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些茶水,收拾好了坐下以后,我对着他叹气:“不过你马上就要走了,这次又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次和去江南塞外不一样,一个月左右就会回来了。”十三阿哥笑笑,“怎么说,过年前也是会回来的。”
“那也挺久的。”我嘟囔道。
“这几天,你都没有怎么练字吧趁着皇阿玛不在,你还是多花些功夫练字吧。”
“你还说呢还不是因为你”我假装生气地瞪他。
他怔了一下,脸色随即黯然:“你说得对,是我的错。”
哎呀,我怎么能忘了他还有个喜欢揽责任的毛病就算这事儿,他真的是有责任,但好不容易能开开心心地说会儿话,千万别又开始自责啊。
我只好接着转移话题:“对了,十三,你这回去谒陵,要是有什么好玩的事,你要记下来,回来以后讲给我听。我肯定会好好练字的,等你一个月以后回来,我肯定能把这本书练完。”我拍了拍他后来给我的那本手抄的小说。
“好。”他笑望着我,目光又渐渐恢复了温柔。
我们都没有再提起月珊,和他的府里的任何事情。我也不知道,是否应该这样逃避。不过,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十三阿哥很聪明,又是个明事理的人,他都会明白的吧。
康熙四十五年到了,鞭炮声热热闹闹地响彻了整个紫禁城。又是一年过去了。我的生活好像改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我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和十三阿哥的字体越来越像。虽然说,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点儿九阿哥的字体的影子。
二月份,康熙要去巡幸畿甸。不过这回,除了十三阿哥,他把四阿哥和九阿哥也给带走了。我有点意外,四阿哥会跟过去也就算了,怎么九阿哥也会在随行人员之列这么些年,我可是第一回见着康熙让他一起出去。
这样一来,我可算是彻底清净了。没有九阿哥的话,十阿哥几乎从不单独来找我。自从完颜夕雅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十四阿哥也不再出现,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都在耿耿于怀。
我每天给自己泡茶,踏踏实实地练字,累了就去看会儿书。天气还很冷,我也极少出门,只是每隔几天,依然给月珊写信,让小顺子捎过去。其间,只有十二阿哥过来了一次,只坐了半个时辰就走了。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用他的话说,只是觉得好像很久都没有见我,快忘了我长什么样了,所以就过来坐坐。
虽然他说得很欠揍,但也是实话。我至少有一年没有见到他了,包括在书房。不只是他,我也几乎忘记他的样子了。
我没有什么客人,岚槿也终于能安心待在屋里。说真的,岚槿的绣工也不是一般的好,这段日子,她给我和她自己绣了两件小褂,一针一线都精巧得很。这个时代里,大概是个女的,就比我的绣工要好吧
我赞叹了半天,却早已没有了丝毫要去学学的念头。
这回康熙并没有出去很久,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十三阿哥还是像往常一样,给我讲些风光见闻。但是九阿哥就没那么省事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他都买了些,一股脑儿地送到了我屋里。
我简直忍无可忍:“你吃饱了撑的啊你拿来这么多我往哪儿放我还在不在这屋里干别的了”
他哼了一声:“总能有地方放下,你不喜欢的就送人也行。”
我无可奈何,算了,过几天去一趟偏殿,把这堆东西转移给琪瑛她们吧。
三月份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小地震,没过多久,又接到了山东、河南、山西等省干旱的奏折。康熙又是罪己又是祈雨又是斋戒,我也跟着忙乎了好几天。
这之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了,五月份的时候,康熙似乎又开始想往塞外跑了。每年都一样,我也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康熙盘算了几天,有一天却忽然问我:“凝若,你想不想去塞外看看”
“皇上”我不禁讶然。他是起了意,想带我一起去吗
康熙见了我的神色,笑道:“朕听老十三说过,你似乎对塞外和江南的风景都很有兴趣。想来也是,在宫里待久了,多少都会觉得闷。这回你跟朕一起去,亲眼看看塞外风景吧。”
我赶忙跪下来,我真的能够不用一直待在紫禁城,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我的声音有些激动,向康熙叩头谢恩:“奴婢叩谢皇上恩典。”
“快起来吧,不久就要动身,朕就早放你回去几天。你好好收拾收拾,休息几天,去塞外怕是会很累。”康熙笑着叮嘱我。
