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城的迎客居是百年老字号的客栈了,但是就是这百年老字号的客栈今天却面临着快要被砸的危险了。言悫鹉琻
迎客居的小二看着大厅内有些剑拔弩张的气象,急忙抖着腿去请了自家老板娘来。
有人就问了,不就是客人间的一场冲突嘛,小二哥你上去劝劝就是,这开客栈的难免会遇到这些事情。
唉,小二哥摆了摆手,你们这些人不懂我们做小二的辛苦,这服务行业就是个看人脸色的行当。若是普通人上去还能劝劝,今儿个起冲突可不是普通人,若是他敢像往常一样,提着个茶壶跑过去尖着嗓子喊一声。
“哎哟,客官,有什么话好好说。咱老板娘经常说句话,叫那啥,天空飘过五个字,那都不是事。睃”
他保证他话还没说完,绝对就命丧黄泉了。不行不行,他上有老母下有小弟,中间还想娶城东的翠花做媳妇儿,怎么能在这里送命呢。
你看看这阵仗,什么申屠家的,轩辕家的,还有那赫连家的也不是省油的灯,最关键的不是这个,而是最中央的那个人。
绝色容颜,让人赏心悦目,可是她所说的话却是让人无法愉悦了鸲。
赫连玉也,赫连家的大公子,居然被她打了个半死不活。
若这是真的,那就算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下去劝啊。
很明显,这神秘之人是要与申屠家对上了,连赫连玉都敢打的人,申屠家的肯定也不放在眼里。
看看她那毫不在意的模样,别人没看到,他在角落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这哪里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眼底藏着的狠戾之光,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要踢馆打人的劲头了。
不要啊,若是那人真动了,大厅绝对乱作一团,鸡飞狗跳,不说其他的,就说赫连家的那柄大刀,一扫肯定就把桌椅饰品给打得七零八碎,大刀之下,岂有完卵,说不定连梁柱都给削了。
不行不行,千万别,老板娘说了,若是有人破坏公物自己没有阻止,那就得从自己的薪水里扣。
他的薪水可是为了存着娶媳妇儿的,别这样给扣没了呀!
“老板娘啊!小的扛不住啊,快出来主事儿啊!”随着小二哥哭哭嚷嚷的朝着后院跑去,大厅内的气氛也越发紧绷起来。
申屠静用着打量的眼光看着凤倾狂,束发是用月白缎带,缎带上细碎的流光是用夜明珠磨成粉镶嵌。一袭素白雪衫,袖口与领口绣着深白色花纹,光照下才能看到那繁复花纹。
此人所穿的是云绸衫,用天云蚕的丝织就。珍贵异常的天云蚕一年只吐那么半钱丝,寻常贵族有一块云绸锦帕就已经是价值连城了,此人居然如此奢侈,用来做衣衫。
再观此人脚上的靴,虽然也是雪白色,但是她却能很清楚,那靴面是由雪蟒兽的皮制成,雪蟒兽的皮是炼丹药极好的材料,寻常人求之不得奉若瑰宝的东西,居然被此人穿在脚上。
一身穿戴,看起来寻常至极。若不是她是行家,怕是谁也看不出。
此人,全身上下无一不珍贵,无一不极品。
穿戴都是这样,那方才侍女所说将软烟罗做帐帘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软烟罗跟她身上的穿着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有价可比,一个却是价值连城。
再看此人容貌举止,绝色风流少年郎,一颦一笑贵气难掩。
申屠静沉下了眼,此人绝不是无双战国之人,她敢肯定是其他版块的人。
因为她自小就有一个本事,透过现象看本质,看事物如此,看人亦是如此,看破一切缺点。
奢华的如此低调,那就是一种高调。
因为,寻常人还真看不懂。
若是让凤倾狂知晓申屠静此刻在想些什么,她一定大呼三声‘小姐冤枉’。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兢兢业业拿着朝廷俸禄勤俭质朴的好少年,关于这身衣衫什么的,完全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因为,这完全都是帝决的手笔。
帝决是谁?那是土豪中的土豪,贵族上的贵族。他所出手的物事那样不是极品,仿佛只有世间至珍之物才配得上帝决这两个字,才配让他享用。
