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2-19
滴......滴......滴......
白色的血液如泉般涌出,顺着少年垂落的四肢流下,在他脚下形成一个小池子,若是普通人类早就死去多时。
可惜,十三不普通,也不人类......
“那么,为什么......要杀我呢?倒悬城的彩歌殿下。”
悠闲的如邀请对方共进下午茶,若是只听发言,根本无法想象他此时的处境。尽管被截成两段几近分尸,十三却如没事人一样继续的说着话。
“为什么?我也不想这么做......不过,这都是必须去做的,为了家人,为了族人,为了世界,所必须去做的恶行。想必,你也能理解吧?”
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些颤抖与犹豫,与其说是回答少年的问题,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
“我说,这不会是妳第一次杀人吧?总觉得妳还在摇摆不定......喂,至少出来见个面呀,难道连妳的第一头猎物都不敢直视么?杀人还不看着对方的眼睛,倒悬城的公主殿下难道连基本礼仪都不懂?”
被钉在半空中的少年,正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完全不将自己的死活放在心上。诡异的是,这样严重的伤势,却也没有妨碍他说话,连稍微停顿也没有。
“啊,是这样吗?真是太抱歉了。”一个有些慌乱的声音说道。
黑暗中,白色的身影踉跄而出,她满头黑发盘在脑后,诡异的眼罩遮住了娟秀的面容,看她的动动作和打扮,完全不像是个杀人者。
侍女小琴似乎并未跟来,陪伴彩歌的只有她忠诚的护卫,公主之手,巨矛的主人,哈诺勇士摩休罗。赤红色布满疙瘩的皮肤配上森白的骨甲,可怖的巨大青蛙持着塔盾紧跟在公主身后,似乎对她突然的动作感到苦恼。
“咳咳,总算是出来了,那么,现在可以说了?我们以前应该没见过面,我也不记得,咳,的罪过妳。难不成殿下妳有乱杀陌生人的奇怪癖好?”
歪着头,十三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彩歌。尽管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却总有带着血沫的脏器不合时宜的从口中喷出,让他连好好说话都有些困难。
“杀人癖好?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这,这也只是我第一次杀人而已......这可一点也不有趣。像我这种好女孩怎么会喜欢杀人呢?”像个犯错的孩子,彩歌摆手说道。
这是个诡异的场景......
阴暗的森林里,木偶般死寂的赤发公主,被像标本般被钉住的濒死少年,巨大的持盾青蛙,与正在寻求谅解的白袍杀人者。
死亡的寂静,巨兽的鼻息,女子的话语,与自己逐渐微弱的心跳,这就是十三耳中所闻之音。
“而且,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呐,虽然你没有见过我......我,可是看过你不知道多少次了......”如乐曲般的软语,彩歌正唱着甜蜜的情歌。
从一开始白袍女子就处处透漏着古怪,尽管两人正在一问一答的“对话”,她的语气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彩歌动听诱人的声音,时而飘渺空灵,时而狂热坚定,时而饱含歉意,时而杀气凛然。
在十三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存在曾给他这种印象......他的姐姐们。
这女人不正常!少年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白袍的美艳女子已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了。
扭着腰肢,彩歌向前行来,昂首望着十三说道。“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不停的看见你了,你也是我唯一能看见的人呢......可以说,我的眼里只有你。”
就算被眼罩遮盖,十三依旧能感到对方那炙热的视线。
彩歌能“看见”十三,十三自然也能看见彩歌,两个人就这样的望着对方,一时无语。
她很美,相比起安妮这种青涩的少女,彩歌身上充满着成熟的韵味。但是与平时不同的是,女子身上少了高贵典雅的气质,更增添了许多癫疯狂热的红晕。
这,也是一种诱人的姿态......
“从一开始的模糊背影到现在难辨真假的梦境,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多少次了。我就这样一次次的看着你......缠绕,窒息,吞噬这个世界......墨绿的魔王大人。”瓜子脸上带着一丝潮红,彩歌轻声呢喃道。
像是热恋中的少女,像是找到目标的迷途者,甚至像是诚挚的朝圣者,用轻柔几乎呓语的口吻,倒悬城的公主倾诉着。
历经了十多年,从有记忆起就一直见到的身影,今天终于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她忍不住想跟他一诉相思之苦。
告诉他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告诉他自己的心情,告诉他自己的困境.....
倒悬城的白袍公主,自顾自的说着话,却没注意到少年早已无力的阖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暗。
踮起脚尖,伸出双手,彩歌抚摸着十三的脸庞。温柔的,青葱似的手指轻触着因失血而逐渐变冷的脸颊,仿佛她手中是件易碎的艺术品,抑或是不忍吵醒睡着的情人。
如**般,纤细的指尖缓缓的由脸颊往下移,嘴唇,下巴,颈部,直到胸口......
