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8
地底没有声音,没有雨珠敲击在屋檐上,没有清晨鸟鸣,没有商贩吆喝,也没有孩童嬉闹,就连昆虫也睿智的停止了鸣唱。
地底没有光亮,没有阳光明媚,没有月光无瑕,没有星光灿烂,也没有火光跃动,就算是利用荧光来吸引配偶猎物的动植物,都是格外的小心。
安静,是为了猎食,也不被猎食......
黑暗,是为了猎食,也不被猎食......
这,就是筑构托萨瓦幽域的主要元素。
这里是一条下水道,在第二纪的时候它曾经有着排放废水污物的功用,现在的功用则是通道,巢穴与......猎场。虽然已经五百多年没有新的人造垃圾出现了,这里依旧潮湿,阴暗,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但这并不是什么刺鼻的臭味,只是一种死去的动物,植物,微生物,缓慢分解成淤泥的沼气味,对某些生物来说甚至说得上是香味。
“吱......”在黑暗中爬行着,一步失误让巨鼠后掌陷入泡的松软的淤泥中,它忍不住发出一点声音。
悄悄的将脚掌拔出,巨鼠继续小心翼翼的往前爬去,刚才发出的声音尽管微小,在狩猎者的耳朵里,亦与炸雷无异。虽想转身逃走,但仍旧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的往前爬行,老鼠这种核弹也杀不死的生物,可不会仅仅因为恐惧就放弃觅食。两步一停的,搜索着一切可以作为食物的东西,巨鼠不停抽动着鼻尖,分析着空气中飞舞的各种气味,尽管这里完全黑暗无光,但是在地底,嗅觉与听觉,可是比视觉要可靠多了。
前方的泥水里似乎有点不一样,一丝丝食物的味道,虽然很稀薄,但是在这满是沼气的空间里,却是格外的明显。察觉到可能的食物,巨鼠并没有向前跑去,反而是停了下来,用颤动的胡须探查前方。令它疑惑的是,前方的物体散发出微弱的热量,比它所知的活物都少,却又比腐物分解时释放的要多。
就在巨鼠犹豫不决的时候,泥水里的生物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非常缓慢的把手移往后腰,伸向那块熏得漆黑的金属片。心跳与血液变的更缓慢,像件精密的仪器,它主动的调节着身体里的每一个部分,让猎物更加无法分辨自己与腐肉的差别。
前进,退后,左绕圈,右绕圈,跳着华丽的舞步,巨鼠试探着它的食物。小心没有任何代价,不小心只有一个代价,却是无比的沉重。看着淤泥里毫无反应的肉块,巨鼠的食欲逐渐战胜了戒心,后腿一弹,张口取下一片血肉,噙在嘴里向远处奔去。尝了尝那甘美的血腥,确定可食用后,巨鼠决定再咬一口。
泥中的生物,手中握住后腰的金属片,肌肉紧绷,聚力准备击出。只要从眼眶刺入,摧毁脑部,可以最大量保持皮毛完整,也不浪费血液。但是,在它能动作之前......
“臭老鼠,退后!别怕,朋友!我会保护你的!”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原本寂静的下水道。
叮!
一把匕首插入巨鼠旁边的地上,削断了几根胡须。
被这个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巨鼠扭头就跑,单独攻击未知的敌人,可不是个聪明的举动。再怎样巨大,老鼠毕竟还是老鼠,不会变成老虎。遇到了威胁,基因里刻印着的胆怯,夺取了主控权。
感觉到巨鼠的意图,泥水里的生物飞快的弹了起来,手中漆黑的金属片如电光般向前划去。
吱!
成功的脱离战斗状态,巨鼠只留下一小节尾巴证明它曾经来过。
呆立在原地,右手仍保持着挥刃的动作,不知名的生物缓缓的将眼神从老鼠逃离的方向移开,转头看向浪费它两天时间的罪魁祸首。
这时候应该感到愤怒这种情绪吗?愤怒的时候应该如何表示?皱眉?嘴角向下?牙齿咬紧?握紧拳头?算了......人类的感情......好麻烦......
“喂!你没事吧?刚才可真是危险!”清脆的声音,夸张的语气,怎么都跟场景不相配。“这里可真是够暗的,我都几乎看不见了。还好我的眼睛不错,要是其他人就糟了。哼哼,我很厉害吧?”
