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粽子
金光晃眼!
白光晃眼!
青光晃眼!
黑……噢,不是光,是烟。
黑烟咕嘟咕嘟直冒,老梅森的私人喷气机彻底完蛋了;等李岩岩揉干被各色光芒刺出来的泪水,就有点儿傻眼怎么回事?
兔起鹘落,高空上,已跟章鱼怪过了一招。
三个人,各出一招。
先是和尚,佛号宣过,举手一扬九环锡杖,金光大作,化一层护罩,把飞毯裹在其中,我自岿然不动,外物不能侵害。
再是虬髯侠,天外一剑飞来,千万个太阳在手,白光大作,硬生生将半架飞机一通乱削,剑气到处,航空复合金属不如腐土,变成渣矣。
最后是残云真人,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头前脚后,炸弹般砸下,双臂一张,青光大作,流云飞袖,后发先至,分别缠住偷袭上来的触手,向外一分触手就断了。
“都来了!”李岩岩高兴,“都来了好啊……”
“李家小哥儿,你怎么惹上这么一个怪物?好大的章鱼!不知味道如何?”虬髯侠单臂斜探,伸平四米多长的无名剑,狂笑。
碧涛顶上海鸥飞,侠客偏好章鱼肥。
应该是被人指点过了,他终于换下不伦不类的鲜黄色夹克和牛仔裤,改成正统的侠客装:褐色粗布短打衣裤,衣襟半敞怀,露一巴掌宽的护心毛,配上震天的笑声,豪迈、粗旷。
李岩岩一摇头,心里苦笑:“打扮挺合适可怎么显得就这么穷呢……”
“见过李先生。”和尚已收了禅杖金光,残云真人轻轻落在飞毯一角,稽首。
“好说,好说。”李岩岩忽然反应过来:刚才这老道流云飞袖,弄出来的是青光,分明跟他一身杏黄道袍不配,“呃……”上下打量,问不出口。
残云真人似乎会读心术,淡然一笑:“贫道讨厌和尚禅杖冒的那金光,也不喜邯郸学步。”
和尚晃晃禅杖:“阿弥陀佛。道兄说笑了。”
“贫道高兴。”
李岩岩继续摇头,还是搞不懂残云真人个性中的“喜怒无常”、“亦正亦邪”到底该是怎么一回事。
红娘子却在一旁嘿嘿冷笑:“李岩岩,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就带得姜语竹的眼神也疑惑,小声发问:“李岩,这几位……都是你的朋友?”
“啊……对!都是我朋友。”李岩岩捏着鼻子认了,给姜语竹引见,“这一位是虬髯侠客……”
“哈!李家小哥儿的媳妇儿,叫俺大胡子就成!”虬髯侠打量姜语竹,点头,“小哥儿,你是个有福气的。”
“小僧谁啊,见过李夫人。”和尚总忘不了李岩岩给他取的名字姜语竹稀里糊涂,先被“李夫人”的称谓弄得心慌,竟没觉得奇怪。
“残云。”残云真人酷酷的,就冒了俩字儿。
“先对付底下那头章鱼怪吧……恨死我了!”李岩岩转移话题,凑到姜语竹耳边小声补充,“竹子,等回去咱们细说。”
姜语竹眼睛瞪得老大:“可是……李岩……他们……他们都会飞!”
女孩吓着了。
也不知红娘子是好心还是歹意,冷冷地插口:“天底下会飞的多得是!草莽中还有豪杰,更别说奇人异士;底下那是个妖怪,竹子,你跟前这几位,可都是陆地神仙!”
“总之,我一定会给你解释……”李岩岩狼狈之极。
“不解释怎么行?”红娘子还幸灾乐祸,“小竹子,你跟了李岩岩,往后日子长着呢!”
“你!”李岩岩怒目而视。
“李岩,我相信你。”
姜语竹却懂事,不再追问,怯怯地站起来,朝几位“陆地神仙”行礼用的是“江湖上”的双手抱拳礼,弱弱的身子骨里竟透出坚韧与一丝英气语气也改了:“多谢……多谢大家……仗义相救……”
李岩岩愣住竹子也要变女侠?
