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糜贞道别一声,又要开始跑路了。张闿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吕玲绮,怀疑自己有些老了,同样奔腾了十来天,她还活蹦乱跳的,而自己却是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妹妹这是往哪去?”甄洛正进门就见吕玲绮要出去,顺口问了一句,又见张闿跟在她身后背着包袱,停下步子,颇有些疑惑,“你们这是要出远门?”
“姐姐你来了啊,我们要去边界接回我父亲。”吕玲绮补一句,“还有刘皇叔。”
甄洛有些奇怪,“太史将军不是已经去了么?再说你父亲离我们这里还有好些天的路程,你这时候就出去,到哪去迎?”
“我们正好追上太史慈,一起过去啊。”
“你的意思是要迎出百里之外?”甄洛再看一眼张闿,张闿一摊手,指了指吕玲绮,这不是无可奈何么?
“姐姐,我想娘亲了。”吕玲绮见甄洛似乎持不同意见,赶紧出了绝招,双手吊在甄洛的胳膊上,摇来摇去,“你就让我去吧?”
“你想去当然成,我可巴不得小姑奶奶你赶紧跑远些。”甄洛实在有点扛不住,赶紧答应下来,只是话锋一转,瞟着张闿说道:“不过他不能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吕玲绮眨巴着眼睛,表示疑问。
“给我过来!”甄洛一把把她拉住,揪到一边。
“你还问我为什么!”甄洛轻轻的在她的小脑袋上拍了一下,“我倒是问你,你上次偷偷跟着那呆子去了战场,逮了张勋,算你你立功了,我就不计较了,可你也不能连张闿一起逮了啊,他是糜姐姐的,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吕玲绮揪着手指头。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没人怪你,可你就不知道收敛点么?”甄洛感觉自己的语气有点酸,赶紧掩饰了过去,“现在一回来,脚都没着地,你又把他往外面带,你让姐姐心里如何想?”
小姑娘眨了几下眼睛,表示不明白。
甄洛捂了捂额头,觉得自己对牛弹琴了,“算了,我败给你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张孟玄作为徐州之主,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迎接温侯大人。”
“为什么?”
甄洛有些头疼,这两个人果真是一对,一个比一个呆,眼见不说清楚不行,也不迟疑,“哪有提前两三天就出门去迎接客人的!若是孟玄这就迎出去了,大家看在眼里,怕是都觉得温侯大人一来,徐州就是他老人家说了算了。”
“不都一样么?”在小姑娘的心里,还真没什么两样。
“当然不一样!”甄洛保持着耐心,反问道:“你姓吕还是姓张?”
“姓吕啊!”
“可等你嫁给那呆子,那就姓张了,号称张吕氏。”甄洛做着比如,“而若是孟玄这个时候就赶过去迎接你父亲,这就是接迎主公之礼,相当于把徐州转嫁给了温侯,从此以后,整个徐州不姓张而是姓吕了。”
“这有什么关系么?”小姑娘感觉姓什么似乎都一样。
“当然有关系,你父亲那性子,本来就不愿意低人一等,哪怕兵败投了徐州,可还是冠绝天下的温侯大人,要是那呆子先低头,怕是你父亲就要欺负他,要把整个徐州都抢了去,这样一来,呆子肯定不愿意,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到时候你站那边?”
“啊?”小姑娘很是纠结,明知道甄洛有点吓唬她的意思,可似是而非的,好像又有些道理。
“你要是不想让你父亲和他打起来,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城里,等你父亲快到的时候,在一起出城迎接。”甄洛觉得差不多了,回头安慰道:“就这么一两天,你耍耍就过去,到时候接到你父亲,不就能见到你娘亲了么?”
小姑娘挠着头。
“你要是现在就去了,等赶到的时候衣服都是脏兮兮的,还不如等两天,直接穿上甲衣骑上骏马,也给你父亲看看他女儿的风采,这样岂不是正好!”甄洛又加了一把劲。
“也是哈。”吕玲绮想着这情景,嘴角偷笑。
甄洛发现自己前面都白说了,还是这句话管用。
“孟玄,我们不去了,等两天再去接。”吕玲绮被甄洛说服,打定了主意,回头,遥遥对着张闿一喊,“我去玩去了。”
急着跑回去把自己的锁子甲给擦洗干净。
张闿看着她转眼就跑的没影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是心里一松,还是甄洛有办法。想起丹阳兵等人怕是还等在城外,连忙喊来一个人去告诉他们一声。
难得两天安宁,张闿吃了睡睡了吃,没事跟着就糜贞打转。直到甄洛派人过来招呼,说是温侯已经在十里之外了,该去迎接了,赶紧收拾齐整,拉上吕玲绮带着三千人马就出了城,一路迎了过去。
见过关云长与张翼德,也见过孙伯符与马孟起。天下豪杰大都有一面之缘,好歹也算是个见了世面的人,但第一眼见到温侯吕布的时候,张闿依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哪怕身侧站着武圣关羽与黑脸张飞,他依然如雷霆一般慑人心魄。
“孟玄?”刘备一眼就把张闿认出来了,怎么也没想到这时候就能见面,惊疑道:“不是说你冠军侯还在南边与袁公路大战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哈哈,玄德兄安好,这些稍后再说!”张闿下马,三两步走到吕布面前,一拱手,“徐州张闿,见过温侯!”
