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新年第一天发新文,祝所有读者元旦快乐!!新一年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hrsize=1/> 第一章绝然行途
烈烈寒冬,北风惨栗。
零星坠在枝头的残裂枯叶,咔嚓一声,难禁风摧,随断裂枝桠,瞬间飘飞枯树,落在了冰冻三尺的寒冰河上,一声轻响后,寒天雪地重新恢复了冷寂。刺骨北风则继续飞卷着落地的积雪,呼啸在天地之间。
突来嗤得一声,飞雪之中,骇见一股鲜血冲天喷起,声音尚未止,便是彭得一声,白茫茫的雪地上登时坠了一具无头尸身,青铜长剑尤紧握在手,一根根青筋爆裂凝滞。雪白的积雪中顿被断颈上,冒着热气的鲜血染得一片腥红。
旁边高耸的老树一阵剧烈震动,一时“呱呱”声和扑腾翅膀声打破了冷寂,一树寒鸦惊慌失措全部飞离了偌大的窝巢。
“蔺国尉深受百姓敬仰,师父着实不该去刺杀他!为商国霸业,徒儿今日大义灭亲,师父莫要怨恨。年年今日,我都会记着来拜祭您老人家。”
铿然一声铁剑入鞘,站立说话之人缓慢转身,一手拎着斩落的人头,冷漠向不远处的茅草屋走去。绵延积雪的脚印旁,蜿蜒流了一地鲜红。
就在走到门边时,彭得一声,紧接着噼里啪啦的急促坠物声,突然从旁边柴草房中传出。
此人步子一顿,手指撩起裘摆掩住剑,冷声低沉道:“出来!”
余音久久不散,柴房内却是突然间没了动静,唯剩下寒风肆虐,呼啸作响。
半晌,就在此人耐心渐失,一声移步踩雪声响起后,吱呀一声,门扉终于颤抖着战战兢兢打开,露出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告饶的脏污身影。
“侠……侠…侠士饶命!”
“侠士饶……饶命!”
“侠士饶……”
求饶的声音颤栗难止,皮包骨头的身子冻得簌簌发抖,青紫的面上挂着透明的鼻涕,嘭嘭嘭的磕头声在冰天雪地中异常清晰。
此人一直不出声。
良久后,“抬起头来!”低沉的冰冷嗓音才响起,缓慢打断了他之哀求。声音之冷比刺骨的寒风还要令人胆寒。
乞丐吓得腿一软,只闻一股尿骚味飘进了血腥味中,发觉自己失禁,本能紧紧一夹湿冷的双腿,阻挡寒风吹入胯间,眼珠子中尽是不同他身体动作的机敏,刺溜一吸鼻涕,做出可怜恐惧之色,颤巍巍抬起了头。
见他面色竟完全不同言语之冷,只侧头淡漠扫过他,灰色貂帽盖头,披落的黑发以朱红帛带束垂在玄黑貂裘前,寒风下珠润的耳垂上若隐若现朱红光泽,耳珰!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睛,竟忘了自己处境和掩饰,惊呼一声:“你是女子!”
想起方才竟在她面前做那失禁模样,早已受尽人间冷暖,青紫脏兮兮的脸腾得不受控制一烧,猛垂下了头,一夹双腿,烧红瞬间弥漫到了污黑的脖子上。
“记住我之长相。”
片刻后只闻一声冷淡之声,乞丐脑中腾腾直烧,也没想此话何意,急筛子似的无意识猛点头:“是……是……”
等狂跳的心恢复平静后,他才恍然想起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小命险些没了,寒风中的身形一颤,惊出一身冷汗。急又做战战兢兢的恐惧模样偷偷抬目瞟去。
她眸色清冷,却是带着穿透人心的审视,只对上他之眸看了一眼,便冷漠收回视线,一握玄黑剑柄,状似无意将人头在他眼前划了道弧线,彭得一声,人头触在门上,房门打开。
竟然这么对死人!还是她师父!乞丐遍体生寒,艰难咽了口唾沫,一缩身子,急绷紧了神经垂下视线,眼珠子仍是机灵急转,寒冬腊月天,额上却一滴滴冷汗直坠。
今年果然大凶,那死算卦的说得没错,没冻死,如今他是要死在剑下了……他个当乞丐的,能死在侠士剑下,也算死得惊天地泣鬼神,毕竟有资格这么死的乞丐估摸也就他一个,总算在死的时候能光宗耀祖……
哐当一声,门扉紧闭声猛得把他思绪惊了回来,过了许久都没有其他动静。
乞丐未料她竟这般不再理睬他,诧异怔了一怔,刷的抬头急望向草屋,难道是不打算杀他了?这功夫,足够他逃跑得了,颤得直打哆嗦的腿肚子终于一顿,心落进了肚子里,一屁股瘫软坐在了地上,直抬手擦冷汗。
昨夜才偷偷摸进柴草房,好避过这两日大雪,她和那师父早上从茅草屋走出,不知说了什么,开始打斗,他真是疯了才好奇去看,以为切磋武艺,没想到结果居然是……她的声音,他还以为是男子……
她杀了人怎么还要斩断人头?那人头的模样,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股更冷的寒风陡然狂卷飞雪扑面,身上冷得一抖,还未回忆起来到底是在何处见过,乞丐腾得跳起,冻得才想起急手关门。她没赶他,也不会杀了他,那就继续待着。要杀就杀吧,离开这里也是往死冻!