换言之,若哪一天他给她个寻常的东西,她反而会觉得那是不正常的,一定是帝决受了什么刺激。
此时的申屠静,心里已经起了犹疑,如此少年倒真让她有些拿捏不准。正在这当口,申屠阳却是上前一步,出口呛声。
申屠静眼眸里的光芒一闪而逝,让这申屠阳探探虚实也好,反正这二哥自小就无脑,受点教训也无妨。
“哟呵,废物和杂种居然还找了个帮手,毛都没长齐就学会吹牛,看你那模样倒还长得不错,要不来爷府上给爷暖床,爷可是男女通吃的主儿。”
申屠阳此话一出,让苏陌和花满楼都是沉了脸色,
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若这地头蛇不开眼的话,那么他们也不介意压个稀巴烂的。
凤倾狂听着申屠阳的话,唇角微弯,笑意浅露。
“千羽,方才你说他什么来着?”她侧头轻声问向身后的千羽。
千羽抬起头,那眼瞳里隐隐有青色流转,她直直盯着申屠阳,一字一顿道:
“回主子话,婢子方才说,此人印堂发黑,面色青白,不日便有血光之灾,非死即残。”
她盯着申屠阳,眼眸里出现了兽性的阴鸷,带着撕碎一切的***。
她是赤骨青羽兽,认凤倾狂为主,兽的忠诚让她从内心里忠于凤倾狂,平日里她可以收起利爪,去掉劣性,安静做着人类女婢。
但是一旦有人辱她主人,那就等同于辱她,她势必要伸出利爪,释放兽性,将那人千刀万剐。
“不知死活的东西。”申屠阳看着凤倾狂与千羽,眼里盈满盛怒。
“爷今儿个定要抓你们主仆两一同回去给爷暖床。”
凤倾狂轻哼一声,脸上依旧云淡风轻。
“我说申屠少爷,你知不知道我这美婢为何要这么说?”她顿了顿,眉梢眼角都是一股舒心的笑意,“因为……”
她语气陡然一转,“苏陌,上。”
苏陌听着凤倾狂突然这么一喊,唇角抽了一抽。就算她不喊他也是会上的,只是,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这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自己门仆每回带着那大黄出去斗架时,都会抖个气势喊道。
“大黄,上。”
苏陌虽然心里腹诽,但是那动作却是毫不含糊,凤倾狂话音还未落下,他便拔地而起,速度极快,衣衫飘起间,英姿飒爽,直往申屠阳奔去。
有着内力与炼气融合的苏陌,实力已经上了一个新台阶,那拔地而起的速度形同鬼魅,只留给众人一丝冷风掠过。
他直直冲向申屠阳,二话不说便是扣起申屠阳的脖颈,往上一抬,再狠狠往下掼之。
“哗啦!”一声脆响,苏陌将申屠阳的头直接掼到了桌子上,饭桌被那自上而下的力道猛然击碎,申屠阳的头颅直接被砸到了饭桌的废墟里,瞬间鼻血直流,好不狼狈。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一旁当看客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申屠家二公子的脑袋给按上了桌,那动作活像是把申屠二公子弄成了待宰的猪。
凤倾狂看着申屠阳的狼狈相,轻笑一声。
“你看,这血光之灾就是这么来的。”
这边的苏陌一把丢开了已经有些傻了的申屠阳,有些嫌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从袖口掏出锦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你要庆幸爷今儿个高兴,所以手下留了情,不然就不只是让你流个鼻血这么简单了。告诉你,爷曾经就这么将一个人的脑袋给捏开了花,红红白白流了一地。”他伸出那手掌,凭空做了一个握紧成拳的手势,五指间慢慢合拢,再配着那轻轻的语调,活像有那脑袋被他捏爆的景象展现在众人面前,有胆小的看客甚至已经开始呕吐,
凤倾狂有些哭笑不得的听着苏陌的话语,什么红红白白流了一地,听着磕碜。
不过也对,在去往百里城的途中,苏陌也确实将一个人从飞鸟兽上直掼而下,将那人的脑袋连同鸟兽的脑袋一起给砸了个稀巴烂,那倒真是五颜六色搅在一起了。
她瞧着苏陌那神色,再看着他说话时上挑的丹凤眼,果真是人不同人。
申屠阳自称爷,就是个猥琐的主儿,苏陌自称爷,还硬生生多了一股狂傲之气。
不过……凤倾狂眼底有了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划过。
她方才看得分明,就在苏陌袭向申屠阳的一瞬间,申屠家有人动了,但是却被申屠静一个手势给制止了下来。
