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风和老头子越喝越投机,酒喝多了,只要不醉,话就多了,莫如风也终于知道,原来喝的这顿酒,到最后,还是自己出的钱。
老头子孤身一人,靠着这家客栈混日子,本来年轻时候是有些资本的,也曾风光过,只因为一直嗜酒如命,生意的事情一概不管,导致最后家业败落。原本订好的婚事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一直喝到头发半白,还改不了嗜酒的毛病,喝了好多年的烂酒了,今天终于又喝上了绿柳,不由得一阵感概。
“今日老头子喝的开心,这个人情我一定记上,二位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用得上老头子的,老头子必定万死不辞!”
莫如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有些疑问便直接问了起来。说实在的,要说这晏城的事情,恐怕眼前这个老头子知道的应该很清楚。
“不知道前辈可曾听说过刀锋镇附近之前有座城,叫做晏城的!”
老头子刚端起酒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说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哦,我们常年在外漂泊,路过刀锋镇,才听说的,有点好奇,所以问问,前辈长居于此,对那件事情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老头子摇了摇头说道:“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天下人人皆知,只不过雍州人知道的更清楚一些。虽说你二位既然是外地人,这整个梦姜都知道的事情,你们居然还不知道么?“莫如风摸了摸脑勺,装作很无知的模样道:“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此事众说纷纭,越说越离奇,所以我也就越想弄清楚是个怎么回事!““这你可问对人了,别的老头子不敢说,这件事情,绝对能一五一十的说上三天三夜,说罢,你想知道什么,老头知无不言!““也并没什么特别的,就前辈所知道的,随便讲讲吧!“莫如风喝了一杯说道,暮烟在一旁斟酒,时不时地还要嘱咐道:”少喝点罢,身体还没恢复呢!“莫如风一笑置之。
老头儿终于放下酒杯,用手从盘子里随意的抓起几片驴肉嚼着,也全然不顾暮烟嫌弃的表情,拿出老烟杆敲了敲鞋底梆子,又点起烟袋,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想当年,东神剑,西莫缘,说的可不就是那神剑山庄和莫缘山庄两大庄么,只是一样的盛名,不一样的结局啊!十三年前,莫缘山庄满门被灭,甚至殃及池鱼,导致晏城也无一活口。
江湖上说法不一,毕竟,表面上看,出手的是以冷雀为首的朝廷,冷雀发动了对莫缘山庄的诛魔令,但实际上,老夫以为并非如此。“莫如风细细听着,听到这话立刻问道:“表面上?“老头儿抽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是啊,这么跟你说吧,你看如今的神剑山庄,势力够大吧,门下弟子八千呢,你觉得朝廷派兵四万围攻,能否让神剑山庄无一活口?““传言神剑山庄剑术超群,实力雄厚,更有天下第一的赤焰神剑镇庄,就算朝廷有四万人围攻,小女子总觉得还是有人能逃出去的!”
莫如风默不作声,表示默认。
老头一拍大腿,“这不就对了,所以,当年的诛魔令,实际上是针对晏城的,他们的目的是不想让晏城有活口,至于莫缘山庄嘛,恐怕真正出手的并非朝廷之人,朝廷要灭掉晏城,恐怕是因为什么实在不能泄露的天机,而这个天机出自于莫缘山庄。但是朝廷又不敢确保能让莫缘山庄斩草除根,所以必定又是联系过武林势力的,除此之外,老头子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朝廷和江湖同时恰好参与了此事,联合起来屠了晏城和莫缘山庄。““不可能,莫缘山庄能有什么天机?”莫如风否定道。
“这个只是老夫的推测而已,再说,后来江湖上也就传开了,都说莫缘山庄有隐秘,到底有没有什么秘密,老头子也不清楚,反正十多年来,大家都这么说的!”