泥水里的生物有着人类的外形,但是从它呆滞的动作看来,却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人型木偶”。从头到脚缠裹着不知材质的黑色覆盖物,人形连五官都遮掩着。“木偶人”现在正弓着身体,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微瘦的双臂,一只在前,另一只则是藏在背后。不过,看它那瘦弱的身躯和四肢,虽有一身高的体型,搞不好只是在虚张声势。
“高个子,你是什么东西?叫什么名字呀?在这里做什么呢?怎么都不讲话?还在怕吗?别怕,我已经把老鼠赶跑了,我会保护你的!”蹦蹦跳跳的来到“高个子”面前,女孩自顾自地,对比她高两倍却看起来十分弱小的家伙发问。
满身泥水的生物,正低着头俯视着只到它腰部的小东西,不停自言自语的生物。虽然面部被覆盖着,但它的确是在“审查”,兴许是在评估对方的食用价值,经济价值和最佳下刀处。
人类吗?似乎是个幼年的雌性。
被称作高个子的生物,右手放在腰后,将沾满污泥的左手伸到女孩的面前,却没有触碰到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从漆黑的左手上,伸出数根比头发稍粗的触须,轻轻的在女孩的脸上抚摸着,像是在品尝,体验,或感受一件未知物。像小猫小狗一样,想要熟悉一个未知的生物,最好的方式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鼻子与胡须去闻嗅,去感觉。
视力是最容易产生依赖感,也最容易出错的,身体在无意中发散出来的费洛蒙信息素,反而是最不可能说谎的,就连植物都懂得用费洛蒙交谈。
并没有感到害怕或是恶心,也没有把脸移开,天赋的能力告诉女孩,这并不是个有敌意的动作,对方只是在探查而已。没有什么反感,女孩反而因为触须的搔痒,“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在空洞寂静的下水道里响起。
高个子那黑色物质遮掩的面部微微蠕动,露出了一支没有眼白的漆黑右眼,它似乎也对这个大胆的小家伙感到好奇。
眼前的幼年雌性人类约半身高,黑色无花纹的头巾包裹住半个头部,连耳朵也没有露出来,肉呼呼的圆脸上,镶嵌着小巧精致的鼻子嘴巴,清澈明亮的双眼,齐肩的短发与她的瞳色一般鲜红如血。她的穿着与一般的地底居民没什么两样,密实的皮革防水内衫裹上外层的黑色粗布,只露粉粉嫩嫩的小手和头部,唯一令人在意的是,她那看似普通,却隐隐散发着魔力波动的腰带。
鲜甜甘美的血肉,充满生命气息的心跳,在它眼里没有女孩,有的只是营养,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弯腰拔出地上的匕首,女孩将它插回腰带,神奇的是,沾满淤泥的匕首一靠近腰带,上面的污物就自动落了下来,像被“推开”了般。面对效果不明的奇物,沾满泥水的生物又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女孩的腰带。
“哦,都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安娜斯塔西娅。t。夏利耶,但是大家都叫我安妮哦!不过,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宠物了,我就让你称呼我为安妮吧,要感谢我哦!”完全无视对方的意愿,自称安妮的小不点,自主的将双方的身份定为主人与宠物。
静静的观察着不停说话的女孩,黑漆漆的生物径自思考着,要如何击杀眼前这个携带着古怪物品的幼年雌性人类,又能从她身上获得多少养分。令它不解的是,在它一向简单的单轨思维里,首次出现了些许的杂音。
“喂,高个子!怎么都不说话啦!你不会说话吗?真可怜,快跟我回家,我会叫爸爸教你说话的,爸爸最聪明了!”小安妮继续跟眼前的生物单方面“对话”,清脆充满活力的童音回荡在黑暗的通道里。
脸上覆盖的物质缓慢的蠕动,露出了一张普普通通的人类嘴巴,除了毫无血色之外,无论从牙齿,舌头或嘴唇看来,的确是个普通人类。满身淤泥的生物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断尾,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弯腰把它捡起来放到嘴里,嚼了嚼吞下去。父亲的教育让它不会轻易的浪费任何能提供养分的食物,或许这点热量就是死亡与生存的差距。
“呃,太恶心了!高个子你竟然把那种东西放进嘴里!”安妮捂着嘴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要是肚子饿,就跟我回家吧!我会跟爸爸说要养你的,我家有好多好吃的食物哦!还要帮你洗个澡,真是超脏的!”
“十三。”苍白的嘴巴突然冒出了两个字,声音干燥沙哑,却又带着稚气的童音,异常的矛盾。
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妥,十三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回答女孩的问题,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食物寒暄。对于自己的行为感到讶异,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嘴巴,又向后退了一步。
“呀!”伸出手指正准备戳戳眼前生物的安妮,却也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开口吓的往后一跳,像只受惊小猫。
女孩尖锐的惊叫声,弹射在古代下水道的壁面上,远远的传了出去,生存经验依旧青嫩的两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石头堆成的山吗?明明就瘦巴巴的,却偏要叫那么粗壮的名字,太不符合了!不行,还是叫你高个子比较好!”甩着红色的头发,女孩主动的抢夺自己新宠物的命名权。
“十三,是数字。”他纠正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她,十三心里嘀咕着,食物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他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让自己身不由己的奇怪生物。
“我不管!高个子就叫高个子!”安妮双手叉腰,人虽小气势却是不小。
看着辩解无效,十三也就放弃争论,毕竟,和食物吵架是种浪费时间与能量的行为。在他眼里,自己与父亲之外的生物,都是储备粮食。就算对方是个可怕的女巫,破坏脑部后,应该就无法继续生存了吧?