这算什么,内斗吗?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申屠阳听着苏陌那嚣张的话,那方才被打懵的脑子仿佛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挥着申屠家的众人,言语间满是恼羞成怒。
正在这当口间,忽有一阵酥媚入骨的声音响起。
“众位可不要砸了我迎客居,我这是小本生意可经不起你们砸。”随着那软软的语调由远及近,来人的身影也映入众人眼帘。
来人纤腰楚楚,莲步轻移间,体态风流。身着抹胸裙衫,上有玫瑰刺绣,艳红逼仄。雪白香肩上只罩了一件薄薄的红纱,这将露未露欲语还休的姿态比那裸光的更加诱人。
三千青丝只挽了一个斜肩发式,头上无一件金钗首饰,只有那右侧耳上的一朵大红玫瑰,簪在发上。
那玫瑰开得正是繁盛,如同来人那张妖娆如骨的脸蛋一般。
娥眉轻展如远山,眼眸里自带三分媚骨笑意,两颊嗔念间粉嫩含春,红唇娇艳欲滴,榴齿含香。一步一行间,似有暗香浮动,身后也似绽开了花团锦簇。
好一个娇若春花,媚如秋月的女人。
“若要砸我迎客居也行,客官们先把银两奉上,十一娘自当让你们砸个爽快,想上楼打还是上房顶打,随你们高兴。”
十一娘说话间言笑晏晏,声音媚人,让人生不出一丝恼意。
申屠阳正在气头上,此时哪能顾得美人话语,不,应该说是美人当前却这样狼狈,越发气极。
“银两爷有的是,废话什么。”
十一娘听着申屠阳的话,一双含水媚儿眼微有沉色,还未开口间,却听得申屠静说话了。
“二哥,适可而止。”申屠静话语间隐隐有威严之意,让申屠阳的气势一下退了开去。
“静儿……”
他面目话语间犹有不甘盛怒,但是却未再轻举妄动。
凤倾狂眼眸一眯,这申屠阳居然如此听申屠静的话,自家妹妹的话如同圣旨,照做不误。
申屠静在申屠一宗如此有威严吗?
如同有感应一般,申屠静此时也朝着凤倾狂望过来。
“阁下,想必我们之间有些误会,看在我申屠家为四城一宗的份上,就此过了吧!”申屠静看着凤倾狂,用着平稳的口气说道。
凤倾狂不禁想鼓个巴巴掌,此女果真不简单,进退得宜,张弛有度,还能忍人所不能忍。
方才面对七杀视而不见是笃定七杀对她造不成威胁,现下又来示好是因为不清楚自己的底细,苏陌方才露得一手足以引起她的重视。更加离谱的是,明明是苏陌打了申屠阳,还将申屠阳一招揍了个鼻青脸肿,这申屠静非但不追究,反而以自家错误的姿态来示好。
世家宗族最注重面子,这申屠阳都被如此打脸了,申屠静却还是忍下了,这绝对不能说是她胆小,正好相反,此女城府颇深。
因为她方才所说最关键的还是在最后一句,明面上她说看在她申屠是为四城一宗的份上,双方就此揭过,暗地里却在告诉他们一行人,申屠一宗为无双战国一霸主,最好别得罪了,不然以后路不好走。
三言两语间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
申屠静这厢对着凤倾狂说完,那厢又朝着十一娘道。
“十一娘,静儿在这里赔不是了,今天这迎客居所有账我申屠家结了,另外附送百两就当是方才这张碎桌的赔偿。”
十一娘红唇微微弯起,轻笑出声。
“客官说了便是。”
凤倾狂看着十一娘与申屠静的互动,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是究竟哪里怪异具体又说不上来。
申屠静得到十一娘肯定的答复后,便又转头看向凤倾狂。
“这位朋友,我相信申屠一宗这个面子您还是要给的,咱们也不要再给十一娘添麻烦了。”
凤倾狂是谁?那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她衣袖一挥,唇角勾起一个邪肆的笑意。
“申屠家的面子?那是什么?我长这么大还真没给过谁面子,难不成还会给你们开先例。”
她下巴微扬,眼眸上挑,只一瞬间,笑意消失在唇畔,满脸都是肃杀冷意。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我给面子。”
不是她不想息事宁人,而是她不喜他们对待七杀的态度。
方才她看到七杀站在那大厅中,被申屠家的如此奚落,却不言不语,满身气息冷硬,犹如与世隔绝,隐隐如伤鹿,那种被压抑的愤怒让她似乎能感受到七杀心中的悲伤。
周围看客的指指点点更让人所不能忍,七杀,这个不善言语的男子,怎可被世人如此嘲笑指点?
