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聊天。
蜘蛛爱撘不稀理的,但是区杨就自顾自的聊着。后来四狗来了,从书包里拿出一沓子的招生简历。他跟李博然说,这上面都是广州附近的院校,学校环境不错,李博然要是考进去,应该很容易,而且大学期间靠奖学金就能养活自己了。
区杨拿起一张宣传册,问四狗:
“这么早就开始选学校了”
四狗说不早了,寒假一过,就只剩下三个月了。他问区杨打算考什么专业,区杨把手中的宣传册一扔,笑着说:“不知道啊,到时候听我老娘的呗,他说不希望我走太远,所以好像要给我找个哈市的学校。”
蜘蛛扬着眉问:
“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南方”
区杨耸了耸肩,笑着回答:
“太远了,不想去,再说了一曼家也再这,我离的近些比较好照顾她。”
蜘蛛直接炸毛了,他拍着桌子问道:
“你别特么告诉我,你打算和那娘们过一辈子她那个烂货,也特么就你稀罕。再说了你父母能同意吗”
区杨并没有生气,他很平静的说:
“我也没说要和她过一辈子啊,能走一天算一天呗,反正她也只是和我玩玩,我要是认真了,不就输了吗”
蜘蛛气的够呛,拉着四狗出去上厕所,说是上厕所,实际上就是抽烟去了。李博然将招生简介收好,随后就回到了座位。蜘蛛在厕所和四狗发牢骚,一连抽了几根烟,这才被四狗拽回了班级。
班主任上课的时候也呼吁学生们回去上网查查感兴趣的专业,李博然给四狗递了个纸条,四狗看完内容后就把纸条递给了蜘蛛,蜘蛛看完后肺子都快气炸了。
但是他能说啥,他只能替老大糟心。
过了几天四狗拿着一沓子复印件来找李博然,李博然接过东西后说了一句谢谢。
四狗说他太见外,李博然就只能抿嘴乐。
“哥,你要是想考哈市的大学,那我和蜘蛛也留下。”
李博然看着一脸便秘表情的蜘蛛,又看了看刚刚说完话的四狗,感觉有东西卡住了喉咙,那是想要再次表达谢意,却又无法说出口的感觉。
快要放寒假的时候大家都在忙期末考,区杨总是翘课,老师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博然给区杨打电话,但是他却不接。李博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招人烦,可是他忍不住。
最后他不在给区杨打电话了,因为区杨回来了,他再怎么耍,也还是要回来考试的,不然他爸一定会把他打个半死。
试考完了,四狗说要请李博然出去吃饭。李博然问区杨去不去,区杨直接拒绝了。大家出校门的时候看见了区杨的女友,马一曼穿着一间紫色的羽绒服,画着浓妆站在校门前。
区杨笑着迎上去,揽着女孩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李博然看着离去的二人,心里没有以往的愤怒,更没有那扎心的酸涩,只是看着,就连蜘蛛喊他都没有听见。
三个人去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六个菜,全是硬菜。李博然说吃不了,四狗说吃不完就打包。
寒假开始了,他们如果能考上哈市的大学,那算是好的,如果考不上,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饭快要吃完时,李博然的手机响了,知道他电话的都是熟人,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上写着杨扬。
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声。
“你快来救救他,他出事了。”
李博然连忙问人在哪,出了什么事,马一曼似乎受到了惊吓,断断续续的只说出了一个地名。
李博然挂了电话后就往出跑,四狗和蜘蛛知道肯定是有麻烦了,不然老大不会这么慌张。于是扔下钱,人就跟着往外跑。李博然正在打车,蜘蛛和四狗追上他时正好拦下了一辆出租。
三个人上了车后李博然就激动的跟司机说:
“到淮阳路的喜龙。”
司机发动了车子,再次确认了一下目的地。
“淮阳路的喜龙宾馆”
一听到宾馆二字,李博然沉默了。蜘蛛回答道:“就往那开吧”
车子速度很快,司机一看就是老司机,到地方后蜘蛛给了车费,三个人快速下了车。他们不知道人在哪,只能瞎找。四狗说要进宾馆问问,但是李博然说他们应该不是在宾馆里面,因为马一曼打电话时,周围很乱,还有汽车的喇叭声。
后来三个人就在宾馆附近找,最终在小巷子里找到了被人围住的区杨。人已经挂了彩,估计挨了顿揍。李博然拉开棉服的拉锁,敞着怀走了上去。走到跟前一看,居然又是熟人。当年的小红毛如今已经变成了大红毛,身边的小弟也换了好几个生面孔。李博然过去拍了拍红毛的肩膀,那群人这才发现身后来了人。
