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袁家的四世三公,杨家却也不甘人后,号称四世太尉!前后不过百年,到了杨修的父亲这里,已经连续出了四个太尉,可谓家世显赫,董卓霸占洛阳那会,更换天子乱杀大臣,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一方面是因为杨彪善于韬光隐晦,另一方面未尝不是以为名气太大,以董卓的霸道都不敢轻易下手。
若没有黄巾起义,想必这杨家会创造一个传奇,以眼前这杨修的本事,二三十年之后,必定能继承他父亲的位子,再做一门太尉,可惜了。
“你为何如此看我!”杨修强忍着疼痛,挺直了身子骨。
“你能看出来我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张闿突然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杨修靠着连续猜透曹操的心思而著名,想必自己想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在可怜我!”杨修从张闿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一语道出,却连自己都不太相信,傲然的笑道:“我杨家虽然一时落魄,早晚不甘人后。像尔等小人得志,未必能长久。”
张闿心里一抖,刚刚确实是在可怜他,因为这哥聪明过头,后来又参入到魏国的王位之争,多次帮助曹植,被曹操忌讳,找了个理由一刀切了,死的好不冤枉。
“杨德祖,你是不是嫌命长了!”吕玲绮耳听他出言不逊,上前一步,直接把人抓起来,吊在空中,恶狠狠的爆了一句:“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想着什么不?”
“你不就想打我么?来啊,动手啊!我杨德祖要是告一声饶命,就不姓杨!”杨修到底没忍住,不管不顾的大骂出口,“你个泼妇,不在家相夫教子,还四处抛头露面,家教可见一般,你那老父亲当真是个匹夫,不识圣人面目!”
这杨修还年轻啊!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也不知道忍一忍,还去招惹又是女人又是兵的吕玲绮,当真不怕死!
张闿回过头不忍心再看,身后一阵惨叫,只听吕玲绮不屑的说道:“堂堂一个大男人,手无缚鸡之力不说,一张嘴巴还不饶人,早晚说死你!”
说完,顺手把杨修丢在一边,对手太弱又不反抗,她踹了两脚,觉得没意思,就停下手来不再理会,留下杨修趴在地上,抱着大腿疼得眼泪直流。
半响,去林子里观望的丹阳兵和陈到一起露面,远远地跑了过来。
“府君,找到这个。”丹阳兵怀里抱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走了过来,张闿摆弄一番,看不出什么名堂,顺手丢在一边。只要确认这于吉只是坑蒙拐骗的人就行了,至于他怎么办到的,张闿不想费那个心思去猜,来日若是抓到他了问一问就明白了。
吕玲绮却走过去,好奇的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张闿再看了杨修一眼,有些于心不忍,对丹阳兵说道:“一起带回彭城去,把他交给樊阿好好看看,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是,府君!”丹阳兵应一声,走过去把人提起来,架在马上。可怜的杨修,今个出城本来是要给在城外官田里劳作的父亲送上一壶酒的,一早出门,走到午时的时候看天气太热,就在路边的草丛里少歇一会,谁知道飞来横祸,当真是苦不堪言。
一路无话,天将黑的时候,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彭城。
张闿回头看了一眼吕玲绮,突然有些心怯,若是晚些时候见了糜贞,怕是左右为难。常听说有高手脚踏两条船,甚至有绝顶男人,左脚踏了四五只,右脚也不下五六只,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太史慈昨天一大早就带着一万军马离开彭城,去接应温侯一干人等。才回彭城没两天的甄洛似乎早估算好了张闿什么时候能到,早早的就守在城楼上面。见身旁坐着的糜贞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城外,不由得取笑一声:“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妹妹何必明知故问。”糜贞羞红着脸,又转头看了一眼城外,微微有些失望,“天色已晚,怕是在路上被事情耽搁了。”
“那要不我们先回去,明儿再来?”甄洛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自张闿出征的那天开始,糜贞每天忙完了事,就是直直的跑到城墙上面等着。
“再等等,还未全黑。”糜贞看了看天色,夕阳的余虹还挂在树梢上,而西边已经隐隐约约有一轮明月露出半个身子。
“我要是个男人,肯定早早的把姐姐娶回家里,哈哈,哪像某人不识情趣,放一个大美人在身边,早晚相见,整整有两年时间,还没敢动手。”左右无事,甄洛继续打趣,一想起某男见了糜贞就手足无措的样子,一时忍不住,捂着嘴笑得花枝招展。
糜贞装作没听见,只是低了头不敢再往城外看。
“怕是今天真回不来了,我们回去吧。”半响,她抬起头,正要起身离开,却突然听到远处细细的震动声,顿时心里一动,仔细听,哒哒哒的声音很快连成了一串。
她不敢相信的走到城墙边看了一眼,一眼就认了出来,回来的正是她一直在等的。
“妹妹,我先回去了。”她却不等城外的人进来,有点慌慌的下了城墙,她要回去再收拾收拾。
甄洛有些无语,正在这时候,留守彭城的刘辟,急步寻了过来。向甄洛请示一声:“军师,城外有骑兵接近,是否关上城门?”
他才来彭城不久,分辨不出外面来的是敌是友。
“是刺史大人回来了。”甄洛笑着回道,“整军迎接!”
“喏!”刘辟应一声,大步走到一边的牛皮鼓旁边,拿起棒槌,咚咚咚的敲了起来,城墙上的兵将听得鼓声,飞快的跑下城楼,整整齐齐的列在城门之外。
接近城墙的时候,张闿拉住马减慢速度,看着对面整整齐齐的三千人马,心情不错。
“汝南刘辟,参见主公!”当先一将,飞马上前,直接拜倒在地上。
张闿立即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倒是被他的大礼吓了一跳,赶紧跳下马把人拉起来,“快起来!你我同是世人眼中的黄巾余孽,将军能在我徐州危难的时候,领兵前来相救,我张闿铭记在心。主公不主公的就算了,喊孟玄就成!”
刘辟见张闿说的真诚,本来微微有些忐忑的心顿时安定,大笑道:“主公严重了,是我等无路可走的时候,前来相投,主公不计前嫌,一概收留,辟感激不尽!”
每个地方的黄巾军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拖家带口。他们是官府口中所谓的‘贼’,同时也是百姓,随同黄巾起义之后,必然要带上家人,否则官府一定不会放过。所以刘辟前来投奔的时候,不仅有两万青壮,还有不下四五万的老弱妇孺,要是别处,恐怕不愿意收留这些老弱,直接弃之不顾,任其自生自灭了。可到了徐州,却被糜贞安置的妥妥当当,是以刘辟打定主意,从此以后跟随张闿。纪灵大军来攻,他更是辅助太史慈,紧守彭城。
看得出来这刘辟是个直性子,张闿一把把他拉住,“走,一同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