恶狠狠地瞪红娘子一眼,还待说话,却听见虬髯侠长笑:“李家的小哥儿,看俺去把这章鱼宰了,拿回来给你媳妇儿下酒!”
“下酒?我……”李岩岩想吐血,姜语竹也皱眉头,她看到了海面上的章鱼怪,只是害怕,可提不起食欲。
虬髯侠就身剑合一,化成雪亮的光华,扑下去了。
剑光极烈,如瀑布倒挂白发三千丈!
看剑光直射头顶,宝光上人郁闷:变得太大,还真躲不开。
打吧!
一念之快,电光火石。藏在海底的一条触手直挺挺探出来,迎上虬髯侠去海一千米,相撞。
“当!”
金石相击的大响乍起,震得天地一颤,是剑尖对上了剑尖。宝光上人那条触手顶端,竟缠着一口宝剑!
剑刃三尺三,柄七寸,刃宽五寸。宝剑剑身晦暗无光,式样古朴。
“巨阙?”虬髯侠圆睁环眼,高声怪叫;叫声未歇,另有一条触手横扫过来,正中腰间,“嘿呀”一声,人打飞了。
“阿弥陀佛。好个虬髯侠!”高空顶上,观战的和尚却情不自禁地念佛号,赞了一声。
“怎么回事?”李岩岩急急地问他只看见虬髯侠挨上一下,飞出几里地去,不明白其中关要,要不是和尚开口,还以为大胡子就完了。
“只是……这个……巨阙宝剑怎沦落到妖魔手中?”和尚还震惊,喃喃自语,等李岩岩再问一遍才答复,“先生,实不相瞒……这个……”
“个龟孙!奶奶的看剑!”和尚没说完,虬髯侠就飞了回来,风驰电掣,却像没事儿人,手里还是那口无名剑,剑势展开,模糊成一团遮天蔽日的光影。
李岩岩眼被剑光刺得睁不开,耳朵里只听见“嗤嗤”的响声不绝,还有和尚的赞叹:“万剑朝宗!好一条汉子,竟把剑术修到了如此地步!”
又听残云真人笑道:“和尚,你不知道,贫道曾与他试剑,却也未占便宜……这大胡子一腔豪气倒像专为剑而生,的是海内无双。底下那厮虽仗了巨阙之威,单论剑术,便做大胡子的灰孙子也还不够。”
“不然,这妖孽似有些来历。道兄,实不相瞒,怕是还得要道兄出手,助上一臂……嗯?好孽畜!竟这般奸狡!”
“……九龙神火罩!”残云真人脱口惊呼,“虬髯侠不好!”
“道兄,快!”
“我说,没人搭理我?”李岩岩生闷气。
底下打架斗法,剑气、法宝光芒万丈,他根本不能直视,刺得眼疼,完全看不清,就听见丁丁当当噼里啪啦乱响,耳朵也快震聋了,偏旁边和尚道士废话个没完,让人心痒难挠。
他其实还好,姜语竹第一时间就只剩下浑身发抖;红娘子的本事全在飞刀上,最怕伤着眼睛,从开始就一头趴倒。
“阿弥陀佛,先生实在错怪小僧了……”和尚苦笑。
虬髯侠是人间顶尖儿的剑客,宝光上人是独霸三海的大妖,这一场战奔雷霹雳,二者一交接,常人眼睛眨一下,几千招就过去了,解说当然跟不上;李岩岩又是肉眼凡胎,还不如红娘子,按理,有多远就该躲多远他居然还兴致勃勃的想要观战?
