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以后,鲍文健的断手被接上了,至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谁都不知道。去北京的事我考虑再三,最后以保护何心韵为借口告诉了他。
说实话,即将要离开时去面对他真的很难,一想到他的断手,想到惨死的阿伟,我就有种深深的愧疚感。我感觉自己是个逃兵,在最关键的时刻抛弃了战友;又像个懦夫,不敢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鲍文健对我要去北京倒是没有埋怨,只是嘱咐我要小心些,别暴露自己在广州杀警察的事。他的关心是真诚的,更是让我汗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半年多的相处,我和他之间早已建立了一种兄弟般的情谊。虽然最开始时,他是带有目的的,但当他完全相信我以后,就像哥哥一样,处处照顾我,关心我。虽然他也拽我去嫖、去赌、去吸k粉,但我知道这些事从他的角度来看,都是善意的。出来混讲的是及时行乐,他只是想让我更开心些。
他从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我的事,除了他是贼我是兵、除了牺牲的战友,我找不出恨他的理由,如果有一天要抓鲍文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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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我不敢去会芷芸,偷偷在电话里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让她自己找时间回去,然后在弟兄们的保护下回到了赌场。
恒昌死了一个,伤了一个主管;14k死了七个人,(最后那个还有口气的,到医院后没多久也挂了。)连他们的红棍都叫我给毙了,事情可以说是闹的相当大。何润昌不让我再参与此事,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准备如何应对,说不定双方都在酝酿更大的火拼。
14k人多、恒昌钱厚,二虎相争,结局怎样还真不好说。
真想不到,以维护澳门稳定为使命的自己,竟然可能给澳门带来这样大的动荡。呵呵!我苦笑两声,这真是对自己的一个极大的讽刺。
今天的意外和惊险实在是太多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鲍文健断手时喷溅的鲜血和那个红棍脑门被子弹洞穿时的惊讶眼神,就反复交替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夜已经很深了,赌场里喧嚣照常,我坐起来点上一颗烟,深深吸了一口,开始琢磨何润昌话里的意思。
一静下心来,我就发觉向何润昌坦白自己不爱何心韵这件事,做的真是很愚蠢。个人的情感怎么能够和国家的稳定相提并论?为了祖国,要我命都行,别说区区一个良心了。如果真的能够以何润昌的准女婿身份出现在澳门,那我无疑将具有影响澳门社会治安的能力,一个卧底当到这个程度,恐怕连公安部的部长也不敢想吧?
我反复思考着何润昌的转变,渐渐有了些眉目。何润昌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何心韵似乎对经商并无兴趣,而小女儿宁宁年纪又小,这使年近六旬的他面临着无人接班的困境。
李俊然能被何润昌看好,估计和他受的教育及家世有关系,何润昌大概希望李俊然接下他的家业,在自己百年以后发扬光大。只是这个美好的愿望由于我的出现而破灭了。
何心韵和李俊然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但从何心韵勇于表达爱意的做法和冷傲的性格上看,她绝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对爱恨都很执着,爱上了就不会轻易放弃。由此分析,何心韵应该不是那种喜欢移情别恋的人,她和李俊然的感情肯定不深。
换做别人,能受到何心韵的青睐那是三世修来的福分,但对于我来说却绝对是种烦恼,她差点就害的我前功尽弃,逃离澳门。
何润昌最后能答应女儿,同意她和我交往,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和李俊然相比起来,我们之间固然有受教育程度、家世的差距。但我在象牙金室的种种表现,则充分显示出自己敏锐的头脑和卓越的能力,这些都是何润昌这个靠着自己努力奋斗白手起家的人,所欣赏和看重的。这一点,从他要把三个赌厅交给我管理上就可以看的出。
而当何心韵宣布对我的爱后,管不了女儿的他,在心理上开始尝试接受我。此时,我在教育上和家世上的缺陷反而变成了优点。受教育不够在何润昌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他本身也是高中毕业,和学历比起来,他更重视的是头脑;至于家世就更理想了,一穷二白的身家正好可以给他当上门女婿,我的权力再大,做的贡献再大,这份家业最后还是姓何,还是握在他的二个女儿手里的。
综合这几点,再加上他对女儿的了解,本已倒向李俊然的天平,渐渐向我倾斜也就解释的通了。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但只要何润昌在医院里的话是真心的,那促成他转变的无外乎就这些因素。
何润昌为什么要我去北京,我也想明白了。
这里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要把我调离斗争的旋涡,尽量保持我的清白,恒昌虽然带有一定黑社会色彩,但也有许多正当产业,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是个黑帮头子。二是他在给我和何心韵创造机会,虽然我明确表示不爱何心韵,但她貌若天仙,又是那么爱自己,相处久了怎么可能不发生感情?何润昌是老江湖,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安排我的北京之行。
现在最让我犯愁的还是何心韵。这到了北京,我肯定又得天天围着她转。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她又对我有情,保不准哪天就和她假戏真做了。真若是那样,我还怎么忍心在澳门回归后抛下她?
