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站在一边,远远地看着这场闹剧,而徐晃有些着急,他对张闿这冠军侯的印象还不错,可这架势难道是要当场拿下他不成?可是杨奉强自下令把人都围起来,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张孟玄好歹是徐州之主,于今身在徐州的地面上,妄想进行兵变,而且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文和,这是怎么回事?”徐晃趁杨奉不注意,抽出身子大步走到贾诩面前。
贾诩看了看身边严阵以待的丹阳兵,苦笑一声,“不知死活啊!”
徐晃紧了紧腰上悬挂的长剑,“你的意思是?”
“你若是想活命现在赶紧逃命去吧!”贾诩叹了口气,“我们不该跟着来这里的。”
徐晃回头看了看,没觉得事情有多么严重,只是出于对贾诩的信任,他没有参与也没有逃跑,从马背上取下开天斧,立在贾诩身旁。
张闿出奇的没有惊慌,冷眼看着周围的西凉兵渐渐围成一圈。
朱儁老将军缓过气来,把手举在空中往下一挥,“众将士听令,拿下叛贼张闿!”
远处的杨奉听令,催马直冲张闿。
“丹阳!”张闿大喊一声,立即钻到一群大臣中间,这时候可不能犯傻,冲过来的一员大将气势汹汹的样子,咱未必是对手,还是躲进人堆最安全,弄得他身旁的大臣像躲瘟神一般,乱成一团。不远处的三百丹阳兵正不明所以的看着热闹,耳听张闿一声大喊,才明白事情不对,三百人迅速列阵大吼着杀了过来。
张闿借着人墙,绕过杨奉,和冲进包围圈的丹阳兵汇合,大大的松了口气。
朱儁催促杨奉指挥人马把三百人围在当中。
“你已经无路可走,还不束手就擒!”朱儁手握长剑,看着中间围成刺猬一样的丹阳兵,对杨奉的手下大为不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怎么能让人这么轻易就冲了进来!
杨奉被瞪得一肚子火气,要不是自己的西凉军一路扶持,你们到得了徐州么?而且路上还不准人抢劫,将士们把马都被吃光了,现在还饿着肚子,能跟人家比么!
张闿躲在丹阳兵中间,拍了拍胸口,冷笑着,他倒想看看这些人能把自己怎么样!
至于周围的两千西凉兵,他并不放在心上,看看这些兵的样子,个个面有饥色,拿刀的手都在颤抖,西凉兵都是骑兵,可是放眼一看,除了杨奉坐下一匹瘦马,连第二匹马都没见着,而刚刚一口干粮还没吃下嘴,又被驱使着来围困自己,估计现在还全身无力来着。
“给我冲!”杨奉见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顾不得肚子饿,催促大军压上,对面就三百人,堆也堆死他,只要杀死张闿,收取徐州不在话下!
西凉兵正要压上,身在圈外不远处的徐晃突然转过身,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后,不由自主的把手里的开天斧捏得紧紧的。因为一个大大的‘张’字大旗突然扶摇直上,旗下整整齐齐的列着大队人马,看人数不下一万人!
贾诩似有所觉,也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苍白,这次估计在劫难逃了!
一骑当先,一员大将飞马冲了过来,撞开西凉兵的包围圈,拜倒在张闿面前,“太史慈拜见主公!”
“子义怎么来了?”张闿弄不明白,不过倒是彻底安下心来,有太史慈在,这生命安全就有了保障,不由得大笑着走出丹阳兵的保护圈把太史慈扶起来。
周围诡异的安静下来,朱儁和杨奉终于注意到身后的异常,脸色灰暗。
“洛军师有令,路上怕是山贼当道,让我们前来接应主公。”
山贼当道?咱徐州连个强人都没有,哪来的山贼!丫的,被耍了!这是张闿的第一感觉,太史慈来的如此及时,很明显甄洛早有预谋,却把自己也算进去了,这女人,怪不得昨天笑得那么奸诈!
“罢了!大汉江山以后就靠你们了!”朱儁瞄了一眼有些惊慌的大臣,竟然拔出长剑,当先走了过来,“张孟玄,是老夫一意孤行,一应罪责老夫一力承担!”
当下,长剑架在脖子上就要自刎。
张闿还以为他是上来单挑的,一见这情况,下意识的就扑了上去,把长剑打在地上。
“这是为何?”朱儁一脸灰暗,看来想死都难啊!