“高个子身上真香,有种很好闻的气味,我很喜欢哦。”完全无视十三满身恶臭的淤泥,赤发的安妮凑了过来,在他身上陶醉的嗅了嗅。女孩喜欢的,自然不会是淤泥的腐烂气味,而是另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让安妮不自禁的亲近眼前的生物,尽管他是那么的肮脏丑怪。
“怎么,找到我?”似乎很少说话,十三的断断续续的完成了他的询问。
不懂得东西就要问,失败了就要找出原因,才能改正,这是父亲一直灌输给十三的理念。体温,心跳,气息都跟一块腐肉无意,十三无法理解眼前毫无戒备的小东西,是如何看穿他的伪装。
“怎么找到?嗯......不知道耶......就是看到了呀!在心里看到的,像梦一样!”安妮挥舞着双手摆出“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看着这个娇小的人类,只凭直觉就找到自己的可怖生物,十三更加坚定要提前扼杀这个威胁的想法?危险就要消灭,生存才是重点,这是地底的基础法则,没有人能保证看似无害的小不点,会不会在下一秒将自己的头咬掉。
“你,不怕我?也许坏人,吃你,小孩好吃。”边说边伸出左手,十三试探性的拍了拍安妮。
有点讶异的看着被轻轻弹开的手掌,十三紧了紧背后握着金属片的右手,暗自思考着要多强的刺击才能穿透这看不见的防御。
“不会呀,高个子是好人,怎么会是坏人呢?”双手叉腰的小不点,抬头挺胸踮起了脚。“而且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我,好人,怎么判定?你,不认识我。”
“我也不知道耶,反正就是觉得是呀!”小小的女孩为了加强语气,跳跃着双手乱挥,带着婴儿肥的圆脸上笑的很灿烂。
安妮毫无防备的动作,反而让十三更生警惕。刚才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放松了心情,甚至放下杀意,这种影响思维的诡异能力,让十三感到无比的恐惧。感觉到对方的威胁,原本就弓着的高瘦身躯紧绷了起来,蓄势以待。割喉仍会给对方反击的机会,通过眼睛破坏脑部是最妥当的攻击方式。不过,这都必须等待敌人降低警戒并露出破绽,至于要如何完成这点,十三的父亲也有教导过这方面的技巧......
苍白的嘴角,生硬的勾起了一边,又勾起另一边,从未动过这些脸部肌肉的十三,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微笑,就是父亲口中无比艰难的古代暗杀技巧,其难度不下于独身杀入鼠人老巢恩格拉。
“啊,原来高个子也会笑呀!来吧,我们回家,这次我可是偷偷跑出来玩的,爸爸肯定又要骂人了。”白嫩嫩的小手牵住十三粗糙的大手,安妮一点也不介意粘上泥水。
主动接近就不会反弹,十三在心里分析着女孩腰带的弱点,却也讶异于掌中小手的柔软,甚至产生“真想就这样不放手”的想法。冰凉的感觉滑下脊椎,十三猛地摇头,将对方的影响甩出脑海,对这小东西的手段感到惮忌。
嗤!
巨大的力量将女孩往一旁拉扯,娇小的身躯撞击在坚硬的物体上。突来的疼痛让她不禁的哼出声来,抬头一看,却是十三将她拉入怀里。正欲开口抗议对方的粗鲁与无理,安妮才发现情况似乎并不单纯。从高个子那扭曲的面孔看来,他正承受着痛苦,乳白色的汁液滴下,顺着女孩赤红的发丝,滑下脸颊,落到她白皙的手掌上。
敌袭?什,什么时候?!