暮烟打断道:“那既然莫缘山庄和神剑山庄都是这么强大的存在,我很好奇,又是什么武林势力能让莫缘山庄满门灭绝呢,按说,任何一个门派都没这个实力吧?““嘿嘿,女娃啊,问到点子上了,这个问题,老头子虽然不清楚,不过想来想去,也就那么几个门派,无非无名庄的暗器,神剑山庄的八步赶蝉,又或是侠隐岛的平地惊雷,说不定还有寒晶池的刺客呢,有谁知道呢,倘若没有几大门派暗中联手,层出不穷的高手,又何至于这么强大的莫缘山庄竟然一个活人都逃不出去,莫缘山庄当年可也有将近一千多号人啊。“暮烟看了看少主,见他沉思不语,像是在分析这话的可信度。又问道,“那江湖传言,莫缘山庄到底有什么天机呢!““都是江湖传言,江湖传言,听听就算了,大家都这么说的,说是莫缘山庄不仅有天下第一的武学秘术御风诀,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关于武林禁地的秘密,收藏在西湖武亭之中,我看你们也是提刀走江湖的,想必武林禁地应该知道吧。““武林禁地,我们有所耳闻,不过就是个传说而已,是否真的存在,恐怕江湖门派众多掌门人都未必敢确定“莫如风补充道。
老头没有理会,继续道:“反正,不管怎么说,莫缘山庄就这么被灭门了,至今任是江湖上一大迷案,事后还有更让人觉得奇怪的,当年明面上参与屠城事件的最高指挥,都没有好下场呢,从朝廷这边看,显赫一时的定西大将军九,冷雀,事后马上被朝廷撤职,秘密关押,是死是活,至今未知。朝廷给他的罪名就是私自起兵,陷害忠良,意图谋反。
可老夫总以为,一个混到定西将军九的人物,不可能这么没脑子。
还有,就是跟着冷雀一同发兵的叛将,或斩首,或撤职关押或流放,现在能在边境继续做将军的,都是些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也就这几年才斩头露面,这不,不知怎地,时隔十三年,半月之前,就连这些替补将军,居然都全部被人灭族了,尤其是那耿万策,当年也只是冷雀帐下一个小谋士,据说刀锋镇过来的人说啊,他是死的连尸骨都找不到,只怕是被人挫骨扬灰啦!也着实挺可怜的,说起来,这耿万策,除了儿子纨绔了一点,还算是个好官呢!“莫如风若无其事,自语道:“哦,原来,还杀错了,我一直还以为,这些做将军的多少都与十三年前的屠杀有关呢!““杀错倒也谈不上,这雍州边境,副将当主将,裨将当副将,小兵升都尉,换来换去,无非也就是那些军旅人,就算当年没插上一手,可老夫相信,就晏城血案,他们多少也是不太干净的!““此言有理!“莫如风一笑,和老头子碰了一杯。
“嘿嘿,诶?这位公子,你是如何得知杀错了,说的好像你就是凶手一样?嘿嘿,该不会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吧!“酒喝太多,一时没回过神来,老头子这才发现眼前这外来的小子明显知道驻边四大将军被杀一事,而且还知道杀错了。
莫如风一事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暮烟赶紧说道:“哦,少主身体本虚弱,不胜酒力,喝多了,神志不清,随便乱说的,我们也不过随便猜猜罢了,您想啊,能把人满门灭族,必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应该是当年的仇家来寻仇的,可是这些仇家,似乎还没摸到正主呢!“莫如风一摔酒杯,明显有些怒了,“哼,我看,早晚那些正主也免不了一死!““好好好,早晚都要死,都要死!赶紧别喝了,再喝你身体会支撑不住的“暮烟赶紧劝道。
“哈哈哈哈,这小伙子酒量不行啊,才这么几杯就喝醉了!“老头子撸着胡须哈哈大笑,”姜还是老的辣啊,喝酒还是越老越能喝!“莫如风还想说什么,暮烟赶紧踩了他一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个笨蛋少主,再胡说我让你回床上躺上半天!“莫如风看着烟儿的眼色,只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趁暮烟不注意,却在一旁给她做了个鬼脸,看的老头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真是个顽皮的公子哥啊!姑娘,遇上这样的主子,你可要多费心哦!“暮烟红着脸讷讷点头,为防止莫如风又胡言乱语,她赶紧引开话题,对老头子说道,前辈您别管他,他酒一喝多,要么蒙头大睡,要么就胡言乱语,您继续说。
“嗯,酒喝多了,都是这样,口无遮拦的!”老头子抽了一袋烟,又感概道,“当年,我偷偷去晏城看过的,满地都是大火烧过的白骨啊,一砖一瓦都能烧的灰黑,听附近的人说,当时有两万骑兵包围晏城和莫缘山庄,另外还有黑衣人的截杀,大火烧了足足三日才停,事后大军又往复检查,确实是确保没有一个活口了才撤军的。““真够狠。“莫如风扔下了酒杯,终于不胜酒力,躺了下去,眼角有些湿润。
“哈哈哈,果然是醉倒了,这天下,老夫喝酒还没遇见过喝不过的!“……
"姑娘,你家公子没有喝赢我,这酒钱能算他头上么?““哼,想得美!”
本来聊得好好的,听得这话,暮烟立刻起身,服气少主莫如风有一摇一晃的上楼去了。
只留下一人独饮的老头,满脸通红。
“好久没有喝的这么痛快啦!酒好,人也好!”说完也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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