张闿一脚把剑踢到一边,“可以了老将军,我是贼你是官,大家官贼不两立,可如今天子落难,你我都是大汉子民,大义当前,共护社稷才是正事,何苦自相残杀!”
这话说出来,张闿自己都不信,刚才兵变的时候,刘协可是在不远处看着热闹呢,眼睁睁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却一声不吭!看来,每个人肚子里都装了几条蛔虫,弯弯曲曲的。
徐州兵扑上来把两千西凉兵围在当中,很快控制了局面,朱儁和杨奉都被押在一边,虽然有惊无险,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场景,又看看远处低着头的刘协,张闿有些不自在,突然懒得说一些违心的话,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反贼,就算穿上了官衣,在别人眼里还是一个反贼,既然如此还装什么装!
“都给我听好了,咱好话不说,既然大家来了我徐州,以后我说了算,我张孟玄不是个好杀之人,天子还是天子,将军还是将军,但是从今往后,有一句话,你们给我记住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张闿狠狠一挥手,看着眼前一群衣不蔽体双目无神的大臣,突然泄气了,“你们就当我没说过!”
杀气不足啊!张闿很无奈,他也知道这时候杀鸡儆猴才是正理,只是面对一个为了大汉努力了半辈子的老将和一个生来就是天子的半大孩子,实在是下不了手。
可是众人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喜怒无常。
“主公,他们一来我徐州就意图不轨,要不要?”太史慈伸手在脖子上抹了抹,小声道:“我来的时候,洛军师吩咐过,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最好来个清君侧,以谋反的罪名,把这些大臣和西凉兵一网打尽,就地掩埋!”
想到甄洛说这话的时候,那轻松的表情,太史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算是明白张闿所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心狠手辣!
张闿翻个白眼,走到朱儁面前,把绳子解开,“我倒是问一问老将军,这兵变一事,这么短的时间,是谁先想出来的?”
昨天才得到消息说是朝臣来到徐州,咱想都没想,就带着天子和三百丹阳兵迎了出来,这些大臣事先肯定不会猜到自己只带了三百人,看来是临时起意要扣留或杀死自己,好谋取徐州,这主意倒是不错。
朱儁连眼睛都没抬,看着态度,大概是不会交代了。
“杨将军,你怎么说?”张闿看着旁边的杨奉,就不信了,个个都不怕死,“你若是愿意说个明白,解了我的疑惑,我饶你一命。”
杨奉看了那边贾诩一眼,没有作声。
“是我的主意。”贾诩苦笑着走了过来,瞟了一眼徐晃,心中很是无奈,若是张闿被天子召见的那会,徐晃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把张闿给抓了,现在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可关键是他只来得及和杨奉说一声计划,而杨奉根本看不起张闿,自以为一招可擒,都没和徐晃说一声,就直接带人围了上来,而徐晃不知情,觉得形式有些微妙还跑到贾诩面前求解疑惑。
而贾诩身边站着张闿有意留下的丹阳兵,本来是为了表示对他的重视,却让贾诩会错意了,以为计谋被张闿识破,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如此发展。
“把人都放了!”张闿居然心情大好,你贾文和既然来了,就别想离开!“子义,带了干粮没?先让大家吃着,一场误会而已!”
太史慈实在搞不懂张闿在想些什么,见他不像是在说反话,无奈,把西凉兵围住的同时,安排人分发干粮和水。
“文和,之前各为其主,我不介意你也别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话,既然来了徐州,包括我在内都听你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徐州的军师祭酒!”张闿把其他人丢在原地,独把贾诩拉到一边。
军师祭酒大概相当于参谋长,曹操那边的郭嘉就是这个职位,与甄洛的军师将军负责军队里面的将官选拔和纪律不同,军师祭酒一般有德高望重的人担当,不掌兵,只负责出谋划策和制定方略。
“将军手下已有高人,诩见识短浅,恐怕难当重任!”贾诩看得出来张闿是真心的,只是如今失手被擒,能活得性命就知足了,哪里还敢奢求重任。
“哈哈,谦虚了,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军师祭酒了!”见贾诩没有拒绝投靠自己,张闿大喜。却不知贾诩心中充满了疑惑。
“文和拜见主公!”贾诩倒是深明寄人篱下的道理,也不管张闿是不是一块好木头,先栖息在上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