“奴婢不敢,多谢皇上关心。”我又叩了个头,才站起来。这礼节总是不能少的,不管我现在心里有多么开心。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只在上午去书房当值,午膳的时候,康熙就会放我回来。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这里也没有数码相机,那我带着眼睛去就好了。
十三阿哥没过几天就兴高采烈地来找我:“小若,皇阿玛说,你能跟我们一起去塞外了”
“是啊,十三,是你跟皇上提起,我喜欢塞外风光”我趁机问他。
“嗯是的,就是有一天你不在的时候,无意中提起的。”十三阿哥想了想,“皇阿玛是因为这样,才让你一起去”
“大概是吧。”我点点头。
他却显得有些担心:“皇阿玛没说别的什么吧”
“没有,没事的,你别担心。”我赶忙安慰他,“我也真的该谢谢你,这下终于能去塞外看看了。”
“别说什么谢不谢的。”十三阿哥摇了摇头,然后又嘱咐我,“塞外比京城要冷一些,即使是夏天,也不要穿得太少了。皇阿玛可能还会让大家骑马,晚上也会有晚会,你要记得带些保暖的衣物。”
我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话中最关键的两个字:“骑马十三,我可不会骑马啊”我苦着脸看他,难不成我还要学骑马
“你不会骑马”十三阿哥有些惊讶,但又转而笑道,“没关系,等到了塞外,你要是想学,我再教你。不过,如果你真的不会,皇阿玛也不会为难你的。”
满人不论男女,大多都会骑马。凝若会不会我不知道,不过我是从来没骑过。现在既然已经这个样子,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先去了塞外,再说吧。
看着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十三阿哥又笑了:“骑马的事你就别担心了,你怎么也不听重点呢要记得带些保暖的衣服。以防万一,药品什么的,我都会带着。”
“好,好,十三,怎么你又开始变得唠叨了不就是去个塞外么,不会有问题的。”我皱着眉头打断他。
“只是不太放心你,你总是照顾不好自己。”他笑着说,眼睛如同星辰般温暖。
我无奈地叹息,每次都是这样,他一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我就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快把他俩弄出去了。。对照着史书写小说,就导致我得按照时间轴而非事件轴来写,所以,有时会看起来有点零散还望见谅。。
、第三十五章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二
又过了几天,九阿哥和十阿哥也来了,估计是听到了消息,知道这回我也要一起去塞外。
十阿哥进了门首先就说:“我主要是陪九哥过来看看,他有话说,你们不妨假装我不在。”然后他坐到一旁,一副看戏的架势。
“好。”我皱着眉,又问九阿哥,“那你要说什么”
“虽然不知为什么皇阿玛会叫你去,不过,你应该是挺高兴的吧”他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我不过是去趟塞外,难道这也能惹着他吗
“是啊,你知道了还问。能去外面玩,我为什么会不高兴”他这么不友好,我也没法对着一张阴沉的脸和颜悦色。
“去了也好,省了在宫里,就会惹事。”九阿哥阴冷冷地说。
“不好意思啊,给九爷你添麻烦了。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自己去寻个好地方吧。”我不由得心里冒火,本来好好的,他这不是故意要吵架吗
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甩了袖子就走了。
我也不想叫住他,就看着他走远,然后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十阿哥:“他都走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呃”十阿哥挠了挠头,“你别赶我啊,我可没惹你。”
“你天天跟九阿哥在一起,近墨者黑,你俩都一样。”我哼了一声,“你还有事吗”
“哎哎,小若,你这么说,可是冤枉我了。”十阿哥一脸赔笑,“九哥就这么走了,他还有好多话呢,只好由我来代为转述了。”
“行,那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往椅子上一坐。
“九哥就算了,你对我也不能客气点儿吗”十阿哥小声嘟囔道。
我又瞪他,他连忙摆手:“好了好了,我是怕了你了。那个,塞外比较冷,尤其是晚上,你带两件厚实的衣服过去,省了在那边冻得生病了,不好应付。”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多带些钱,总是好的。”
“这我知道,早准备了。这银票”我犹豫着要不要拿。
