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几乎是瞬间就变的无法控制。
陆伟和纪琦打起来以后,我们这些赶过去拉架的人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也没有保持住应有的冷静,几句争吵以后,反而和纪琦的弟兄动起手来。随后双方区队的学员也都不甘寂寞的参加进来。
一时间叫骂声、呼喊声、怒喝声、呻吟声、敲击声充斥于耳;饭缸、勺子、菜饭、桌腿、椅子、拳头漫天飞舞。偌大的食堂变成了两个区队的演武场,到处都是身穿橄榄绿警装的身影在涌动。
最开始时,参加打斗的学员还能保持一份克制。遇到自己的老乡不打,熟悉一些的不打,下手也比较有分寸。但随着自己脑袋上的包多了几个,身上多挨了几脚,心爱的警装又洒上些菜汤以后,这份克制消失了。个个红着眼睛往上冲,甚至遇到自己区队的都能踹上几脚。
坐牢一样单调乏味的生活,憋的人人心中都有一把火,压抑许久的学员们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连外区队的学员都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参加进来。
十几分钟以后,值班的老师才气喘吁吁领着几个纠察队员的跑了过来,几百人的徒手格斗场面顿时把他惊呆了,他站到桌子上,声嘶力竭的连续呼喊了几遍,打累了的学员们才渐渐停下手来。
看着满地的狼籍,出完火气的学员们冷静下来。想到即将面临的处罚,心眼多的人都悄悄站到了围观者的队伍里。余下的同学也不傻,见只有一个老师和几个纠察队的同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跑!”,大家呼啦一下全都跑回了寝室。
以往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这种事只要不是在现场抓住的,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认。
回到寝室,弟兄们大喊着“过瘾!”换上迷彩服,还不停的交流着战后心得,虽然个个都是鼻青脸肿,但神色间却是兴奋异常。
和他们相比起来,我的心情却是沉重不已,刚才发生的一幕像过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闪现。
陆伟冲上去以后,我是紧随其后抱住了他,但纪琦并不领情,他捂着被陆伟打了一拳的腮帮,对我破口大骂。
若是他骂别的我也许还能忍受下去,但错就错在他不应该侮辱我已故的双亲。对父亲的崇拜和母亲的爱,使我再难忍受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松开了陆伟的同时自己也扑了上去,由此彻底引发了这场规模空前的群架。
学校会怎么处置我们呢?在警院里打仗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精力旺盛的学员们经常会以这种方式进行一下友好交流。
相比起来,地方大学因为争风吃醋、耍酒疯打仗的多一些;对于我们来讲,食堂打饭时磕磕碰碰引起来的打仗是最平常的。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打起来的,大家都恪守一个原则,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校方知道。
但这回显然是不可能了,两三百人的群架呀!就算那位值班老师不赶来,就算我们主动赔偿食堂的损失,警院也不会对此事漠视不管的。警院肯定会对像我班这样的主要分子给予纪律处分的,甚至可能开除。
想到可怕的后果,我的心更是烦乱不堪,
“曲昕!你出来一下。”正在我上火的工夫,林婉婷站在门口喊道。
“你们闯了这么大的祸,这可怎么办哪!”林婉婷本来是一脸的焦急,但见到我额头上的一块淤青又有些心疼,她不自禁的伸出柔软而冰凉的小手轻轻抚摸着我的伤处,“还痛吗?”
“还行,”我往后靠在墙上,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的手,笑道:“谢谢关心,刚才没吓到你吧?”
“你还说呢!”林婉婷嗔怪的白了我一眼,埋怨道:“你怎么和纪琦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以前他总来纠缠我,讨厌的很。”
纪琦纠缠林婉婷?看来今天的事很可能是纪琦出于妒忌,故意借题发挥。想到纪琦的背景,我隐隐感到这次的事想要善了恐怕很难。
“快想想办法吧!这次的事闹的这么大,院里肯定会给你处分的,你都有一次记过了,再来一次怎么找分配单位呀?”林婉婷看我低头不语,忍不住在旁劝说道。
是呀!工作必须得做,
“对了,林婉婷,我求你件事行不?”我忽然眼睛一亮,盯着她道。
“什么事?”她疑惑的看着我,见我一幅难以启齿的样子,很快明白过来,“你是想让我去找赵叔叔帮你们说说情?”
