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张梅失踪(1)
这个夜晚,我们三人都没有睡太好,第二天天明时,二翠早早地就来叫门了。
队长夜里痛醒了好几次,天亮时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二翠到房间看了他。积极准备好一些应付危险的器具,吃过早饭,就准备出发了。
张梅搀扶着我,还有王婆婆、大娘等人,一起送他们二人进山。想起昨天傍晚我们才从山里出来,可一夜过去,积极又得进山去了。虽然秦杨说过山里并没有所谓的诅咒之类的危险,可我的心始终悬着放不下。临别的时候,我紧紧地握住积极的手,冲他有力地点了两下头。他明白我的意思,甚至拥抱了我一下,然后笑着向我们挥挥手,和二翠一起走入一望无际的树林里去了。
我一直望着他消失在视野里,王婆婆等人要返回村子,我坚持再在这里呆一呆。张梅陪着我,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我看着头顶晴朗高阔的天空,又环视这片朝气蓬勃的土地。青河的水像一条透明的丝带,从山谷的中央萦绕而过,好几只早起的飞鸟,自由自在地翱翔。已经入秋了,可山谷里并没有丝毫的秋意,倒像是春末夏盛一般。
我看着张梅,不无伤感地说:“真不知积极这一去,咱们哪天还能相见啊。”我一直对我们这群人充满信心,就是昨晚入睡前,我也对积极信心十足,可这时目送积极消失在树林深处,心绪却整个颠覆了。我望着这个山谷,心想就这么巴掌大一个地方,我们怎么就总是走不出去呢?
张梅安慰我:“你一直都很有信心的,而且你的相信也一直是对的。当初上进失踪了那么久,你还一直相信他活着,结果也证实了,他的确还好好的。所以这次积极进山去,你也一定要坚持信心,他一定会没事的。就像你一直说的,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张梅的话温暖了我的心,一直纠结的心绪舒缓了许多。我单脚支撑着站了起来,张梅连忙扶住我。我望了一眼积极去的方向,轻轻地说:“我们回去吧。”她搀住我,慢慢地往村子走。
我对积极这一去抱有信心,我坚信他一定会平安无恙地返回。我真的有信心。
但很多时候,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你的信心而改变它的脚步。
积极这一去,当天的夜幕来临时,他和二翠还没有出现。我的担心更加重了。第二天,一整天我和张梅都在树林的边缘等着,但他和二翠仍然没有出现。第三天过去一半,我在树林外等不下去了,让张梅扶着回到村里。我找到王婆婆,告诉她积极可能出事了,我要求她叫村里的男人们进山去搜寻。王婆婆说她也很焦急,积极一去不回,二翠一去也不回,队长的病痛丝毫没有减缓,反而越发地严重。她望望天色,说已经下午了,进山搜寻需要做很多准备,她会去安排人,等明天天一亮,就进山去搜寻。
我心里十分不舒服,心想你能够叫村里人进山搜寻,为什么当初不叫村里人进山去找秦杨,而偏偏要叫积极领头?这摆明了是要陷害积极嘛。上次上进失踪时,我始终坚信他还活着,可这次积极失踪了,尽管我不停地暗示自己积极还活着,可我的不祥之感却越来越重。我看着王婆婆那张老皱的脸皮,心里忽然没有了以往的害怕,反而有些仇恨。
我很不高兴地离开队长的屋,回到我们的房间里。张梅扶我坐到铺上,她在椅子上坐下,我俩相对无言。此时此刻,我和她的心情相差无几。我和她一样都不想说话,一样渴望一个安静的环境。我并没有思考什么,相反,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张梅安静地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忽然就站了起来。我抬眼看她,她的表情略显奇怪。“梅子,怎么了?”我问。
她走到自己的床铺处,在棉被的下面,露出纸张的一个角。她掀起棉被,下面压着一张纸。
“那是什么?”我以为那是她的东西。
张梅摇摇头,那张纸折叠了一下,她展开来,阅读上面的内容,脸色开始惊愕。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她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我的心也提了起来。
她飞快地把纸递到我眼前,我抓过来,快速地阅读上面的内容。
纸上的字迹我很熟悉:“梅子,今夜凌晨后山茅草岭见,要事相商,石旭。”
我的脑海里情不自主地浮现出积极的样貌。当初他也曾在床铺上发现石旭的留言,在一个雷雨夜前去赴约。没想到这一幕还能上演,石旭用同样的方法告知张梅赴约。
“这小子搞什么鬼!”原本我的心情因积极的一去不回而不好,这张字条更是让我怨愤了,“他能把字条放到咱们屋里,为什么他就不能留下来等咱们,偏要搞得这么神秘?”
张梅见我生气了,连忙宽慰我:“石旭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再说,你不能让他在这里呆这么久吧,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我强压怒气:“那好,今晚我和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弄的什么鬼名堂!”
我之所以这么生气,的确是因为心里有口怒气出不来。我们本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就因为等着和石旭接上头,所以才多等了几天。也就是因为这多等出来的几天,积极被迫进入了长生山,而且一去不回,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偏偏这时候石旭来联系咱们了,他就不能早几天来,一定要等到积极失踪了,他才肯现身吗?我尽量克制住火气,这两天因为积极的事,我已经焦头烂额了。人最痛苦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看到了希望,却始终抓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指间溜走。
上一次石旭联系积极,是提醒他提防队长。他这一句话果然应验了,我们就是莫名其妙地在队长的身上翻了船。这一次我看他又要说些什么秘密且又紧要的事。我尽量使自己放平情绪,不致王婆婆和大娘等人看出端倪。
夜晚来临后,我和张梅早早地回到房间,让灯点了一会儿,就熄灯躺到铺上。但我俩都没睡,这种时刻,谁还能有睡意?我不停地翻身,借着窗户外透入的月光,查看手表上的刻点。我第一次感觉时间走得如此之慢,这样强烈的感觉从所未有。我恨不得时间立马就走到凌晨。
这样的等待焦急而又漫长。屋外渐渐没有了声响,所有人都睡下了。又等了好久,凌晨才渐渐地要到来了。我和张梅轻手轻脚地起身,我仍旧不能正常行走,张梅搀扶住我,轻轻翕开房门,外面一片漆黑,没有哪间房亮着灯。我和她摸黑走到大门处,拉开门闩,来到屋外,轻轻地合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