“又见面了,没想到这么巧哈”
红毛脸色变了变,语气不善的说:
“真不巧,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李博然绕过他,走到区杨身边。弯腰去查看他的伤势,但是区杨却说:“用不着你管,赶紧给我走。”
蜘蛛看不惯了,上前去找区杨理论。
“是不是人,哥过来帮你平事,你倒好,让人打了就往哥身上撒气。”
“滚,都给我滚。”
区杨吼着,那边的红毛嘲讽的说:
“看来你们兄弟几个有误会啊那就别管这个废物了,我们气也消了,只要他拿点钱出来孝敬我们,这事就过去了。”
“给点钱就过去了”
李博然看着红毛问道,红毛抽着烟,很拽的嗯了一声。李博然笑着说:“可是你打了我弟兄,这事我觉得过不去。”
红毛很不高兴的反问:
“不高兴能怎么地”
李博然看了看蜘蛛,又看了看四狗。二人对着李博然点了点头,随后都朝前迈了一步。
“不怎么地,老规矩,动手吧。”
第十四章
红毛扔了烟头,轮着膀子就过来了。蜘蛛和四狗动作更快,已经抢着冲了上去。李博然速度也很快,跑到他俩身边后说了一句:“他交给我,剩下的你们看着来。”
三个人分开而战,打的很激烈。李博然制住红毛后就大口的喘着气,他将红毛摁在雪地里,咬着牙问:“这事有完没完”
红毛脸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咬着牙说完了。
李博然松开手,让他赶紧滚,自己起身跑回去找区杨。他将区杨扶起,带着人打算离开,红毛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他已经在这个小子身上栽了两回,这小子从自己手上抢了人,他怎么可能放过他。想到这,红毛掏出的兜里的军刀。
蜘蛛看到红毛亮出了刀,朝着区杨走去,他惊呼着,想要跑过去制止。但是距离太远,等到他跑过去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红毛面目狰狞的看着区杨,他叫嚣着:“你和那个biao子不会有好结果的,她特么就是个sao货。蜘蛛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红毛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他摁住了红毛,而四狗则跑到区杨身边查看伤情。
区杨没有事,出事的是李博然。四狗愕然的看着用手死死握着刀刃的李博然,鲜血顺着指缝流出,地面上的白雪已经晕红了一大片,就好像画在白布上的玫瑰,美得刺目,更美的惊心。
李博然的手还是死死的握着刀刃,不是他不想松开,而是他的手指已经不听自己指挥。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只是本能的想要去保护区杨,下意识的用手去握住了那把刀。
蜘蛛报了警,一直蹲在小巷角落里的马一曼终于被人发现了。警察将他们带到了派出所,而李博然被送进了医院。警察一眼就认出了区杨,联系了家长过来领人,而红毛则被关进了看守所。
李博然的伤势有些严重,虽然不会危及生命,但是伤的是右手,手上的筋虽然经过缝合,但是那只手还是废了。他在医院里住了一周,之后就回了家。区妈妈让他去自己住,但是他拒绝了。
他似乎没什么异样,右手废了,就用左手。自己烧炉子,自己做饭,四狗和蜘蛛过来看他,但是他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寒假期间,老肥子回来了,让人意外的是疯子也回来了。
疯子的变化很大,人黑了,高了,也结实了。他带了很多新疆特产,李博然不喜欢吃甜,所以他让疯子把自己那份送到区杨家。
寒假期间区杨一直没有出现,疯子和老肥子几乎长在了李博然家。疯子看着变瘦的老肥子,心里就不落忍,于是他就变着样的做好吃的,于是老肥子又胖了。
有一天大伙聚到一起,蜘蛛说疯子变帅了,问他有没有交个新疆女友。老肥子竖着耳朵听,李博然也好奇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有个女孩一直再追我,我还没有考虑好。”
老肥子呆呆的看着疯子,然后笑着说:
“漂亮嘛她难道就是你打电话时提到的那个像混血一样新疆女孩”
疯子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了。四狗给老肥子倒了酒,招呼他喝。老肥子一口干了,然后就跟蜘蛛聊天。李博然心里有些不得劲,端起酒想要喝。蜘蛛看到后,一把抢过他的杯子。
“医生说你不能喝酒。”
疯子有些不明白的问:
“哥,你病了”
李博然伸出已经结痂了的右手,没等疯子看清楚,他就收了回来。