不管是七杀有何种原因必须忍让,她凤倾狂却是无需忍得。
有禅理言: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乎?答曰:只管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但是凤倾狂却是不信奉这禅理的,世人若有辱她轻她贱她者,她必反辱之反轻之反贱之。
哪里来那么多忍性,这世道,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再者,还有重要的一点,他们是为了调查事情才来得无双战国,并不是观光旅游。
若是有人故意引诱她来,那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让那人知晓,她凤倾狂来了。而这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能怎么闹就怎么闹。
前有赫连家后有申屠家,四城有两城之宗都和她撞上了,相信那幕后之人已经知晓了。
而现下,这申屠家,于公于私,她都不会善了。
七杀在她看来可是个国宝级的存在,如此实诚没心眼儿的杀手又没招谁又没惹谁的,凭啥招人如此羞辱。
他在她眼里已经贴上了自家人的标签了。
凤倾狂眉梢眼角都是冷意,那狂傲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奇迹般的毫不突兀,她站在那里,如同冰霜之剑出鞘,带着寒冽冷意。
她的话成功的让申屠静撕开了那伪善的面孔,申屠静柳眉倒竖,疾声厉喝:
“虽不知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我申屠一宗也是不好惹的。若是阁下执意要惹怒我申屠一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申屠一宗的追杀也是不好过的。”
气氛陡然紧绷了起来,阳光从门口透进,有微尘在空中轻轻旋转,看似宁静异常。
凤倾狂还未开口说话,十一娘却是缓步走来,一步一生莲,曼妙身姿下,惹火无比。
“这位朋友,我迎客居虽不豪华却是胜在精致,若是现在入住……”十一娘忽然凑近她耳旁,红唇轻轻说了几个字。
这几个让众人未曾听见的字却是让凤倾狂的瞳孔骤然一缩,全身都是有些微僵。
当十一娘笑着从她耳旁离开的时候,凤倾狂轻声开口。
“就依你说的办。”
“好勒,能有您入住我迎客居那是我十一娘的荣幸。”十一娘一边笑得酥媚入骨,一边转头朝着一旁的小二说道。
“把最好的院落清扫出来,以贵宾之礼接待。”
“可……可是老板娘,那梦红楼已有人入住了。”小二哥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家老板娘。
美艳老板娘眼眸一挑,声音娇俏。
“那有什么,直接让他们走人,房费三倍赔偿,若是不走,那就赶吧!”她挥手间就定下了这件事,直让小二哥苦了脸。
小二哥果真不是个人干得行业。
凤倾狂的妥协以及十一娘如此的话语让众人心中疑惑无比,到底方才这十一娘在那男子身边说了什么,竟然让那男子如此就妥协了。十一娘也是,居然为了这男子赶客人走,这迎客居可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申屠静看着十一娘这般亲昵的态度,眸色微沉。
十一娘眼儿弯弯,笑着对申屠静道:
“客官您就慢些走吧!十一娘多谢客官的慷慨了。”
她语调酥软,但是话音里却暗藏了逐客之意,直让申屠静的眸色沉到了心里。
“我们走。”申屠静一声冷喝,便携着申屠一众族人抬脚向门外走去。她与凤倾狂擦身而过的瞬间,眼眸里满是森寒之意。
她申屠静还从未像今日如此不受人待见过,这人软硬不吃,水土不进,甚至还敢放话不将她申屠一宗放在眼里,她必须得回去同大哥查探一番,查查无双战国何时有了这么一个人。
申屠一宗人走了后,迎客居里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凤倾狂侧头向着身后的花满楼等人说道:“你们先去歇息吧,我要和老板娘商量点事情。”
“你……不会和这老板娘有私情吧?”花满楼手捏扇柄,扇尖直指她,桃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凤倾狂眉角一抽,再看得周围几个似乎也这样认为的表情,不禁大呼冤。
“瞎想什么呢,老实休息去。”她说罢,转头看向七杀。
“不知七杀愿不愿意和我们同住一个院落呢?”