哐当一声,关闭许久的门突然又被打开,乞丐手颤得一抖,门未关住,急缩回了胸口,看都不敢看,彭得又跪在了冰冷的地上,磕头求饶。寒风一吹,关了一半的门又吱吱呀呀敞向了两边。
一声清冷之音随之响起:“将尸体搬到地窖中,不得让任何人发现。草屋和里面所有东西都留给你,一个半月后我会回来带走尸体。”
乞丐一震,不可置信怔住,她送他房子?,片刻才反应过来,哧溜一吸鼻涕,刷的抬眸激动点头,讨好急道:“是是是……女侠放心去吧!房子和尸体我都给你看着!”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然给他碰上了,那死算卦的好像还说过他不死必有后福,原来是这个!杀人跟他没关系,尸体,关他屁事!等她回来,他早取了房里东西典当,六大国七小国,想去哪里去哪里,她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一个半月后,若不见人,不论哪国,我都可轻易让你变成一具尸体。”
她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乞丐被吓得一个激灵,瞅见了她手中一尺见方的木匣子,顿明白里面装了什么,呼吸一窒,在她平静却莫名压迫的冷目注视下,渐渐僵硬了脖子,急露出卑贱之人才会有的神色,举手发誓,谄媚讨好出声:“小乞丐怎么敢违背女侠命令!女侠放一百个心!若敢违背今日誓言,定叫小乞丐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地窖在哪里你知道,自己去找。”她根本没等说完,便冷冷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一握腰间斜挂的长剑,负好葛布包好的木匣,顺着覆盖了厚厚积雪的小径,未几便消失在了茫茫飞雪之中。
乞丐未来得及细思她之言,极目远眺,面上全是激动,冲着她的脚步点头不止:“知道,知道!女侠不用指点!”就在草屋后面放着烂铁锅的地方。
直到他去抱尸体,触手已冻僵的魁梧身躯时,才猛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浑身上下陡又骇出了一身冷汗,寒风刺入,乞丐看这手中沉重的尸体,瞬间汗毛倒竖,她居然早就知道他躲藏在柴房中了!
一日后,晨光熹微之时,商国边境聊城城外,已聚集了要入城的早行过往商旅,冬日光芒清冷射在大开的城门上,被碗口大小的铆钉折射出刺目银光。
城内外站满了兵士,身披铠甲,手执长戈,各个面色严峻,如鹰似虎注视着过往之人。
要进城的百姓和商旅在城门外排成了一道长队,身着羊皮的守吏一丝不苟检查每一个人。国君之令,严查进出商国之人,不得放过任何可疑者。刺蔺国尉如刺寡人,任何抓住刺客者,不论活人还是尸体,皆可得高官厚禄为赏……
人群中传出了光明正大的叹息声,“已经追击了三个月,还是没有抓住刺客!”
“只怕刺客早就逃出商国,去了他国……”
“敢刺杀国尉,这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据说是从中山国来的刺客!”
“中山弹丸小国,竟敢派人刺杀国尉,这跟开罪国君没什么两样……”
说话间,几人随着队伍又向前移动了一些。
城门口,守吏看着眼前一身貂裘护体,明明是钟鸣鼎食大家才会有的女子,却在寒冬腊月间步行在外,半掩在貂裘内的佩剑,提着颇有分量的匣子,透着一股说不出怪异,不由多看了两眼,提笔蘸了下火炉融化的墨汁,行走几国的侠士,他倒不能以寻常情况待之,遂出声:“何处人氏?名姓为何?”
寒风拂过,吹得鬓角一丝黑发飘过眼前,印着耳垂红坠别有一股肃寥之感,她平静将手中木匣交予了前来查看之人:“姒艳罹,鼓国青城郡。”
守吏落笔,写完后抬眸看她,一张清俊,冻得微有些发白的面上并无为官的势力,反温文转向正在查看木匣的手下。
二人看清了内中竟是断首,尚未来得及看到容貌,已面色一厉,竟是杀人犯!刺啦急声拔出腰侧佩剑,冷冷架在了她脖子上,这才肃急看向守吏:“此女是杀人恶犯!匣中之物为男子断首!”
排在她身后的所有人不料这么个柔弱女子竟是,吓得面色一白,登时急急退步,顷刻离了有一丈远。
她身周顿成空地,鸦雀全无,只有团团包围的冷冷长戈,寒光刺目。
姒艳罹一一扫过举器重兵,尤其是已经撤剑回鞘的二人,淡淡一凝眸,意味不明扫了眼城门口贴得画像,转向皱眉的守吏:“不妨亲自看过匣中之物后,再决定是否将吾押入死牢。”
“放肆!”手执木匣的二人厉色一呵,见守吏听了里面是断首后面色苍白,急彭得一声阖住木匣:“城守岂是你可呼来唤去之人!”
当即看向士兵:“将她拿下,押入城牢待审。”
守吏注意到了那瞬间她眸底光芒,皱了皱眉,若是一般杀人犯,绝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带着尸首行路,难道……目光一定,想到了什么,刷的扫了眼蔺太尉亲手所绘画像,一压翻滚不适的胃,苍白面色摆了摆手:“把木匣拿过来,打开!”
二人怔住,城守最见不得血腥和尸首,向来都是他们二人,可看他突然严肃的面色,只得照做,再次打开了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