我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行!”林婉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但随后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不过我不知道找 赵叔叔行不行,你自己也得多想想办法,不能光指望我呀!”
“恩!”我高兴的点点头,“这事成不成我都先谢谢你,你放心,我会自己多托些门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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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午院里就组织了调查组,对中午食堂群殴的事开展调查,大量的学员被找去谈话。虽然事出有因,但毕竟是陆伟先动手的,我们班的弟兄也是第一批参与群架的,调查的结果对我们很不利。
王队在上第二节课前找到我,对我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真的很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最引以为傲的班惹出这么大的事,换了谁的心情也不会好的。想必他也没少挨领导的训斥。
“王队,我知道这次的事是我不对,是我没能管住同学们,但您这么骂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还是消消气吧!”看他骂的差不多了,我在旁暗暗提醒他道。
“你也知道错?多能啊!啊——!体委领头打群架,。。。。。。。。你忘了自己还背着处分呢吧?啊——!。。。。。。。。你忘了我怎么嘱咐你的?。。。。。。。。。你也不想想那纪琦的背景,你昏了头啦?。。。。。。。。”王队指着我,气的手都直颤抖,过了片晌,他才叹了口气,“这次的事很难办,得多做工作才行,我也帮不上太大的忙,我知道你开店也有些家底,要想留下来,你看着办吧!”
他话里的意思我很明白——破财免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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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我把陆伟拽到了一边。这小子现在也知道自己好心办错事,对我很是愧疚。安慰了他几句后,我直接告诉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当副厅长的老爸出面,帮他、帮我、帮弟兄们说说好话,给讲讲情。
陆伟知道事情紧急,顾不上怕挨骂,当我面就给父亲打了个电话。他刚把事情讲到一半,就被老子在电话里骂的狗血喷头,不过还好,他父亲最后还是答应找院领导为我们求情。
办完这件事,我又联系上芷芸,把事情的原由和利害关系和她讲了一遍,让她帮我和郑叔说说,让郑叔再找院领导讲讲情,并叮嘱她在郑叔找院领导时一定要跟着去。
这事我不能直接找郑叔谈,他对我当警察很不赞成,多次鼓动我跟着他经商,要是我去找他,弄不好他都可能把事往相反方向办。
打完电话后,我按照王队说的地址,开始挨个拜访了几位主要的院领导。
其实,这种事最好是能有个说的上话的人领我引见一下,但郑叔还在外地没赶回来,王队又不适合卷进来,所以我只能单独去。好在我为院里争得过多次荣誉,院领导都认识我,也很赏识我。
连续拜访了几家,结果都差不多。领导们都是很客气的把我让进屋,从爱护的角度责备我一番,但在对我们的处理问题上的态度都很不明确。不过,拎去的礼物还是被我强行留了下来。
我也想去看看借由住在医院里的纪琦,但一想到他那张丑恶的嘴脸,这念头又被我压了下去。去也是白去,他一心和我过不去,又怎么会因为我的道歉而轻易放过自己,去了只会徒受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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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切都显得很平静,郑叔及时赶了回来,在芷芸的陪同下,又向警院赞助了五十万经费。
得知院领导把钱收下了,我心里塌实了许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做了这么多工作,估计我和弟兄们的事问题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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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刚上完三节课,王队就急匆匆的把我从课堂上叫到他的办公室。
“这下可坏了,”王队急的皱着眉,在一旁直撮手,“刚得到的消息,院党委会刚刚专门因你们的事开完会,你被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