似乎也没想到对面的就是徐州的主人,吕布眼见刘备确认,不再迟疑,翻身下马,正要回礼,一眼就看见在张闿身后挤眉弄眼的吕玲绮,顿时停住了动作。
“父亲大人!”吕玲绮眼见被他发现,颇有些羞涩的露出半个脑袋。这小妞还是第一次穿着戎装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底气不足不说,甚至有些慌张。
“布落难之人,望冠军侯不弃!”吕布双手抱拳在前,回了张闿一礼,至于自己的女儿,直装作没看见,要教训她也得等下去再说。
也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难相处么!
“温侯匹马纵横天下,谁人不想一睹风采!”张闿难以掩饰自己兴奋的心情,“如今不过暂时困顿,又何谈落难,这天下难道还有谁能阻挡温侯的脚步不成!”
吕布傲然一笑,这话他爱听,却也是实话。
从虎牢关开始,只杀得十八路诸侯颜色全无,后来刺死董卓,被二十万西凉虎狼围困于长安,依然护着妻儿冲突而出;到现在哪怕是曹操亲自领着十几万大军前仆后继,他也是毫发无伤的来到了徐州,天下当真没有他吕奉先去不了的地方。
“各位,请!”张闿把人都请进城里,一路迎回刺史府,分头坐下。
左手边刘备,太史慈,关羽,张飞等人;右手边吕布,陈宫,张辽与高顺。张闿自坐主位,陈到立在身后,吕玲绮早就跑到后院,寻她的娘亲去了。
“备惭愧,领军在外,未曾有功,反而损兵折将,一路败退而回,坠了天子声威。”众人坐定,刘备当先起身,直接请罪,把这次兵败兖州的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只待冠军侯依军法处置,备绝无怨言。”
张闿正要说话,刘备身后关羽张飞一起站起来,“我等出战不力,中了曹操奸计,一万兵将折损将半,愿一同受罚!”
这哥三倒是一直穿着同一条裤子啊!张闿有些羡慕,走过去把人都请回到位子上坐下,真心佩服这位刘皇叔,毕竟把他送到兖州,本来就是必败之局,推己及人,要是自己处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准备跑路了,那还会尽职尽责,至于失败了还去主动背负责任,那更是谈都别谈。有病之人才这么做,而刘备正是这种有病之人。
“胜负乃兵家常事,玄德兄不必放在心上。”安慰刘备一句,张闿躬身抱拳,“闿在此多谢温侯与皇叔,要不是两位在兖州拖住曹操,怕是徐州不复存在,天子也为袁术所劫,如此,国家将亡社稷不存。”
“孟玄,听闻袁术尽起大军前来,可曾退去?”刘备见张闿说的这么严重,也是心里一紧,若是曹操与袁术,前后夹击,怕是徐州难以抵挡。
“玄德兄安心,袁术已经被击退,而且这次还得感谢温侯。”张闿起身对着吕布又是一礼,嘿嘿,咱打不过你,就干脆装嫩,也让你不好意思动手。
“这话怎么说?”吕布被赞的一愣,他可是和袁术八竿子都打不着。
“温侯有个好女儿啊!”张闿真心称赞道:“扬威将军单人独骑,在十万军中生擒袁军主帅张勋,致使袁军溃败之后无人收拾,不然我现在还在扬州和袁术折腾呢,哪里赶得回来。”
众人都是一愣,多少有些不信。
“孟玄此话怕是言过其实,小女顽劣,只怕多惹是非。”这事太过玄乎,哪怕以吕布的性子也不得已谦虚了一把。
“各位可别不信。”张闿一笑,“此事千万双眼睛看在眼里,我可是想掩盖都盖不住啊!可怜我们一群男子汉,却被一个小女子抢了头功,深感羞愧啊!”
众人一阵大笑,气氛一时高涨,正好酒菜已经备齐,都端了上来。
“各位,请满饮此杯!”张闿端起一杯酒,左右示意。
“请!”众人同是一口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