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江城(下)
因为曲艺子来了月事又受了点凉,去花江的行程便耽搁了下来。最高兴的人恐怕就是慕容小白了,能让离灭多留几日。可是曲艺子想到被困的海眠君,忧心如焚,但是看离灭表现得像入定的老僧一样镇定,心下也稍安。她知道虽然他对这个师母也有些难以接受,可是对师尊了尘却是极为尊敬的,就算不能接受不能理解,也绝对不会违背了尘的心意。因为是病号(如果算是的话),慕容小白每次派人来请,都会被离灭推掉。几日来连蓝紫儿都不曾来串过门,想必是慕容小白看离灭的脸色,吩咐了什么吧。
曲艺子也乐得自在,每次睡到日晒三杆才起,然后在园子里吹吹风,抚抚琴,发发呆。有红儿陪着,日子倒也不难过。红儿每日清早替她梳头,都会发现她脖子后面的淤青又多了几块,少不得又要调笑两句。无奈曲艺子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淤痕的存在,面对红儿的调笑就只觉得奇怪:为何同样的话题每天都要提起一次?
离灭大多都是到晚上曲艺子已经睡下了才回来,一回来就直接翻身上床睡觉,从不惊扰到曲艺子。本来曲艺子还有几分紧张,但是到后来也就麻木了。尤其是月事来了之后,也不怕他做什么,再加上受了凉身子弱,倒睡得颇沉。有的时候离灭会赶回来陪她吃个午饭什么的,以示对她的“宠爱”,曲艺子抿嘴一笑,神情说不出的慵懒。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了到五日,曲艺子寻思着该是最后一天了,流量很少。过了午便叫小婢们给她打水沐浴。红儿随侍在一旁,曲艺子也不让她去帮手,只让她陪着自己说话。
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她不经意间一回头,瞥见了自己肩角的一块淤痕,不由得奇怪,这是在哪磕的?
红儿在热气腾腾的水里撒着花瓣,揶揄地笑道:“姑娘为什么不寻些化淤的药擦擦?都好几日了,都不曾见淡,王爷也真是……”
曲艺子看着红儿在热气里红扑扑的脸,迷茫地咪着眼睛想了会,突然恍然大悟。想起这几日来连续做到的梦,连忙转过身手臂后看去,瞬间被一道惊雷劈中,呆立当场:在那个部位,竟然真的也有一块淤痕!
红儿撒完了花瓣,见曲艺子发呆,关切地问:“姑娘,怎么了?”
曲艺子艰难地回过神,想起红儿刚才说“都好几日了”,又想起每日在梳妆时她都会对自己调笑一翻,想必都是看到了她身上的淤青,脸上不由得烧起来。又想起来每日起床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的衣襟都有些松散,但是都没放在心上,原来竟然是……再加上这几日夜里都做到的那些梦,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发春……
她不是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要再说不知道这些淤青是什么,就有些矫情了。
她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思索了一会,怒极反笑。红儿只见自家姑娘先是穿着肚兜站着发呆,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愣愣的,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表情变得像是在生什么极大的气,接着就斜着眼冷哼了一声。红儿打了哆嗦,茫然地道:“姑娘,你……”
曲艺子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没什么,我先沐浴吧。红儿,你一会去把王爷请回来。嗯,就说我快死了,叫他快点滚回来!”
“……”
“嗯,还有,你告诉他一个人就可以了。别让他把小……你家主子带来。”
“……”
离灭赶回来的时候,曲艺子正坐在镜子前面慢慢地梳理自己湿湿的长发。红儿已经退下,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打磨得十分精致的铜镜印出身后那个绝色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感觉他一进房门就松了一口气。
离灭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端端的,怎么快死了?”
曲艺子不理他,只是对着镜子仔细地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影子。虽然是黄澄澄的铜镜,却也可以看出镜中人的皮肤是极其白皙的。弯弯的眉,大大的眼,圆润的鼻,小巧而饱满的唇,细长的脖子,长直光滑的头发。有身后这位在,确实不能算是绝色。
离灭见她不答腔,不由得奇道:“到底怎么了?”
曲艺子这时气也消了大半,倒觉得十分尴尬。最重要的是,虽然她不敢承认,但是自己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排斥……
于是勉强笑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回来么?”
离灭不语,又看了她一会,只觉得她的背影十分僵硬,不由得皱起眉头。
曲艺子也正皱着眉,心想怎么就一时冲动把他给拉回来了。现在这样要怎么办,难道要说,喂,你是不是非礼了我啊?
正在思索间,却感觉离灭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曲艺子大惊,忙向后退。离灭一把托住她快要掉下凳子的身子,看她一脸的惊恐,不由得又皱了皱了眉毛,一把把她抱起来。鼻子里闻到她身上带着水汽的香。
曲艺子惊呼出声,口不择言地喊:“男女授受不亲!”
