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与徐州相邻,中间却多是险山恶水,并不适合大军行走。且河北袁绍的军马大都集中在冀州方向,沿青州一带,民生凋敝,唯有领近徐州的北海郡稍好,由闻名天下的圣人后裔孔融为郡守,却不事征伐,一味保境安民。
而兖州与冀州紧邻,袁绍若欲南下,大军直扑兖州,如同历史上他所做的一般,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是胜是败,张闿猜不到,官渡之战的关键之处,在于袁绍手下谋士之一的许攸,私投曹操,告知袁军藏粮地点,之后曹操亲自领军,火烧乌巢,把袁绍几十万大军的粮草一把火烧尽,以致袁军士气尽丧,决战之时,被曹操全歼。
北方大势,由此而定。
想来袁绍不至于跋山涉水,把大军移到青州,然后过北海狂攻琅邪郡,张闿还是有些不确定,看着甄洛,“你说,袁绍若是一统河北之后,会不会先攻打我们?”
“有可能,可是就算他打过来又怎么样?”甄洛却是无所谓的说道:“我们徐州就琅邪郡与他接壤,地域狭小,不利于大军展开,袁绍顶多派出一员偏将与三五万兵马,臧霸将军一人足以抵挡。”
“额!”张闿尴尬的笑笑,看来自己多虑了,既然如此,现在要想的就是要不要在关键时候拖拖曹操的后腿,不过为时尚早,到时候看情况而定。
“现在北面与西方你都说不能打,那就只剩扬州了,可是袁术估计被你吓破胆了,肯定是躲在庐江城里死守,暂时没办法拿下他,或者去吴郡和孙策会会?”甄洛记起关于孙策大破袁军的详细情况,多少有些忧心,“要不趁这孙伯符立足未稳,让管将军或者徐将军紧随其后,一路把他打下的地盘都给收回来?”
“这个就让袁术头疼去吧。”张闿伸个懒腰,“孙策这样一闹,袁术肯定不能容忍,哪怕今年腾不出手来,明年还是会去找他算账的,所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就在一边看着,等有好处了就杀过去,肯定有现成的便宜可捡啊。”
“就你坏心眼!”甄洛笑得很甜,却又突然改了语气,“战事说完,现在我们来说正事,听说在宴席之上,你向温侯求娶玲绮成功了?”
心虚了,张闿偷偷瞄一眼糜贞,见她神色依旧,也看不出什么,只能干笑两声。
“你不说话,那就是真的了。我和姐姐来找你,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把这事给办了。我们好早些准备齐全,免得到时候慌了手脚。”甄洛说得自己都感觉到有点酸,虽然现在她和张闿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可就是心里不怎么痛快。
“妹妹,我们要说的可不是这个。”糜贞的心被刺疼了,可是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扮作平静的看着张闿,“孟玄,温侯是不是答应把他手下的兵将都交与你?”
“是的,等管亥回来,合兵一起,重新整编。”张闿嘴里说着,眼睛看着糜贞,却有一种愧疚感,突然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怀里,“等你两位哥哥回来,先把我们的事办了,玲绮还小,等两年再说。”
糜贞只感觉脑中一阵苍白,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张闿能有这般动作,连甄洛也在一旁睁大了眼睛,“啊!”的一声,羞红了脸,赶紧转过身去,很是不满的说道:“你们要亲热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没看见我这个大活人么!”
当年走在路上,总会遇到三两对小情人,花前月下,街头巷尾,无视周围,搂搂抱抱甚至亲亲我我,如今终于体会了一把,张闿抱着糜贞温软的身子,却是舍不得放手,就算被甄洛挤兑了,也还是抱得紧紧的,几乎都让糜贞透不过气来,又羞又急,哪里遇到过这样的阵仗,趴在张闿怀里,脑袋深深地埋着,一动都不敢动。
转身回头,眼见两人还抱在一起,甄洛终于受不了,到底不是寻常女子,上前一步,狠狠的一脚踏在张闿的脚尖上,“你当我是空气是吧!”
“呃!”一口气没缓过来,张闿疼的直翻白眼,正所谓痛并快乐着。
糜贞却是回过神,微微挣扎了两下,从张闿怀里跑出来,羞红了脸蛋,哪里还敢留下,低着头隐隐有些慌张的逃远了。
“这个?”张闿伸了伸手,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似乎有些过了。
“哎呦。”甄洛少有的做了个鬼脸,嘻嘻笑了两声,却追着糜贞一起去了。
可怜身边都没有一个可以商量商量的人,张闿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做起,突地有些想念陈群了,这陈长文倒是个可以取经的人,只是他现在还在荆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改日问问,如今战事已经结束,早点把他弄回来。
远远地看见陈到在对面靠着树打瞌睡,张闿一挥手:“叔至,这边来!”
