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卷 绥靖东南]
第392节 第392章 爱子之心
次日一早,天健把宫里之事安排一下,说自己离开这段时间,让江瑶珈、王荔、柳氏双玉和陶冶儿、袁静宜辅助太子妃管理东宫事务,方才把这事说完,外面便递进话来,说杨虎和袁崇求见。天健急忙命人传进,秋声殿接见。
天健急忙跟连屏秋月又交待几句,便来秋声殿命人传进杨虎、袁崇等人。众人拜见后坐了下来,天健便道:“杨卿一路辛苦了,怎么赶得这么急?”杨虎笑道:“黑虎军第一次参加朝庭调动,能不快点来吗?再说,兄弟们也想早点再见殿下,所以一接到调令,便急忙往京城赶,昨天戌末就到了,怕打搅殿下没有来。我是先来见见殿下,兄弟们在后面掌握着队伍。”
袁崇也笑道:“嗯,杨将军忠心可嘉!殿下,贱内也赶来了,一听说有了外孙,可是把她高兴坏了啊!这就在外面等着呢!”
天健急忙道:“怎么还在外面候着呢?宁儿,你快去接夫人;金歌,你去把阿宜和若若叫来,嗯,一大早来,都还没用早膳吧,叶芳,快去传膳。”
宁儿、金歌叶芳急忙分别去传。张成蛟看张镇蛟一眼,悄声笑道:“多亏了殿下啊!”
天健听到了瞪他一眼,张成蛟急忙低头,憋住笑意。张镇蛟悄悄踢了他一脚。一时用过早膳,大家仍往那校场去。杨虎所带山字营和黑虎军两支兵马,驻扎城外,天健传令天字营拔营出发,与城外两支兵马汇合后待命。
天健便带着杨虎等人来见天山。大家拜见后,天山嘱咐了几句,便命叶大成先去相送,留下天健单独交待。
天健见天山把张桂平这样的心腹宦官也没让在身边随侍,便知父亲有极为机密的话要讲。果然天山便轻轻问道:“健儿,你是太子,是储君,历朝历代所立储君,皆以为国之根本,不易轻出,而父皇和你师父却让你带兵远征东南,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天健微微一笑:“父皇是在栽培儿臣,儿臣这么想:在朝听政千日,不如出去历练一月!”
天山点点头道:“健儿,你说的仅仅是其中之一!健儿啊,你自幼失学,虽然读书不多,却天份甚高,可也知道:历代开国君王与功臣猛将之间同患难、共打天下的多,而同富贵、共治天下的少,君臣之间先是鱼水情义,后成水火之势,进而相互残杀迫害,史家不绝于笔,你可知这又是为什么?”说完便轻叹一声,满怀希望的看着天健。
天健一惊,沉吟一下随即说道:“朝庭治理天下必须以法理来进行,而功臣猛将,往往自认为打天下有功,居功自傲,横行不法,自大成狂!朝庭若以天下为重,必将之绳之以法,但却像失了情义;若顾着情义,那上行下效,国法将成一纸空文,岂能享国久长?不过我朝自创立至今,父皇厚待功臣,而功臣也都能铭记父皇教诲,皆遵法守纪,所以儿臣觉得,事在人为,只要君臣各守其道,各行其职,各尽其责,这样的君臣之间,一定能善始善终!”
天山点点头笑道:“健儿,你我父子之间,不必再这样小心翼翼地讲话!”天健也微笑着点点头,天山又道:“健儿啊,父皇这大位早晚要传给你来继承的,不能不为未来考虑考虑!先前一直未曾想到你在父皇之后,如何来驾驭带领这些功臣,毕竟他们是随父皇一起打天下、平天下多年的老兄弟。平时你看他们皇上大哥长皇上大哥短,父皇一直任他们喊着,并不计较,毕竟是兄弟一场,我也希望他们永远把父皇当成兄长,可是若父皇百年之后,他们能不能服你管束?这个陈亮现在已经是忍耐不住了,开始对我这个大哥口是心非,离心离德了!还有一些老兄弟,一口一个皇上大哥,在世人面前炫耀,他们以后会不会是第二个陈亮、第三个陈亮?这次陈亮的事,给了父皇一个教训,要尽早解决这件事,要让他们也对你像对父皇那样的口服心服!你师父出的这个主意,就是让你在父皇健在的时候,建功立业,能够镇住他们!这样大处是为整个天下好,朝庭不会起什么大的动荡;小处是顾全了父皇和这些兄弟间的情义,他们既然能服从你,那之后仍然是朝庭的栋梁柱石!”