不容女孩细想,高个子已经大手一挥,粗暴的将她甩了出去,好在那腰带的效果让安妮不至于沾染一身泥污。晃了晃微晕的脑袋,女孩双手撑地抬头向前看去,只见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白色的液体正不停的从背上的伤口流出。而与他对峙的,则是一头巨大的犬型生物。
莫瑞洛,狡猾阴险的盲猎者,此时正伸出鲜红的长舌舔着爪子上的汁液。尖锐不似犬类的鈎爪,让牠更好的在湿滑的通道里行动,每一次挥击也能从猎物身上带下一块血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莫瑞洛的目标是那鲜嫩的女孩,而眼前这个不识趣的家伙正挡在牠用餐的路上。
虽是和敌人僵持不下,十三却也没闲着,伤口在自己的控制下逐渐止血愈合,右手也拔出后腰上的金属片横在胸前。一向靠伏击与诱杀来捕猎的他,正面对敌也还是第一次,从未学过武技的十三,也只能如野兽般的弓着腰等待对手的动作。尽管无法理解自己的动作,无法理解身体为何在大脑尚未下令前,就已将女孩护起,这种失控感令十三恐慌,现况却不容他多想。
也许是饥饿,也许是不耐烦,灰色的无/毛大狗很干脆的就扑了上前,脚掌的鈎爪在黑暗中是那么的闪亮。虽然看不见,但前方传来的缓慢心跳声,却告诉莫瑞洛对方是个虚弱无力的家伙。当然,牠从未见过能随意调节自己身体机能的猎物......
“放开高个子!不要欺负他!”重新站稳的女孩,像只幼狮般发出怒吼,诡秘的黑纹浮现在她粉嫩的圆脸上。
情况不妙,十三手中的金属片完全无法刺破莫瑞洛灰色的表皮,而敌人不但在他身上留下数道伤口,左手腕更是被死死的咬住。莫瑞洛强而有力的下颚不停的施压,十三能清楚的感觉到犬牙正与自己的臂骨摩擦,乳白色的生命正从伤处流失。疼痛如火烧般的窜入脑部,十三却依旧冷静的将金属片往灰色的大狗身上刺去,仿佛被攻击的是别人一般。骨头正在碎裂,体液的流逝让十三昏昏欲睡,疼痛却顽皮的令他保持清醒,见证死亡的到来......
果然父亲永远是对的,英勇与冲动的奖赏,就是呼吸的停止......
“坏狗走开!”
带着莫名能量的匕首,随着清脆的叱喝声向无/毛巨犬划来,女孩灵动的身形出现在莫瑞洛背后。虽然同是初次实战,安妮却从镇上前辈口中得知这种异变生物的习性与弱点,当然前提是要能攻击到对方。诡异的黑色荧光,笼罩着白皙小手中的凶器,像是飞舞的精灵,而她的目标是......
啪!击中了,受伤的却不是莫瑞洛......
还未近身,就被大狗铁鞭似的尾巴扫中腹部,弹了出去,虽有腰带抵消部分的冲击,女孩也忍不住弯腰呕出些酸水。盲眼的莫瑞洛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反而是最全知,最没有死角的,背后偷袭显然不现实。
“弱,弱点是鼻尖......”娇小的身躯佝偻着,捂住腹部,小安妮扶着墙壁,强忍痛楚向被压制在泥水中的十三说道。
左手仍被莫瑞洛咬在嘴里无情的撕扯着,十三催动细胞全力修复身上的伤口,黑色的细丝织布般缝补着残破的玩偶。听见女孩的话语,也没多想就顺从的将金属片削向无/毛大狗的鼻头,有个明确的目标总强过盲目的攻击。
“呜!呜!”虽然只是有气无力的一削,却让刚才力压两人的莫瑞洛立刻松开下颚,像个委屈的孩子般,头也不回的往通道深处逃去。
“快,必须离开!牠只是回去搬救兵,我们再不走就永远别走了!”安妮捂着腹部走到十三身边,后者则还躺在泥水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快起来高个子!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淤泥里的十三收拢身上的黑须缓缓站了起来,愣愣的看着身旁的女孩。虽然战力差强人意,但他的恢复能力却是出奇的好,仅是靠着吸收泥水中的养分,就将身上的创伤尽数修补完好。身上的肌肉依旧紧绷,将握着金属片的右手放在身后,十三左手伸出......
“那是,什么?”他指着前方,通道的深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嗯?牠们来了吗?这么快!哪里?我什么都看不......”
啪!
连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原本握着凶器刺向女孩眼睛的右手,半空中却反转成了手刀,温柔的敲击在安妮幼嫩白皙的颈子上,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看着软倒的女孩,十三摇了摇头,并非对自己的恩将仇报感到羞愧,而是对自己的手下留情感到不解。
算了,想不通的东西就别想了......还是先将猎物带回家,反正父亲肯定会知道如何处理。
顺势把瘫软的女孩像只麻袋般抗在肩上,十三走向前方的通道。一步一步,没有丝毫差距,每次落足的距离都一模一样,仿佛用尺丈量似的。就这样,冷静理智的猎人,带着娇小的猎物,逐渐融入那黑暗。
地道又回归于寂静,但是,世界却即将开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