“为了这一刻,为了我们的相见,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这真是种煎熬.....”猛地,女子脸色一变,冷声说道。“所以,请你去死吧!为了这个世界的生灵,我必须阻止这个未来的发生,即使必须杀人,即使杀的是你!”
瞬间,情人的纤手突然化为染血的凶器,白皙的手指紧握着骨质的匕刃,猛力将之拔出。守在一旁的哈诺勇士,连忙伸手扶住因惯力而向后倒去的彩歌。
尽忠职守的,少年的心脏脉动着,将仅存的乳白色血液推出胸腔,喷溅在女子因激动而潮红的脸上。
“死吧,我的爱人!”
如夜枭般凄厉,彩歌尖啸着,仿佛要将胸中的感情都一次排出。
悲切,歉意,眷恋,决绝,痴狂,在她原本恬静的脸上,糅合出一种异样的美感。
有些颤抖却毫无犹豫,公主无瑕的双手握紧冰凉的匕首,向少年的脖颈挥去。
对不起,再见了......
“怎么了?为什么?”
停下了,饱含杀意的凶器停下了,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拉住,仿佛身体拒绝执行这个命令,仿佛自己的心背叛了大脑.....
“为什么?为什么?”
疯狂的,失态的,彩歌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一次次的向前劃去,却一次次的在十三苍白的颈子前停止。
“为什么我杀不死你?为什么你不会死?为什么?!!!”
紧抓住骨质的匕柄,如紧抓住她仅存的信念般,女子喘着气。盘住的发髻散了开来,如泼墨撒落一地,她脸上混着狰狞与不可置信。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只有你死了世界才能得救.....所以,你为什么不去死?”
低耸着头,晶莹的泪珠落在地上,打湿了菜园的沃土,彩歌像个孩子般委屈的啜泣着。
“为什么我杀不死你?为什么我下不了手?明明都已经决定了......难道,这就是爱情?”倒悬城的公主,披头散发的如幽灵般喃喃自语着。
信息费洛蒙,研究员们所设的仰止机制,不但让实验体之间天生的感到亲近,更有效的阻止他们之间的互相伤害。
爱情?这,不过是科学而已......
“爱情?个人的感情是无法阻止我的,世界的命运远远重于我所想要的。”如舞蹈般旋过身去,似乎不忍再看那一动不动的少年,彩歌冷冷的说道。“罗罗,请将他的头颅交给我。”
也不答应,沉默的巨蛙伸出带蹼的手掌,稳稳握住骨矛的柄部。
噗......
毫不费力的,摩休罗如挥舞枝条般轻易的指使着自己的兵刃,这凶蛮古朴的巨矛。扁平的矛尖从草茎中抽出,哈诺勇士的巨力合着矛尖上锋锐的锯齿,粗暴的将十三的**一分为二。
嗤啦......
自胸而裂,少年的下半截破麻袋似的瘫软,各式的脏器翻撒一地。他的上半身则是顺着拔矛的惯力高高飞起,一时间还未落下。
唰......
看也不看,巨蛙随意的摆动着手腕,轻描淡写的将少年的头颅从空中的尸块上割下,再轻轻的用矛尖的平面托住,递至公主手边。
这一切行云流水,从拔矛,断尸到取首,其实也就是几下心跳的时间。
“有劳了,总是要麻烦你做这些肮脏的事。”接过尚有些许余温的头颅,女子幽幽的说道。
一如既往的沉默,赤色的巨蛙只是平稳的收回了骨矛,又站回公主身后继续他护卫的职责。
温柔的将情人抱在怀中,她乌黑的秀发垂落在他的脸上,调皮的轻挠着他的脸颊。洁净的长袍沾染了上粘稠的血液,彩歌却不在乎,反而抱得更加紧实,将十三的头颅稳稳地按在自己高耸的胸脯上。
此时,她心里只有满足与甜蜜......
因为,她已得到自己梦寐以求之物......
“亲爱的,痛吗?冷吗?对不起,别怪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千错万错,都是世界的错.....”将头颅捧到面前,抚开十三的眼帘,望着那空洞无神的黑瞳,彩歌深情的说道。“走,我们回家去,我要你永远陪伴着我,你眼中只能有我,知道吗?”
没有人回应她,怀中的少年只是静静的聆听着公主的呓语,聆听她疯狂的表白。
不过,这没有关系......
因为,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