但要想接受她又谈何容易,先不说芷芸她们能否同意,单一个何润昌就足够我受的,他若知道自己苦心选中的女婿是警察,是刻意接近他的,那还了得?操!把他惹生气了,能出什么事还真不好说。还有就是我根本不想在澳门久呆,最终还是要回北方,真在一起了,这以后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的,总不能靠着飞机和电话联系吧!
唉!我揉了揉太阳穴,何心韵的事还是用‘拖’字决来的好。最好能拖上一年,等任务完成了,来个不辞而别,悄悄回到北方当我的警察,何家再有本事也难以在十几亿人口中找到自己。虽然这样做对不起何心韵,但毕竟和她的关系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想到能回北京,我又高兴起来。何心韵还有两个月才放寒假,这次回去最少能呆两个月,肯定能有机会去找文敏她们。呵呵!想到众女的花容月貌,顿时心痒难忍,回国的愿望更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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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是上午九点的,机票和相关证件何润昌早就为我准备好了。
七点刚过,他就派人给我送来,叫我直接到机场和他们会合。想到即将看到何心韵,并和她朝夕相处生活一段时间,我忽然又有些紧张,不是形式逼人的话,我可能就早打退堂鼓了。
再次看到何心韵时,她正拉着父亲的手告别。
“你来了,”何心韵转向我,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庞浮现一抹嫣红,娇羞动人。
“是的,大小姐。”我礼貌的一笑,顺手接过她的随身行李箱,向何润昌问了声好。
“阿文,心韵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欺负她呀!”何润昌笑呵呵的道,
“您放心,绝对不会的,”
“怎么不会,我看你现在就在欺负我女儿,哪有这时候还叫什么大小姐的?你没看心韵听你这么称呼,脸都冷下来了吗?”何润昌说着用手指了指女儿。
“哎呀!爸,您乱说什么!”何心韵羞的脸更红了,她扭捏着一跺脚,“时间到了,我和阿文进去了,您也快回去吧!”
“哈哈哈!”女儿罕见的羞态引的何润昌一阵大笑,他摆摆手,“行了,你现在有了阿文,就不需要爸爸了,哈哈哈!快进去吧!”
何润昌把我脸说的也跟着一红,“昌叔,那我们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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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何心韵的座位靠着舷窗,为了表示体贴,我让她坐里面,自己坐在外面。飞机还要等一会才能起飞,挨着她的肩膀,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我忽然有点紧张,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阿文,”何心韵柔声唤道。
“啊!”我愣了一下,才道:“什么事?”
“你以后叫我韵儿好吗?”何心韵这话说完,玫瑰色的红晕直蔓延到雪白的脖颈,妩媚动人至极。
她本来就美,但这一刻更是美的令人窒息,连见惯美女的我都被她迷的双眼呆直,傻呆呆的注视着她。
“你,你看什么呢!”何心韵低着头,等了半天不见我回答,奇怪的抬起头,正看到我那花痴的样子,心下窃喜,语调更是带着撒娇的味道。
“啊!”我回过神,很有些无地自容之感,长这么大,好象还是头一次被女孩迷成这样,真是丢人。
“对不起,大小姐,我失态了。”我臊的脸上一阵发烧。
“人家不是和你说了吗,要你别这么叫了。”何心韵声若蚊蚋的道。
“对不起,先生,帮我个忙好吗?”我刚要答话,身后响起一阵悦耳甜美的女音。
不会吧!我猛的一回头,正看到芷芸那张充满笑意的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