“九哥家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我的银票,你先拿着,回头我再找九哥要就是了。”十阿哥催促我收下,“有什么想买的就买,别心疼银子。”
“好吧,反正他家有钱。”我把银票收了起来,“还有别的吗”
“嗯你不会骑马的话,千万别逞强,安全最要紧。多跟在皇阿玛身边,别的地方,都不如皇阿玛身边安全。”
“你是怎么知道我不会骑马的而且,我是皇上身边的宫女,不跟在皇上身边,还能去哪儿”我皱眉。
“那个就是说,让你别到处瞎跑,万一出了事,塞外地广人稀的,来不及照应。”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瞎担心什么。”我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不是我担心,是九哥担心。”十阿哥叹了口气,“明明担心得不得了,在意得不得了,还非要闹脾气。”
我怔了怔,轻笑了一声:“这话别跟我说,跟他说去。”
“小若,你啊,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九哥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依然无动于衷,有时我都替他不值。”
“我知道啊,我也不想让他这样,怎么办还是你跟他说,让他以后别管我了吧。”我歪着头看他。
十阿哥看着我苦笑:“你以为他会听我的吗你早就成了九哥心里的魔障了,我看他这辈子也放不下了。”
我顿了顿,脸色渐渐变得严肃,问他:“十阿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是他让你说的吗”
“不是。”他摇摇头,“只是我替九哥不值,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这一个女人,比你好的也有不少,他又是何必。”
我听了,不禁又是生气又觉得好笑,这个十阿哥,就算我不怎么样,他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
然而,我却不知该怎么回应他了,半晌,我只是叹息:“十阿哥,我也希望九阿哥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他看了我一会儿,最后仍是无可奈何:“算了,总之你在塞外,要照顾好自己。”
“当然,毕竟我也不想发生麻烦。”十阿哥大概是说不下去了。其实我心里知道,九阿哥一直以来为我做了很多,也帮了我很多。但我并不能因为一个人对我好,就去爱上他,这是两回事。我很感激九阿哥,但是,我爱的人,只有十三阿哥。
“去了塞外,别一直跟着十三弟玩。偶尔也要考虑一下九哥的感受。”最后,十阿哥临走时,给我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或许,这才是他今天要说的话里,真正的重点吧这也是九阿哥脸色不好,甩袖子走人的真正原因吧
不禁又是一阵心痛,是啊,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九阿哥的感受吧
我可能真的自私,但是又该如何难道要让我放下十三阿哥吗不可能的,且不说我是不是做得到,爱情这件事,难道不就是最自私的感情吗
我终于能够离开京城了,而且还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
虽然也只是暂时,我还是会回到这里来,但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足够了。
皇上出行,那阵仗可不是一般的大。康熙本来想把我就安排在他身边,但他后来,似乎是觉得这样会束着我,又或者他另有别的考虑,就把我安排去了阿哥的马车上。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坐在一辆车里,大阿哥,太子和十三阿哥都自己坐一辆车。康熙并没有明说让我去哪辆车上,另外四个人我都没见过,想了想,我还是默默地爬进了十三阿哥的马车。
十三阿哥正在闭目休息,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见是我,显得很惊讶:“小若你怎么会来是皇阿玛有什么事吗”
“不是,没有事,是皇上叫我过来的。”我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
“皇阿玛叫你来我这里”十三阿哥怀疑地看我。
“也不是啦,他只是说不用我伺候了,让我自己去阿哥的车上待着。”我跟十三阿哥完全不用客气,就直接找了个地儿坐,顺手拿起旁边的水果吃,“反正五个阿哥,我也只认得你,所以就过来了。”
十三阿哥一脸哭笑不得:“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我瞟他一眼,“你不欢迎我啊”
“哪敢不欢迎你。”十三阿哥笑了,“就你这没规矩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我车里吧。”