离灭看见她松散的衣服里露出的肩膀上的淤痕,笑着抱着她往床铺的方向走:“亲都都亲了,还授什么?”
“……”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就被离灭抱到了床上。曲艺子连忙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把自己放倒,抖着嘴唇问:“干,干什么?”
离灭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抱着她自己坐到床沿上,笑道:“你说我想干什么,嗯?”
那张绝色的脸在眼前放大,曲艺子吓得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还在颤抖的唇上覆上了温热的柔软,带着些须安抚的意味,温柔却坚决。曲艺子终于想起把搂着他脖子的手拿下来推他,却被他更紧地搂在坏里,难以动弹。一时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流到了脑袋上,全身的力气都已经失去,只有双唇变得异常敏感。
离灭的唇很温柔,舌尖耐心地一遍一遍地划着她唇线。她死咬着牙关不松口,他也不急,笑容在眼底漾起。曲艺子只觉得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敏感的后背被一双长着薄茧抚过,带起一连串的战栗。她不由得想惊呼,他的舌却趁机而入。嘴里一下子就充满了他的带着甜味的酒气。他的眼里闪过得意,手老实地伸出来,只隔着衣服用力搂紧她纤细的腰。她终于投降,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把她搂得更紧。
想起初次见到她时她身上绝世的悲凉,还有那不能算是绝色的脸上望着他时清明的警惕。然后是临南被劫走时她的机智和敏感,她赌气地挥落他的长袍时的倔强。她面对净婵子时可爱的无奈和仿佛毫无心计的善意。她在听到花眠君的往事时紧紧地皱在一起的眉。她在市集里的活泼和小脾气。她在崖上和崖底的冷静。她在葵水来了的时候憋红的脸。还有她每次在他怀里时,给他的信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开始喜欢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尽办法只想要讨她开心……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渴望去触碰她,怎么都忍不住……
那些与她相拥而眠的夜晚,指腹一点点地描过她的眉眼的触感,她的脸就是在那个时候一下子明朗起来。他从那个时候开始觉得,整个世界也不过如此。
他把她放在床上,侧头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俯身又吻住她已经略有些红肿的唇。她柔顺地躺着,只觉得脑子里的一切已经都被抽干了,只剩下感受他的力气。她慢慢地闭上了眼。
“砰——”
曲艺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伸手推开他。离灭一下没注意,就被她推开了,不由得皱了皱眉,伸手揽过她,用宽大的袖口为她遮住外泄的春光。
红儿红透了一张脸,一边念着“奴婢该死”一边捡起地上的铜盆就急急地退出去,曲艺子还来不及阻拦,她就已经关上了门。
曲艺子瞪大眼睛,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于想起来要一把推开身后的人,然后狠狠地给他一巴掌。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已经被更深地抱在怀里,一个温柔的吻又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全身一僵,一动不敢动。
他却不再动作,只把头埋在她脖子里闷笑。她愣了一会,恼羞成怒,终于一把推开他,手却被拉住,又被他正面拉进怀里。
她在他胸口捶了两下,跟以前一样只觉得自己的手疼,不由得咬牙道:“色狼,你快放手!”
他的胸膛起伏了两下:“你说的色狼,可是淫贼的意思?”
“……是,是啊。总之你快放手!”
“我怎么会淫贼呢,谁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你也从来没有说不是。”
她一愣:“你说那是为了演戏的啊!”
他反问:“我有说过吗?”
“……”她呆住。
他得意洋洋地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我早说过我这么对你,并不完全是为了利用你的吧。而且我们都已经同塌而眠那么多日了,你说,这世上的男女,除非是夫妻,有谁会做到这种地步的?更别说你在我怀里都不知道呆了多少次了。我的话可都说清楚了,你们女儿家矜持,说不出口,就当默认了吧。怎么,你想赖?”
“我我我……”曲艺子急得都快哭了,心想我怎么这么混啊,忘了这是古代了,男人摸摸女人的手都是要负责的啊,我怎么能由着他乱来啊。现在好了吧,被他钻了空子,上了当了吧,早知道就该把话都说清楚啊……
离灭露出大尾巴狼的招牌微笑:“你看,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
曲艺子的表情已经扭曲到了一个境界,他却又凑近她耳边道:“你放心,我绝对会三媒六聘地把你取进门,绝对不会让你做妾,也绝对不要你跟别人共事一夫。”
曲艺子呆了呆,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这算是求婚吗?
他却已经大笑着下了床,还替她把衣服拢了拢:“你先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曲艺子又呆了呆,终于想起来大吼了一声:“我不答应!”
可惜离灭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