七杀点了点头,“好。”
当一行人都去了那院落安顿好后,凤倾狂这才缓缓向十一娘的院落走去。
方才,其实十一娘也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在她耳边对她说:
“入住本店,我给你打五折哦!”
这句话乍一听普通极了,但是大家莫忘了,这是异世大陆,不是现代21世纪。
异世大陆可是没有这个词的,打折。
这是现代专有的语言。
关键的不是这个,关键的是那十一娘,她显然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所以才会附耳与她说这句话。
凤倾狂心里隐隐有着兴奋,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让她心里波澜起伏,若是认识自己的,那必定是熟人了,究竟是谁呢?
她在暗盟那么多同门师兄妹,到底是哪一个,老六还是老四。
一路假想间,凤倾狂已是到了十一娘所在的院落。
十一娘正坐在窗棂边等着她,那耳旁的玫瑰衬得她白皙脸庞,更显了几分妖冶,她微微一晃头,那繁盛玫瑰似乎都荡漾出了一丝灼灼光芒。
“凤倾狂,你运气倒是不错。”
十一娘斜眼瞧着凤倾狂的身影,娇笑着说道。
“怎么说?”凤倾狂听着十一娘喊她的名字,越发确信这是来自21世纪的革命同盟了,因为她方才在迎客居根本就没有提过自己的名字。
若不是认识她,又怎么会知晓。
十一娘招了招手,示意她上这窗边榻上来坐,榻上小桌已经温好了一壶小酒,隐隐香气扩散。
“同人不同命,你看你,做个免费时空旅行,老天爷都还是给了你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简直厚待你极了。哪像我,这张脸啊,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勾人。”
“那你以前是什么模样?”凤倾狂笑着坐下,不动声色的试探道。
十一娘抬眸看了她一眼,红唇一嘟。
“哎呀,都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再说了,咱们这他乡遇故知的几率可赶得上火星撞地球了,再怎么也得举杯庆祝一下吧!”
十一娘说罢,手腕微抬,将那小巧就被握于掌中朝着凤倾狂举杯。
凤倾狂唇角微微弯起,“故知也要知道名字才行。”
“啧啧……”十一娘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微微撩了撩耳旁发丝。
“你都来杀我了,怎么能忘了我的名字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凤倾狂抛了一个娇俏的媚眼。
凤倾狂眼眸微微眯起,脑海中转过千般思绪,随后有些微微迟疑的开口道:
“叶无心,你是叶无心。”
十一娘红唇微勾,看着凤倾狂。
“托你的福,这场免费旅行还是拜你所赐呀,哎呀呀,这算不算捡一条命,不过,我现在可不叫叶无心,叫十一娘。”
凤倾狂看着十一娘,眼底有了晦暗不明的光芒。
叶无心,她第一次接得ss的任务,就是十六岁时冲动接得任务。
叶无心是黑手党的第一杀手,实力确实强大,逼得她不得不选择了同归于尽的方式。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乡遇故知是这样的故知,呵,仇人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故知啊!
“喏,我就猜到了,一说出我身份你就会警惕无比,一点都不好玩。”十一娘摇了摇头,有些娇嗔。
凤倾狂放下小巧酒杯,“这可不能怪我,你的命是拜我所丧,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可是你的仇人,当然得警惕你。”
“非也非也,我叶无心早就受够了那种生活,早就想解脱了。”十一娘眉梢一挑,“不过你倒是可塑之才,十六岁就能单枪匹马来杀我,实力不错。”
凤倾狂听着十一娘示好的语气,唇角也溢出了一丝笑意。
“我想我该告诉你,我有古武傍身,自是事半功倍。”
“古武?”十一娘媚儿眼一瞪,才是惊声道:“我就说你们暗盟邪门,才多久就崛起于世界的黑道组织,原来是有那种东西。诶,说说,那古武是不是真的能飞檐走壁,摘叶伤人?”