套句歇后语,他是茅房里打灯笼找屎(死)。
这话太伤人,和尚不敢说,叹口气,拉李岩岩到跟前,伸手抵住他后心,念念有词: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咦?”李岩岩浑身一阵清凉,眼睁开了,低头,竟把战局看得一清二楚。
和尚飞快地念完一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踉跄退后几步,面颊涌上不正常的红潮,额头大滴的汗珠渗出来,很痛苦:
“先生……先生天赋异禀,兼之……身怀至宝……小僧勉力逆天而行,实在是……”
李岩岩没回答,连那句“身怀至宝”都没让他动一动眉毛底下,九龙神火罩,正焚天煮海。
好大火!悬空千米,一团烈焰腾腾,燃得熊熊不见边际,光赤万里,章鱼怪全身都被遮过了,只有烈焰,灼灼威威、金蛇血马。
海面波涛还澎湃腾起,却不到半空便生生蒸发尽,水汽白烟也不起一丝。
是理应热浪排空的,残云真人早下去,悬空而立,倒没出手,只在火光与飞毯之间拦起一层青气,双目冷冷,面无表情地瞪着海底。
借和尚神通,李岩岩看得见:烈焰中,虬髯侠已化成一道白光剑气,左冲右突,没有瞬时停顿,这大火即便五金之精也熬化了,却硬是伤不到他一根毫毛!只看,剑气纵横来去,自在泼辣,倒似那条粗汉子正在豪啸一场,直如深溪虎吼、长天龙吟,教风云失色、穹窿磕泄!
“好啊!”李岩岩忘情赞叹明白了和尚与老道都欣赏虬髯侠的理由。
“阿弥陀佛……先生,实不相瞒,九龙神火罩乃上古仙人的法宝,妙用无穷,虬髯侠虽勇,怕是也支撑不了太久……”
和尚喘几口粗气,擦掉额头汗珠,皱眉问道:“先生可知海妖来历?还有……他竟是从何处得来这许多宝物……”
李岩岩心虚,窘了。
憋半天,踩踩脚底下的飞毯,他反问:“和尚,你身上也该有不少好东西……是不是下去帮帮忙?”
“阿弥陀佛,小僧倒是真想出手,但先生安危总是第一,”和尚露出腼腆的笑容,“实不相瞒,要论除妖的狠劲儿,小僧还真及不上虬髯侠客与残云道兄。”
“是啊,是啊。好理由。”想想本子上的设定,李岩岩没法反驳。
和尚却以为被小觑了,涨红脸,往怀里摸索:“先生,小僧……实不相瞒,小僧前几天还得了颗定海珠,这胜券是十拿九稳……”
话没说完,突然雷鸣般的吼叫响起:“那道士!你吃的是井水,老子吃的是海水,谁也碍不到谁,你闪开!”
是宝光上人开口,恼羞成怒的语气。
烈焰烛天,九龙神火罩的威能已运使到十成,烤得海平面也低了几米,他一样不好受本以为出其不意,虬髯侠必死无疑,不想那大胡子竟越烧越精神,隐隐已有破茧而出的势头。
半空中的道士更加可恶,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目光却紧紧锁定,摆明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教人怎敢轻动?
也就迫得宝光上人骂街了几乎以为今天是中了计,这帮人设好陷阱,用宝贝引他出来,再群起而攻之。
残云真人不搭理他。
“好,好,好!你们欺上门来,也别怪老子不客气!留下命再走吧!”宝光上人自觉委屈大了,发狠。
话音刚落,漫天火光一敛,他便教九龙神火罩显露轮廓出来,腾开空间,三条触手利剑般穿透还灼热的空气,分刺残云真人咽喉、两肋!
