢流动,速度越来越快。
张小史和陆维东也注意到了这奇怪的一幕,目不转睛地盯着石碑。
慢慢地,原先在石碑上急速攒动的鲜血,最后围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龙色凤舞,就像是一道符咒的符纹,但却是张小史从来没有见过的。
下一秒,这些鲜血从石碑上****而出,直奔张小史的右手食指而去,在张小史的食指和石碑之间,形成了一道凌空流动的血柱。
“小史,这是?”看着这一幕,陆维东有些惊讶。
“我的血液好像是流回我的身体里了。”连张小史自己也感到一些诧异。
随着石碑上血液的越来越少,石碑的红色光芒也越发地暗淡,天空中红光照开的范围也在慢慢缩小。随着最后一滴血液回到了张小史的体内,石碑上的光芒彻底消退,四周也恢复了原来的景象。张小史的右手手臂上闪着一个红色的图案,正是刚才石碑上血液围成,类似符纹的那个图腾,但闪过几次后,也消失不见了。
那怪物在空中观察了半天,估计认为没有什么能够威胁自己的了,便朝二人俯冲下来。
张小史刚想祭出一张符咒,却无奈元气被大伤,使不出力气。就在这时,一个白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苏叶……”张小史惊讶地叫了出来。
苏叶没有理会张小史,他平静地望着眼前的怪物,手中的折扇缓缓打开,一瞬间,那面普通的折扇上爆发出了强烈的呼啸之声。扇子就像是打开了的风眼,顿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周围的花草树木无不被忽左忽右,如刀刃般尖锐的狂风绞成了飞舞着的细丝,地上,还有周围的吊车上,都被刮出了一道道凌厉的风痕。
眼球怪物只是在暴风中楞了一瞬间,这个世界也就再也没有他了,只有地上一摊黑乎乎的黏浆。
苏叶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张小史,然后吐出了两个字:
“白……痴!”
张小史身子一震,捂着胸口,正欲起来理论,可场上哪还有苏叶的身影?
那个家伙又像个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气就像是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张小史心里忽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不屑的微笑。
天气为什么就像女人的脸?为什么不像男人的脸?女人,男人终归到底,都是人。只不过是有些人善于隐忍,有些人容易动怒而已……
张小史的思绪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飘着,他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这么无聊。但是有一点倒是真的,那就是天气真的变了。
自从那日夜里霸下像的一系列异变后,次日的温度就开始变得像个秋天了。
人真的是个善忘的动物,特别是和自己无关的。那日夜里天空中的异象,第二天在学校也是引起不小轰动,但是没过几天也渐渐被人淡忘,不再提及。霸下像也被博物馆运走了,据说还在博物馆门前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张小史在床上翻了个身,拿起身旁的一张纸,纸上画的是那日夜晚石碑上的怪异符纹,他查阅了所有的古籍秘术也没有发现关于这个符文的记录,也尝过试根据自己的理解,按照符纹所绘运功,但是无果。
他开始怀疑是否真如陆维东所说,这是一张记录着上古秘术《梨花天书》所在地的藏宝图了,但那种天生对符咒特殊的感觉,马上让他打消这个想法。
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头疼,张小史把纸抛到一边,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似乎恢复得不错,仿佛那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梦境般,日子还是这么平静地过下去。
苏叶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叶子兮也似乎多多少少地改观了一些对张小史的偏见,而陆维东,也没能再见到那天夜里的那个女孩。
在这个有点阳光明媚,又有点寒风料峭的秋日周末的上午里,两个大男人,就这样窝在寝室里。一个在床上无聊发呆打滚,一个在逛网店看秋衣。
“让我玩会。”
张小史把陆维东赶开,然后霸占了他的笔记本。
“维东,你怎么看这种衣服,你的品位真奇特啊。”
陆维东拿了本英语六级,躺回了自己床上,背对着张小史,没有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