凤倾狂瞧着瞬间变得热络的十一娘,有些失笑。
“我若说是岂不是很打击你。”
十一娘一听,眼眸微弯,颇有些哀怨。
“果然是很打击,果真是同人不同命。”
她笑着点了点头,“来,干杯,一酒泯恩仇,咱们现在也算是老乡了。”
凤倾狂看着十一娘,举起酒杯,轻轻与她相碰。
“说说看,来这里干什么?若我没猜错,你应当是穿到了其他版块,我在无双战国这么多年,可没听过你名字。”
凤倾狂看着十一娘,眼眸微微眯起。
“有人诱我前来,我自当是奉陪了。”
“哦?是吗?”十一娘微微顷身,执起酒壶为凤倾狂添满了一杯。她瞧着凤倾狂明显不欲多说的模样,遂又转移话题。
“我看你带了不少朋友来,是要来参加狮魂之力的争夺?”
“看情况吧,就是方才那七杀,他要参加。他是我朋友,所以我应该会帮他。”凤倾狂轻声开口,一边赞叹这十一娘揣摩人心的功力。
她顿了顿,复又问道:
“我也想问你来着,方才那申屠静看起来好像对你很忌惮,莫不是你在这明着是老板娘,暗着是其他势力的头头?”
十一娘听着凤倾狂这句话,那头颅微垂,唇角含笑,一派春色微露。
“这都被你看出来,唉,姐姐告诉你,那是因为姐姐我傍上了一大款,人家那是看在我家大款的份上才给我几分面子。”
大款?凤倾狂眉梢微挑,什么样的大款连申屠静都忌惮。
“不知姐姐所傍何人哪?”凤倾狂顺着十一娘的话,低声轻问。
十一娘掩嘴轻笑,右手轻轻挥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哎呀,别提了,不就是那独孤家的现任家主咯!”
“姐姐好本事。”凤倾狂蓦然伸出大拇指。
若是独孤家现任当家,那倒真称得上大款了,看这大荒城的手笔就知道,那简直就是大款中的战斗机。
怪不得她在大厅时就觉得申屠静的态度奇怪,话语间满是尊敬忌惮,但是那神色却有些不甘。
毕竟,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都是以实力说话。
但是众人眼中的十一娘却只是个强者的女人,当然让申屠静有些不甘,说尊敬吧,这十一娘只是个普通女人,当然这是申屠静单方面的猜测。若不尊吧,她身后又有一个极度宠她的男人,简直就宠得没边儿了。
据说,独孤现任家主,也就是独孤烨,为了博这十一娘一笑,是什么方法都敢用。
有谁敢惹十一娘生气,那是大手一挥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人剁了喂狗。什么用千斛明珠万颗兽核做灯,就怕十一娘夜路不好走,什么将满城的树砍了全部种成樱花,只为满足十一娘偶尔所说的愿望,然后十一娘看腻了,又砍完另外种……
所做之事,那就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凤倾狂听着十一娘的这些话,眉梢一挑,笑着道。
“你在这大荒城莫不是成了妖姬妲己,烽火褒姒?”
“切,我又没伤人性命,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这善良的心哟,被你伤得千疮百孔了。”十一娘做出西子捧心状,红唇微嘟,满是媚骨之意。
“再说了,又不是我让他做得,他自己多事儿。”十一娘挥了挥手道。
凤倾狂斜睨了十一娘一眼,“既然他如此宠你,怕是占有欲也强,怎么会放你出来做这老板娘?”
