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寒声碎(二)
嫁入睿王府两年之久,无论薛深如何专宠,南宫浣花却始终没有动静。而淑芳院侧王妃杭弄晚却传来了喜讯。
于是,继月夫人之后,王府又一次热闹起来。所不同的是月夫人身份卑微,而杭弄晚是当今杭相的次女,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所以,皇上和皇后娘娘赐了很多的东西,杭府也派人来送来丰厚的贺礼,还有不少官员的夫人也纷纷亲近祝贺。
当竹影把她所知道的这些告诉南宫浣花时,南宫浣花正在慢慢啜着一杯刚刚浸泡开的莲子茶,那淡雅而略带苦涩的茶香在舌尖跳动,氤氲的热气朦胧了她的眉眼。
她心底冷冷一晒,自从羌国回到睿王府,她感觉到薛深凝注她时眼眸中闪过的一丝怅痛,并且强迫她喝那又苦又涩的药,和现在每天必备的药粥。
她知道自己很可能失去了一个做母亲的资格,她庆幸。但每当静下来,心底有无法言及的悲伤。
她想起当年被薛深囚禁在篱落别院时,每次欢爱后,那个叫簌绿的丫鬟准备的洗浴水。
那是薛深的授意,还是那个丫鬟的自作主张?如果是那个丫鬟,那么她的身份恐怕远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曾经装作无意地问过耿弋,但是耿弋却不知道那个簌绿的存在,只说后来篱落失火,大概那个丫鬟被烧死或是逃走了吧。
南宫浣花又抿了口茶,嘴角是若有似无的微笑。
杭弄晚有了身孕,事关重大,想必不会遭受像月香那样的厄运!一旦生下孩子,就是睿王府的世子。那么,自己一个罪官身份的女儿恐怕就保不住这王妃的头衔了吧?
只是,那个孩子能平安出世吗?她的心头掠过一抹阴影。
五月五日是历年皇后邀请藩王妃和命妇们进宫觐见叙谈的日子,南宫浣花和杭弄晚也随着薛深来到皇宫。
杭弄晚腹中胎儿的月份尚小,但她刻意显露,举手投足如弱柳扶风,更显得娇媚十分。加上她的身份,所以一出现便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更有不少夫人争相攀谈,谄媚。
相形之下,南宫浣花却被冷遇了。幸好她也从不在意,慢慢啜着茶,淡淡地看着这浮靡的一切,仿佛在看一场戏。
她偶然抬眸,却看到一道莫测的目光正看过来,竟然是薛平泽,眼眸中有些戏谑,更有一些不明白的幽深。
她心儿一紧,惶然低下头。
终于散了席,又搭了戏台看戏,坐在这些脂粉香里,看着眼前的云环雾鬓,环肥燕瘦,听得咿咿呀呀的唱腔,还有娇声软语的笑声,她有点眼晕。
小心地起了身,寻个空隙刚刚走出人群,一个长相伶俐的宫女施礼道:“奴婢秋蝉见过睿王妃!皇后娘娘请你喝茶。”
南宫浣花蹙了下眉,没说什么便跟着她一路来到皇后平时休息的鸾英殿。
偏殿里坐了几个人,除了杭皇后,文妃,巧笑嫣然的杭弄晚,很少露面的太妃竟然也在座。
南宫浣花行了礼,较之两年前,纾太妃依然美艳雍容,但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了眼角细密的鱼尾纹。
她见到南宫浣花却是喜欢得很,招手让她过去,微笑道:“哀家很早便要睿王爷带你入宫,和哀家说说话。哪知道睿王爷实在宝贝得很,只是推脱你病了!”
她暧昧的话引得其他人都是一笑,而杭弄晚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笑着道:“可不是!王妃姐姐娴静贞淑,王爷一再夸起,妹妹正想着等小世子出世,请王妃姐姐调教呢!”
她的话里虽是明着夸奖南宫浣花,但每个人都知道是嘲讽南宫浣花多年无出,也炫耀薛深对自己的宠爱。
文妃看了眼南宫浣花的脸色,虽然惊诧她的淡定,却也有些怜惜,打着圆场,道;“睿王妃的风神气度,太妃娘娘可是一直念叨着!连妾身听着都嫉妒呢!”
杭皇后拉了下妹妹的衣袖,微笑道:“睿王妃的风姿,本宫也很欣赏。”她笑眯眯地,“弄晚有了这样一个姐姐呵护,真是几生的福气!母妃,您说是不是?”
纾太妃慢慢抿了口茶,唔了声,伸手拉住南宫浣花的手,道:“既然进了宫,就陪哀家几日,如何?”
南宫浣花的手被她握着,心头突然有一种毛毛的感觉,不好说什么,只得道:“谢太妃恩典!只怕妾身粗俗,惹太妃笑话。”
纾太妃却笑着道:“不妨!不妨!”她看着杭家姐妹,“侧王妃也很少有机会进宫,不妨一起住下,你们姐妹也好好叙叙。”
杭弄晚有点诧异,特别是这冷艳莫测的纾太妃对南宫浣花的另眼相看让她心里十分嫉妒。但想到要和姐姐住上几天,却也欢喜,高兴地应了。
晚上,皇后姐妹和文妃在毓秀宫传了晚膳,又陪着说了会儿话,便分别告辞了。
纾太妃命秋蝉将南宫浣花安排到了旁边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