陈到听得喊声,大步走了过来,问道:“府君,你要出去么?”
“额,不是,只是问一下你吃饱了没?”
“饱了。”
张闿却不知道自己把他招过来做什么,迟疑了一会,眼见陈到一直定定的看着自己,却是释然一笑,“今年是哪一年?”
陈到有些不明所以,半响才领悟了他的意思,“兴平二年。”
“兴平二年?”张闿却没什么印象,带着点傻笑的味道,问道:“今年可是个好年份,可有哪一天是个好日子?”
陈到摇摇头。
“没一个好日子?”张闿一阵蛋疼,“不会吧?”
“不是,我不懂这个。”陈到也是稀里糊涂。
两个臭皮匠啊!张闿挠挠头,“叔至,你去和洛军师说一声,让她把陈群弄回来。”
“好。”陈到答应一声就去了。
待只剩下自己一人,酒劲再次上涌,张闿找个舒服的位置躺着,眯着眼睛打算睡个下午觉,又是一阵清风吹过,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兴平二年,中原混战。曹操与吕布战于兖州,曹操取胜,吕布退往徐州。北方袁绍与公孙瓒大战,白马将军败退,困守易京。而南方袁张大战的结果也很快为各路诸侯所知。
河北冀州,刚刚逼退幽州白马义从的袁绍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很快,各方详细战况文书都呈到他面前。
“可怜温侯勇则勇矣,却无智无谋,又败于曹孟德之手,不知将投向何方?”袁绍手下重要谋士之一,郭图郭公则,一边数落着自己稀稀落落的胡子,一边摇头晃脑,“听闻那吕奉先的侍妾美艳无双,若是再投我冀州,主公何不求之?”
“当无不可!”袁绍心里一痒,不过一想起吕布杀气腾腾的模样,又迟疑不决。
“主公,妖女祸国!”另一位谋士田丰为人刚正,站起身直言道:“且不说殷商亡于妲己,幽王死于褒姒,前者又有董贼势大,却因为此女被吕布所杀,纳之不祥!”
“元皓何其不明,国家将亡岂能赖在一女人头上!”郭图干笑着,瞄都不瞄田丰,心里一直对这人很是不满,琢磨着早晚让他死无全尸,再次对袁绍进言道:“且如今主公宽厚贤明,又岂是商纣王与周幽王能相提并论!难道在元皓兄的眼里主公竟然是亡国之相?”
袁绍放下手中的文书,脸色很是不愉。
争宠一事,田丰不擅长,被郭图噎得面红脖子粗,索性放开,正色说道:“大丈夫不夺人妻女!且温侯若是再次相投,是对主公的信任,更应该亲自前往相迎!若得飞将军效忠,以他为前锋,当战无不胜,进取天下又有何难!”
“吕布虎狼之士,若收留他,必定养虎为患!”郭图讥笑道:“有丁原与董贼前车之鉴,元皓兄还奉劝主公重用吕奉先,是为何意?”
“公则说的没错,吕布不可留!有颜良文丑将军在堂,又何须吕布一匹夫!”许攸在旁添油加醋一番,“且吕布大好机会,却败于曹操之手,可见飞将军言过其实,不过如此而已,留之无益,还不如趁机剿灭,吞没他坐下的铁骑,一劳永逸。”
“你想让主公行不仁不义之事!
几人当众吵吵嚷嚷,袁绍听得很是不耐,上次吕布来投,坐下一大群人也是分成两拨吵个不停,最终只好把吕布晾在那里,没人理睬。
“报!主公,已探明温侯动向,濮阳败于曹操之后,正自退往徐州。”这时候跑进来一校尉,直直的禀告一声,就退了出去,顿时众人都不吵了。
袁绍长出一口气,随着势力大增,手下人才愈多,每次遇到什么事,都要吵上许久,吕布不来也好,只是怎么去往徐州了?那徐州的反贼张闿怕是已经被剿灭了吧?把手旁的战报文书挨着翻了翻,找到徐州的,随手拿起来。
“冠军侯大败袁太傅于淮南。”袁绍一看开头,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再仔细看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却不敢相信,毕竟徐州相对于扬州太过弱小,而张闿才执掌徐州不久,只知道上蹦下跳,又是抄没他人家财,又是挟持天子,大战一起,怕是徐州上下乱成一团,不战而败都有可能,看来是记录消息的人不仔细,写错了。
“正南,这可是你整理的?”袁绍把文书拿起来,看着下面的审配。
“正是!”审配一躬身,“主公,扬徐之战,徐州大胜,袁太傅不敌,丢了淮南之地,已经退往庐江。”
众人又是一阵嗡嗡作响,袁绍突然大笑,拍案而起,“打得好!”
田丰在底下微微皱眉,两袁到底是一家,兄弟战败,袁绍如此动作不似兄长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