“咋整的”
李博然笑了笑,说是地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手就摔成这样了。
如此拙劣的谎言唬住了疯子,大家吃着饭,没过多久,疯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转身去问李博然。
“哥,你说咱妈出门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在聊天的众人全都闭上了嘴,李博然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她也没说啊,不过妈她总是跟我提起你,他说你懂事,会照顾人,还说你以后要是成了家,肯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疯子尴尬的挠了挠头,脸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红。
饭吃完了,老肥子却喝多了,他耍着酒疯,死活要回家。疯子要送他,他不干。最后蜘蛛和四狗将醉鬼拖走了。疯子留下来照顾李博然,晚上哥俩躺在炕上聊天,李博然盯着头顶的灯,悄悄的问他:“疯子,你会跟那个女孩交往吗”
“不知道,我一直没去细想这事。”
“你喜欢她吗”
“哥,我要是喜欢她,早就跟她在一起了。咱们东北爷们又不是那种办事拖泥带水的人。那女孩挺好的,性格好,长得也漂亮,但是我就是觉得少了点啥,可我也说不上来。”
“疯子,你说如果你身边有个跟你关系特好的朋友,他喜欢你,你会考虑和他在一起吗我是说你和他是那种知根知底的关系,熟的不能再熟了。”
“哥,我身边有这样的人吗别逗我了,咱们几个从小就腻歪在一起,哪有什么异性朋友啊。”
“我是指同性。”
疯子呆住了,他瞠目结舌的去看李博然。李博然已经从他的反应上判断出来,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接受一个男人。
“傻了哥逗你玩呢。不过哥想要告诉你件事,你哥我是个同性恋,不过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放心吧。”
疯子还是有些懵,当他反映过来的时候,就脱口而出的反问道:“你喜欢二哥”
李博然没有否认,他问疯子怎么看自己对于区杨的感情。
“还能怎么看,从刚认识你时我就觉得你对他太好了,那种好有些出格了。哥,二哥他知道你对他有意思吗”
“他应该知道,虽然我没说,但是老肥子,蜘蛛,四狗他们全都看出来了,你觉得区杨他会看不出来吗”
疯子来了兴致,翻身趴在炕上。
“哥,那他什么意思啊。”李博然闭了闭眼睛,最后自嘲的笑了笑。
“他觉得恶心呗。是挺恶心的,被自己觉得是最好朋友的人用哪种眼光看待,能不恶心吗”
疯子有些不忿的说:
“恶心他真这么说他也不想想,自己一天天就知道惹事,要是没有你,他早就让人打死了。”
李博然转头看了看一脸愤怒的疯子,忍不住笑了。他把手放到疯子面前,疯子这才看清了这只手伤的疤痕。
“医生说明天去拆线,刚刚你吃饭,我没敢直接说。这手不是摔跤是弄坏的,而是为了帮他挡刀,被划伤的。”
疯子沉默了,半晌过后就从炕上弹了起来。他一边找衣服一边说:“我他妈去弄死他,这个王ba蛋,你都为他伤成这样了,他吗的,他竟然连个面都不露,还算不算个人。”
李博然拉住了他,因为扯到了伤口,他的额头冒出了汗。
疯子看他痛苦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哥,你这么做值得吗”
李博然强挤出一丝笑容,天知道那笑容多么的假。
“我不觉得不值,虽然他现在躲着我,可是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他要是见到我这样,就会更加的自责了。疯子,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其实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很好,哪怕被人嫌弃,自己心里还是觉得挺知足的。”
“哥,你今天怪怪的,你肯定还有事想要说。”
李博然顿了顿,他有好多话想要和疯子说,他想告诉疯子,老肥子特别喜欢他,但是看到疯子的表现,他说不出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就破坏了老肥子和疯子之间的感情。
那段感情对于疯子而言是难能可贵的兄弟情义,可对于老肥子来说,却是一段苦涩而又甜蜜的爱恋。
