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路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沉默了会儿,紧紧的把腿上的绑腿给绑严实了,穿了一身黑色微微冷酷的戎服,又披了一件宽大的长袍套在外面后,轻轻带上了屋子的门,随手拿过一旁放着的黑色油纸伞,便走了出去。
屋外站着两个昏昏欲睡的侍女,看到没有被两个偷懒的小侍女注意到,林子路不慌不忙的沿着走廊向着屋后走去。
天色未明,丝丝的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就带着深秋的凉意就落了下来,水雾沾湿着尘土腾起,
林子路缓缓撑开了纸伞,步入了秋雨之中。
林府的后面一大早就停着了辆空空荡荡的牛车,一个老伯带着斗笠坐在上面好像在等着什么人,几个府后的护卫瞧了两眼,也没有在意些什么。
每日林府都有各种各样的车辆进出往来,有府里在外面采办的货物,也有那些约定好的商贩送来的蔬菜肉食,因此几个护卫权当是一早上就来送蔬果一类的人家。
戴清河此刻正郑重的拿着几炷香,立在自己的屋中,屋子里摆设很简单,一道帷帐隔开简单分成卧房和客厅,客厅中间的大长桌上,简简单单的立着几个牌位,却是他的师傅与几位师门长老的,香焚过三,戴清河把香缓缓插进了放着的炉子中。
“师傅,保佑徒儿吧。”
厚重的铁锁把房门锁了起来,戴清河最后看了眼住了这么多年的屋子,缓缓带上了院门歪歪斜斜的栅栏,院子外的怀叔等了很久了的样子,看到戴清河走了出来微微笑着,把着一个包裹递给了戴清河。
“老爷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戴先生你的,却是没来亲自给你,里面是一些银两和小物件,行走江湖,老爷觉得你兴许用得上,戴先生。”
嗯?戴清河把包裹斜挎着背了起来,看向怀老管家
“老爷从小的朋友与知音就不多,先生,多保重吧!”
戴清河甩了甩自己的衣摆,宽慰的笑了起来,和着老管家挥挥手,撑起伞具,转身远去。
几个低矮的院门默默在这清晨中推了开来,高高矮矮的,或老或年轻的人立在院门处,目视着戴清河告别着,
“戴兄!我等等你回来再叙输赢!”
很快戴清河高高瘦瘦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深秋的细雨中,几人和着老管家打个招呼便也各自散去。
精致小巧的纸伞被林子路随意的斜斜的倚在肩上,微微寒冷的小雨越下越大,坐在膈屁股的牛车上,林子路紧了紧套在外面的长袍,无聊的摆着悬在空中的小腿,几个怠惰的护卫见着雨越下越大,披上斗笠纷纷收了班躲进了府里面。
过了许久后,终于林府的hòu mén开了开来,戴清河撑着伞走了出来,四处打量了几眼,便直奔着牛车走了过来,抬起屁股往上面一蹦,坐好后,看着前面好像没什么反应的老人家,无奈道
“老人家,醒醒,你看看是不是昨天和你约定的那人,我来了!老人家?”
老伯像是被戴清河陡然惊醒了一般,哦了一声,回过头来,盯着戴清河的脸瞧了两眼,便乐呵呵的道
“是你啊,年轻人,我这么大岁数了,眼神还是很好使,不过我昨天就和你说过牛车很慢,我们慢慢走吧。”
说完老伯轻轻敲了一下,拉着木拖车的老水牛的屁股,老水牛哞叫了一声,慢吞吞的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主人,摇了摇自己的尾巴,拉动着木车往前走去。
坐了一会儿,戴清河好奇的看着坐在牛车前面,背对着他撑着黑色油纸伞的小孩子,这衣着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大声问道
“老人家,做你旁边的是你的孙子吗?”
老伯好似又睡着了一样,听任着老水牛沿着路往县城外走去,粗陋的斗笠与蓑衣把老人家静谧的梦乡与深秋的寒雨隔绝了开来,只余天地间静静落下的雨珠与腾起的水雾。
戴清河看着老伯一动不动的背影,只好无奈的看了看坐在牛车前面,那个撑着纸伞同样毫无反应的小孩子,这是谁家的小少爷?转而无趣的看着越来越远的林府。
此刻林府内,林伯越负着手静静的望着远处的天空,老管家微微低着身子站着后面,
“走了?”
“是的老爷,戴先生他已经走了。”
“怎么样,东西都给他了吗?”
“戴先生他把东西都收着了。”
“那就。。那就好,随他吧,唉!”
两个人,一老一少的看着屋檐外的秋雨,但很快这种平静就被打破了,跌跌撞撞的几个丫鬟跑了过来,惊慌的就往林伯越脚底下一跪,林伯越神情一皱,就要开骂
“老爷!少爷!少爷他,我们找不到了!”
刚要训出声的话,还没出口,林伯越赶紧自己硬生生咽了回去,一口气没缓过来,脸色就黑成了一片。
老管家见着连忙道
“快给老爷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丫鬟仿佛找到主心骨了一般,哭哭啼啼的继续道
“我们也不知道,刚才我们进少爷房间收夜壶的时候,突然发现少爷不见了!”
“然后呢?你们没有好好找找?少爷一大早能去哪?外面还下着雨了!”
几个丫鬟显然被急迫的老管家吓着了,
“来之前,我们已经仔细找过了,少爷被子已经叠好了,还有少爷厨子里的几件衣服都不见了,都是夫人特意做给少爷尺寸的黑色戎服,除此之外还有把夫人买给少爷的油纸伞也没了。”
“还有呢?”
几个丫鬟迷茫的睁着梨花带泪的眼睛互相看着,却是再也说不出来其他的细节,
林伯越叹了口气,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
“怀叔,别急了,看情况,路儿应该没事的。”
转过头看向几个丫鬟,林伯越皱了皱眉还是道
“你们几个去通知一下夫人去吧,来之前你们有先和夫人说了吗?”
“还没有,老爷。”
“嗯,成吧,你们下去吧。”
几个小丫鬟不敢置信的互相看了几眼,赶紧给林伯越行个礼退了下去。
“老爷?”
“怀叔,去吧王震山给我喊过来,我在会客厅等你。”
“是。”
说完,老管家赶紧去找护卫头子,林伯越狠狠的拍了拍一旁的柱子,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