“什么嘛,在外面我还是很有规矩的。”说着,我转身,掀起车帘一角,看着路旁的景色。好久都没有呼吸到皇宫外面的空气了,那重重楼宇中的空气,总是少了自由的味道。
十三阿哥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坐到我旁边,跟我一起对着窗外巴头探脑,对路边的景物和行人指指点点。他身上淡淡的熏香的气息钻进我的鼻子,弄得我心里也痒痒的,常常跟他说着说着,就出了神。
在路上的时候,康熙没有让我去伺候,但是当队伍停驻之后,我还是得去康熙跟前候着。这几天我就在康熙的御驾,和十三阿哥的马车之间来回奔波。
不过从第二天起,十三阿哥就非常贴心地准备了我爱吃的点心和水果,还不知从哪儿拿了一副围棋。当然,我只能跟他下五子棋。
我有的时候会去看看路旁的风景,有时候跟十三阿哥下棋,有时候只在车里静静地闭目养神。时光就这样安详地流淌,康熙一路上也是游山玩水,偶尔办些正事,但并不紧张。而我,真能算是出宫度假了。
终于到了此行终点,这之后,康熙就忙起来了。先是几个郡王来朝见,没过几日,和硕端静公主也来请安。我一开始不认识她,也只能勉强认出来是个格格,直到后来十三阿哥跟我说那是他三姐。
不过依然对她没有任何印象,康熙的女儿似乎都远嫁了,也没有几个活得长寿。最是无情帝王家,或许我没有穿越成一个格格,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
又过了几日,我听人说苍津来了。乍一听见这个消息时,我的身子微微一颤。这是十三阿哥未来的妹夫那我可要仔细看看才好。
很快我便在康熙的帐子里见到了他,他倒也生得一表人才,看上去并不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观察了一阵子,觉得他言谈举止十分得体,性子似乎也是正直谦和的。这样就好,十三阿哥的妹妹嫁过去,至少不会有家庭矛盾了吧
但是苍津走了以后,康熙却突发童心地来揶揄我:“怎么,凝若,我看你一直在观察苍津,他在蒙古很受女孩儿欢迎,也把你吸引住了”
我心里蹬地一跳,十三阿哥还在一旁坐着呢,这康熙,怎么什么都能问啊
可我又不能直接抱怨,只好低了头否认:“皇上,您又拿奴婢寻开心了。奴婢只是听说,他将来会是八格格的额驸,所以奴婢才有些好奇,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哈哈,只是玩笑,你也不必紧张。”我一个劲儿地偷眼看十三阿哥的反应,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没说话,我也看不太清他的神色。这孩子,不是在吃醋吧
康熙又跟十三阿哥交代了些正事,就让十三阿哥走了。我依然留下来,伺候笔墨,很晚了才走。驻扎下来以后,我能跟十三阿哥待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大家都忙个不停,我和十三阿哥几乎没见过几面。就算好不容易能碰上,说不了几句话,就不得不各自道别。
十三阿哥见了我,还是笑着,跟原来一样,可我总觉得他还是在吃醋因为这几天,我可以说是包揽了去向苍津传话的任务,而传话的内容大多很没营养,无非就是“某某事情顺利吗”,“午饭吃得好不好”,“有空多去跟十三阿哥了解一下格格的事”之类的。康熙他在想什么啊他是觉得有意思,还是故意在折腾我啊
连苍津也终于忍不住跟我说:“姑娘,这么多天了,几乎天天都要麻烦你。不过是些生活琐事,还劳烦皇上挂心,又让姑娘奔波,真是过意不去。”
“哎,没事。”既然不是转述皇上的话,我也就不再那么一板一眼,只是仍然保持着基本的礼节,“皇上关心王爷,王爷应该荣幸才是。至于奴婢,就当是活动活动,散个步了,王爷不必介意。”
他怔了怔,才笑着说:“皇上一定很看重你。”
怎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也是一怔,但很快便摇摇头笑道:“如此,就借额驸吉言了。奴婢不能让皇上等着,先走了。”
我给他行了个礼,他也冲我颔首致意。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还真是个脾气随和没架子的人,八格格嫁过去,即使已经不会再有很多年的时光,但也是能获得幸福的吧。
如果八格格过得幸福,十三阿哥,也会觉得高兴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苍津不是个打酱油的,还有好多用。不过我是不会把他收到女主后宫里去的绝对
有木有觉得十阿哥真是九阿哥的好基友啊><
那个,皇上是会跟受宠的奴才或大臣开玩笑的,只是他们不会敢接皇上的玩笑而已。
不过,其实这时康熙心里是另有盘算的。。这么看来,康熙番外也很有必要写啊啊啊,两个皇帝的心思都不好猜啊又擅长不动声色,女主也看不出来,我也描写不了啊。。
、第三十六章春风吹浅草,猎骑何翩翩一
七月,康熙终于颁布了圣旨,将八格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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