李岩岩信得过残云真人的本事,只去观察九龙神火罩。
是悬在半空中的一个八角形大笼子,涵盖方圆百米;笼中,依伏羲八卦方位,每个角上各有一颗火红珠子,再加正中央一颗,凑足“九龙”之数;珠子滴溜溜旋转,喷九道烈焰,纵横交错,上下翻飞。
虬髯侠也现身出来,上衣已全然不见,露出铁打的身板,无名大剑舞得风车也似,将烈焰一一封挡在外,不时逼出剑气,狠狠斫砍九龙神火罩的外壁,火光乱溅。
“果不其然!”和尚观战,轻吁口气,笑对李岩岩,“先生,龙乃百鳞之长,你看这海妖虽得了九龙神火罩,却不能真个号令九龙,好好一件法宝只发挥五成神通,虬髯侠无恙矣。”
“哦……”斗法激烈,李岩岩看得目眩神迷,接不上话,。
一旁,宝光上人与残云真人鏖战,却是在如火如荼的战局中,透出一番清雅。
道人流云飞袖,袖底分明是两柄青色长剑,化两道青气交缠,霜刃光寒,映一天皆碧,本身风姿闲适,七星步暗藏杀机。
章鱼怪一条触手上卷了巨阙剑,招数大开大盍,竟然也使得法度森严,将青气弹飞;另有两条触手作了长鞭,矫健灵动,只往残云真人周身要害招呼,带动风声凄烈。
“好妖怪!”高空上和尚忍不住赞道,“先生请看,他该是这边海里一方雄霸之主了……实不相瞒,虽然残云道兄也未尽全力,但这海妖应对得堂堂正正,真不失雄主气概倒不该说,巨阙剑本是天子剑,海妖却没辱没了它。”
李岩岩挠头,就纳闷:“堂堂正正?”
他记得本子里可没写着宝光上人有这种气质;另外,残云真人本体也是魔头,说起来似乎不该打得这么好看想得不差,宝光上人以九龙神火罩困住虬髯侠,又只分了三条触手去斗残云真人,心中是还对“宝贝”念念不忘,就打的速战速决的主意不惜自曝家底。
不过片刻,战局便生了变故。
蓦地,巨浪排空!
仿佛抽干了四海之水,浪头拔地而起,瞬时就直上云霄万米!
只堪堪避开九龙神火罩,这浪头像粗得没了边儿的喷泉,裹挟无数鱼鳖虾蟹,直直顶上来;先冲开残云真人那两柄青色长剑的剑气,再往上去,让三条触手借水势拧成一股,分水而出,恍然一条生猛孽龙!
巨阙剑便充了龙牙,顺流而上,浪卷残云!
“鬼道士,尝尝老子‘巨浪鞭’的味道!”洪流中,传出宝光上人的恨声大吼。
残云真人早在巨浪里稳住身形,将双剑在胸前交叉,不闪不避,眉梢微挑,目光全在巨阙剑上,眼看剑尖射到,喝一声“来得好”,双剑齐出!
三剑相击轰然涛声竟就止歇了,一时间,天地寂寞,万籁无音。
光阴,此刻不在。
只停了一瞬,泼天的大响震透层云,传无限远,那大浪破了,往**八荒飞溅,再还回海里去。
三条触手颓然松开,软搭搭垂下,上面无数吸盘瘪了,抽搐着渗出脓水。
残云真人被震飞三里。
两条精光胳膊露出来,杏黄道袍衣袖全碎,化千万只黄蝴蝶,随浪而逝。
这一击,道人以力克力,大破宝光上人“巨浪鞭”,脸色古井不波,竟不稍变然后就绿了。
翻弄巨浪遮掩,宝光上人另将四条触手竖起,两条持弓,两条搭弦,已挽如满月。
就张开一把立海顶天的长弓!