十一娘撇了撇红唇,“那些穿越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嘛,到了异世一定会开个客栈当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不瞒你说,我当时还真想跑到荒漠里去开个龙门客栈再当个金镶玉来着。”
“那为什么没去?”凤倾狂忍着笑意道。
“哼,大款太霸道,说是若敢去,一定把我腿打断绑在他身边,一步不离开。”十一娘耸了耸肩膀,“所以最后只有委曲求全的在这城中开家客栈咯。”
“我猜你这客栈没少出事。”
“哎,不瞒你说,第一天有人调戏我,那人被割了舌头斩了四肢抛在了护城河,从此以后啊,众人就视我如蛇蝎了。真是大大的冤枉,人家明明就是一良家女子来着。”十一娘颇有些哀怨的说道。
“我看你倒是很享受。”
“被你看出来了。”
“……”
凤倾狂与十一娘就这么一言一语度过了一整个下午,不可否认,十一娘确实是个很舒心的聊天对象。
她太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所聊话题绝不会让你反感,那是长期做情报作业的人特有的惯性。
十一娘的一言一语在无形中让凤倾狂都是放松了警惕,或许十一娘说得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更遑论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她们这样的人,最是敢爱该恨,该忘则忘。
夜星寥落,凤倾狂谢绝了十一娘的相送,独自缓缓走回梦红楼。
说起梦红楼,十一娘还笑称,上辈子最是爱看红楼梦,连杀人手边都会带着,因了那书中各人的执念,所以才会如此不舍。
凤倾狂正在微笑间,忽然顿下了脚步,那不远处的梨树下,帝决静静站着,身旁依旧趴着懒洋懒洋的狮虎兽。
他静静看着她,遗世独立,贵不可言。
忽然,他伸出右手,薄唇微启,声音中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凤倾狂,我带你去个地方。”
凤倾狂闻言轻笑,抬起手腕将手递给了他的手,彼此紧握。
帝决一手握过她手掌,一手揽着她腰身,几步踩风而踏,便往夜色中掠去。
凤倾狂埋首在帝决的脖颈间,那柔软的貂毛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舒适不已。
“到了。”
帝决放下她,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肩,她的肩上覆盖着他那带着热度的银貂大氅。
凤倾狂抬起头,却是看到自己正站在大荒山的最高处,举目所见是大荒城与大荒山的夜景。
城中灯火通明,依稀都能感受到有夜市的热闹。大荒山暗色沉沉,仿佛潜藏肃杀气息,与那热闹的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凤倾狂微微挑起眉梢,帝决把她带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
帝决侧头静静凝视着她,墨黑瞳眸里盛满了如月光泽,隐隐有宠溺。
“看!”
帝决一字音落下,凤倾狂蓦然睁大双眸。
只见那城镇的灯光缓缓熄灭与大荒山同归黑暗,又缓缓亮起,一盏一盏,一处一处,连那大荒山都有光芒闪耀。
光芒亮起间,大荒山与大荒城连成一片,最后,形成了硕大的三个字。
凤、倾、狂。
那大大的由一山一城所组成的字缓缓映入凤倾狂的眼帘,让凤倾狂的唇都有些惊讶的微张。
大荒城有灯火她还能想得通,大荒山呢?怎么连大荒山都亮起了灯火。
凤倾狂心里满是疑惑,定睛看去,才是发现,大荒山中的魔兽尽数出巢,身上满是莹莹光泽,似乎是用夜明珠磨成粉撒在了魔兽身上一样。
那些魔兽也是依次排着队,组成了一个硕大的‘狂’字。
那三个在夜色里格外明亮的字展现在凤倾狂的瞳眸之中,只有站在大荒山的最高点,才能看得清楚。
凤倾狂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她很想说一声。
大神,你这太他妈土豪了,太他妈大手笔了。
但是她觉得说出来似乎又有点破坏现在这种美好的气氛,尤其是那背后有月光,眼前有漫眼的星火的情况下。
她看着那硕大的三个字星火之字,再看着身侧的帝决。
他的脸庞依旧如此俊美,宛若月下神祗,带着目空一切的张狂与倨傲。他的眼神如此专注,如此认真的看着她,似乎要看进她的心里。
明明是暗如深渊的眼眸,却无端让人感觉到包裹一切的如同大海一般的深情。
他看着她,薄唇微微靠近,一点一点。
凤倾狂看到了他瞳孔里自己的身影,看到了他身后的月光,看到了无尽的轮回与繁盛的玫瑰。
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在红唇被他吻上之际,她闭上眼帘之前,她听到帝决霸气而又隐隐温柔的声音消失在耳畔。
“凤倾狂,我送你一座满城星火,望你心中永远刻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