李博然咽下了心理的话,老肥子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去说吧。于是他转而提前了另一件事。
“疯子,哥要告诉你件事,如果你要是生气,你就直接打我吧,我不是故意想要瞒你的,但是那个时候怕你担心,就没说。”
疯子被他前面的铺垫整的毛毛的,他小心的问:“到底怎么了,有事你就说,我是你弟,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李博然坐直了身子,看着他说道:
“妈去世了,高一那年走的。”
疯子听到后整个人就傻掉了,不出意外,没一会他就哭了。他自责的直砸自己的膝盖,哭了很久,他仰起脸看李博然,声音哽咽的问:“哥,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第十五章
李博然心被揪了一把,他用左手去揉疯子的头。
“你哥我过的挺好的,蜘蛛他们对我挺好,我现在也不缺钱花。就是有时候会觉得挺寂寞的。不过没事,等咱们毕业了,就能凑到一起了。”
疯子哭的更伤心了,最后他把脸枕在李博然的肩膀上,哽咽着说:“哥,等我以后有钱了,就买栋大房子,咱们兄弟几个就住在一起,每天打扑克喝酒,一起出去惹事,在一起平事。”
李博然笑了笑,后来他还是忍不住问疯子。
“疯子,你要是区杨,你会觉得我这种人恶心吗”
疯子摇着头,哭着说:
“哥,你这人最仗义了,我要是他肯定不会觉得你恶心的。你别多想了,现在同性恋已经不像过去那么招人歧视了,无论你什么样,你都是我哥。”
李博然抱着还在流眼泪的疯子,柔声说:
“过两天不下雪了,咱们去给妈上坟吧。”
疯子嗯了一声,想起李博然那苦命的妈妈,心里就更难受了。
李博然去医院拆线,老肥子也跟着去了,疯子去找医生的时候,李博然小声对老肥子说:“我昨天试着问了疯子,他没打算和那女孩交往,后来我和他说了我跟区杨的事,他也没太激动,不过我问他要是他有个哥们喜欢他时,他整个人就有些不自然了。话我没点透,你打算怎么办”
老肥子憨笑着,凑到李博然耳边说: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随便你,反正别搞得跟我一样就好。”
老肥子不服气的说:
“疯子比区杨好多了,心细,还讲义气。才不象那个人,狗嗖的。”
拆玩线后医生告诉李博然,他的伤势恢复的很慢,应该是他个人体质的问题,这只手以后要避免提重物,也不能拿笔,不然以后就连正常握拳都办不到了。
哥几个全没想到李博然的手竟然伤的这么重,医生的话简直就是末日审判,那么简短的几句话,就已经残忍的告诉大家,李博然的右手废了,他以后就是个残疾人了。
大家心情复杂的去看李博然,但是他却十分平静,招呼着大家走人,还和医生礼貌的道别。
大家回到家后就看见了坐在炕上的区杨,而他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本书,李博然整个人都呆住了,那本书是他昨天晚上拿出来的。他是想让疯子试着去接受一下,毕竟他要是和老肥子走到一起,会是很不容的一件事。
那本书上说同性恋不是病,只是性取向异于常人。疯子看的时候很认真,看到二半夜才睡。早上起来的晚,想着要陪李博然去医院,就没把书收起来。可是他没想到,这本书居然被区杨看到了。
区杨把书放回原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
“这里面有两万块,密码和以前我给你的那张一样。”
把卡扔到炕上后,人就要走,李博然伸手去拉他,想要跟他解释,还想问他最近过的好不好。他有很多话想要和区杨说。但是区杨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手好了好了也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恶心的同性恋。”
老肥子气的想要撕烂区杨的嘴,他上前就要去揍人。李博然压着嗓子说:“让他走。”
疯子抱着老肥子,深怕他和区杨起冲突。区杨摔门而出,一路上想起很多事,还想起了那一个个不开灯的夜晚。他懊恼的踢开地上的雪,对着李博然的家门骂了句去你妈的。
这个寒假过得很让你糟心,李博然总是闷闷不乐的,老肥子窝在他身边,靠着他说:“哥,要不我去找疯子摊牌吧,他要是不接受我,咱俩就凑合成一对呗。”
李博然给了他一拳,哭笑不得的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老肥子憨笑着,李博然看着他的笑脸,心情也好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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