天健心里一热,连连点头。天山看看他又微微一笑,慢慢说道:“以前的那些君王,防范臣子、防范儿子争权,有时都弄得像防贼一样,相互间猜忌不止啊!历代以太子领兵出征者绝少,为的就是不能把兵权交给除皇帝以外的任何一人!阿爹和你,和你这些兄弟之间,父子情谊一直融洽无比,相互间并无一丝嫌隙。健儿,你此次领兵出征,算是这千百年来领兵出征的头一位储君了!这次出去,不光是军务上的事你要费心,还有东南各地的民政诸事,都得你去亲身处置,一定要多用心,好生体会,尽量把你的全局掌控能力锻炼出来!”
天健看着父亲,心里感慨万端,点头说道:“父皇为儿臣、为天下真的是鞠躬尽瘁,把心都给操碎了啊!父皇,你以后可要多多注意身子,不要太过劳累了。”
天山笑道:“父皇倒不觉得怎么累。健儿,父皇一生征战,将来留给你的不仅是万里江山,还有朝庭中的文臣武将。文臣中江东阳、王影、陶凤山等人都是忠诚良善之人,不会有什么奸心邪念,再说江东阳和王影他们年龄也都大了,陶凤山与阿爹年纪小不几岁;而父皇的那些老兄弟,那些武将,都是些老粗,服起你来能为你沥胆披肝,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恨起来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要拼个你死我活!所以父皇早就为你留了几个人,一个陶谦,这个人够忠够勇,当年他是父皇身边第一猛将,九十六将都是他直接管辖,他还能镇得住这些老兄弟!不过这些年来,父皇一直借他旧伤复发,命他养伤冷着他不用,这次才让他跟着你出去!还有几个,这几年父皇一直也在不冷不热地挂着,像乔金阁、颜世昌、祁强那几个,都是当年九十六将里最为出色的战将,他们禀性忠直公正,都是疾恶如仇之辈,而且身体尚可,年龄比父皇小了十好几岁,看来都能为你所用,所以父皇也为你留着了!这次去东南,不一定会很顺利,你就借机把他们几个带了过去用吧,他们都是天生就为打仗而生,离开战场、离开军队这么多年,你让他们重返军队,再上战场,他们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天健见父皇像是在安排后事,更为惊愕,急忙说道:“父皇,你春秋正富,身体健壮,何来此言?如果真是要这样,儿臣宁可不去!”
天山笑道:“健儿,不要怕!父皇早晚都要离你而去,你难道就不承担这副重担了?父皇现在只是预做安排,你该去还要去!毕竟东南那里,距京城遥远,须得一位有相当资格的人去安抚绥靖。这些老兄弟你若带得好,将来他们仍然是朝庭的宝贝,而你也有了诸多帮手,何乐而不为呢!你的心智、谋略,都还过得去,欠得就是大规模的全局掌控处置能力,这次父皇就是想练练你在这方面的掌控能力!”
天健眼睛不觉湿润起来,哽咽道:“父皇,儿臣……儿臣……不知应该怎么说才好,儿臣只愿父皇……父皇你……你永远不要离开儿臣才好!母后已经早早离开,儿臣每每想起,便悲伤不已,父皇若是……再离开儿臣,儿臣真的不知……不知会怎么样了啊!”
天山听儿子提起妻子,也是一阵难过,拉着天健胳膊,老泪纵横起来:“唉!你母后……没福气啊!若是她看到你如今长到这么大了,又有了这么多儿女,她……她……该是多么高兴啊……”停了一下,抹一抹眼泪又道:“健儿,出发前找个时间去看看你母后。”
天健眼泪慢慢流淌着,扶着父亲轻轻点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