弓上搭箭,箭杆似架海紫金梁,箭尖无锋,就是一点幽光。
宝光上人全身都已探出海来,只留刚被震伤的三条触手深入海底,除开挽弓的四条触手,还余一条恶煞煞地在空中挥舞;硕大的头颅像浮在海面的一座高山,顶到云层中间,深褐色、灰白色、大片大片的斑点丑陋怕人,还有黏液,和数不清的如同瀑布一般下坠的海水。
但在残云真人眼中,他这副恶狠狠的模样远不如那弓箭更让人胆寒。
“乾坤弓!震天箭!”狂吼中,道人方寸大乱。
黄帝讨蚩尤,曾制弓做箭。
制弓六材,干、角、筋、胶、丝、漆。
为干的,曾栖百凤凰,万丈梧桐木;为角的,声震三千里,珉山夔牛顶;为筋的,恶兽当称王,狻猊后足腱;为胶的,祸乱天下旱,黑水鱄鱼鳔;为丝的,涅盘不得死,南灵朱雀羽;为漆的,绿青七尺叶,在树柤稼柩。
更以大荒苍龙之筋,绞作九股,凑成弓弦。
震天箭共三支,应“天、地、人”三才,上照玉清、太清、上清三境,出则奔烈,莫有能当之者。
乾坤弓张,震天箭将射未射。
残云真人身如电掣大动神通。
修为再高,天下也没人敢亲身试箭:不存在悬念,铁定死翘翘。
所以只有躲。高天上,每踏出一步,残云真人的身形就多出一个,须臾刹那,往折来回,数十……数百……满天就都是穿了杏黄道袍的身影。
说得促狭些,出海的大章鱼像个蘑菇,无数的残云真人就像……蘑菇长毛了。
无论如何,这一手“大分身术”都漂亮之极,但和尚却没赞叹只言片语,乾坤弓与震天箭刚露出端倪,他就催动飞毯,头也不回,牢骚也不发,玩儿命似地往远逃浑身冒冷汗,僧袍溻透了,一副狼狈相让人看了心酸。
飞毯上李岩岩只呻吟一声,全力以赴地咒骂自己是个猪头,恨得牙疼叫宝光上人盗了轩辕黄帝墓?这设定也太破坏平衡了!
他再次发觉实在是低估了本子的能量:即便不算法宝,就刚才,那什么“巨浪鞭”卷得海水倒流喷上天来,里头至少夹带着两条鲸鱼!
“大boss”?太大了!
残云真人面对的局面直接得多要人命,顾不上自责。
分身之术不过是障眼法,赌的是震天箭一箭射偏,可海妖手里既然有这种……这种缺了大德的玩意儿,又怎可能没预备必杀的后着?
“那道士,你……就只有这种伎俩?”宝光上人的冷笑划破长空,“就算有和尚助你一臂,也得让我先看你归天!”
霹雳巨响,章鱼出海带起、如瀑布般四泻的水幕竟化成无数细微的水珠,茫茫然起一片大雾雾中,急急惶惶、四散奔乱的残云真人猝不及防,被触手抓个正着!
数百分身,每个分身都至少摊上十几条触手。
是宝光上人仅剩在空中挥舞的那触手由一化十百千万出来,变成一天蛛网细丝,八方堵截,水泄不通,瞬间,就把残云真人的分身尽数捆了!
“好孽畜!”残云真人只骂出这一声,就觉不好:千万条触手捆住数百分身只是序曲,紧跟上便是一通疯狂挥舞,在底下又慢慢黏接起来,合而为一……连着他的分身一起!
这海妖居然硬破了分身之术!
片刻之间,残云真人只剩下“孑然一身”,被章鱼粗壮的触手紧紧缠住,变个大粽子,动弹不得。
触手上还有吸盘,连血肉也能吸干了不必乾坤弓、震天箭,已陷绝境!
残云真人双目尽赤。
离得远,和尚“加持”给李岩岩的本事倒还有用,他也双目尽赤,急的。
“和尚!快去救人!”
“阿弥陀佛……先生,请松开小僧的脖子,实不相瞒,小僧有些喘不过气。”和尚声色不动,轻轻干咳。
李岩岩揪得更紧:“和尚,你不讲义气。”
“先生安危最为紧要,那乾坤弓、震天箭是神器,小僧也拦不住它,贸贸然过去……这个……”和尚真喘不过气来了,憋红了脸说,“实不相瞒……”
“实不相瞒你姥姥!”李岩岩吼一句,知道劝不动和尚,颓然松手,坐下,发呆,有只手悄悄摸上了衬衣内袋里的本子,心里盘算:“要是残云死了……他……”
良心不允许这少年眼睁睁看着残云真人去死,哪怕是什么“魔头”也好他可是来救自己的!
和尚没去扰乱李岩岩的思路,在一边揉着脖子暗叫冤枉:“先生,实不相瞒,小僧可已经帮了残云一把了……”
再看那边战局,宝光上人已教震天箭离弦!
这一箭,红光缭绕,瑞彩盘旋。
还跟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令人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