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狂躺在那榻上,睁大着眼眸看向那头顶的流苏纱帐,她不得不承认苏锦是细心的。舒残颚疈
用这一方纱帐隔绝出一方小天地,免去了彼此面对面的尴尬,也让她能够安心休息。
可是,去他的安心。
一个人在一侧用那灼灼目光盯着自己,一个人在那闲敲棋子还时不时说点阴阳怪气的话语,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能安心才怪。
她多想一把掀开那纱帐,朝那苏锦大声吼道灏。
亲,你知不知道你盯了多久了,你脖子酸吗?你眼睛花没?亲,你是想把我身上盯出多花来吗?亲,你知不知道那纱帐都快被你给盯出窟窿来了。
可是,事实却是,她依旧躺在那榻上,双眼无神的盯着那头顶的纱帐。
“我说安平侯,你一直躺在那榻上又不睡,你躺在那里干什么?孵蛋么?”苏陌两指夹起一颗棋子,挑着眼说道馀。
凤倾狂心里一窒,差点破口大骂。
你才孵蛋,你这死鸭子。
“不如来陪我下棋,一局一个赌。”苏陌眼里划过诡异的光芒。
凤倾狂起身,一手撩开那纱帐,正欲说话,却见苏陌两指间的棋子一甩,那棋子直冲向她而来。
她伸手一接,那手指尖端夹着的棋子圆润无比,还带着碧玉的凉意。
她眼眸神色一沉,火了。
“赌什么,赌你的命。”她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苏陌却是伸出那右手食指轻轻摇晃道,“不不不,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喜欢怡情,可不喜欢伤身。”
凤倾狂眉梢微挑,“你想赌什么?”
“心里话。”苏陌毫不犹豫的说道,那眼眸里期待的光芒尽显。
凤倾狂暗暗嘲讽,她心里可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哪像苏陌心里藏着的竟是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赌。”她下了榻,朝那碧玉棋盘前走来。
这有何难?赌心里话,她可不吃亏。反正也是无事可做,倒也可以玩上几场。
当那圆润的棋子落在那棋盘上时,凤倾狂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她记得,她小时候调皮至极,练功时心总是静不下来,于是老头就教她下棋,说不仅可以锻炼心性还可以纵观全局。
人生便如下棋,操控得当,便是从第一步赢到最后一步,虽然沿途要失去些棋子。但若是操控不得当,那便是一子错,满盘皆输。
“九公子,我记得你以前不会下棋。”苏陌淡淡的开口。
凤倾狂唇角一勾,一子落在那边缘,将那黑子包了个透彻。
“我也记得,我们不是很熟。”
苏陌将那一子落下,欲想挽回那边缘一方的颓势。
“哦?是吗?我记得你和锦弟很熟。”
凤倾狂清脆落下一子,将那外围一圈吃了个彻底。
“那又如何?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嘛!总要学着长大,长着长着就变了。”
她淡淡的开口,身侧的苏锦眼里的光芒黯了黯。
“那就单说以前吧!锦弟可是说过,你不会下棋。”苏陌那语调里透着古怪。
凤倾狂心里暗笑,诓她?这苏陌居然这么幼稚的诓她?
凤倾狂号称天才,那便是琴棋书画样样俱全的,何时有了那不会下棋一说。
“你恐怕是记错了。”她一说完,便是‘啪’一声脆响,狠狠落下一子,像是要发泄她的怨气一般。
“哦?”苏陌勾起淡淡的尾音。
“你说记错,那便是记错了吧!”他缓缓的说道。
凤倾狂落下的棋子一颗接一颗,那势如破竹,将那黑子绞杀的片甲不留。棋盘上,那白子优势越发明显,黑子被逼得节节败退。
“啧啧,九公子下得一手好棋。”苏陌落下一子,像是赞美道。
凤倾狂冷笑一声,“我还写得一手好字。”
苏陌点了点头,“有机会定看看你的字。”
凤倾狂眼眸光芒流转,心里却是想道。
有机会定要杀了你。
若不是因为关系到凤家,她早就与苏陌闹翻了。她来这世界收到的第一份见面大礼,便是苏陌给的,让她怎么能不计较。
以往她独来独往,杀了谁都连累不到任何人。
可是如今,她背着这凤家九公子的名头,连那仇人在眼前,却还是要微笑以对,真是憋屈。
“不知九公子对这‘爱’字是何看法?”苏陌那问题却是转了个弯。
凤倾狂心里一阵暗笑,这披着人皮的狼还配说一个‘爱’字,真是有些玷污啊!
她挑了挑眉,“我对这爱字没什么看法,不过对那与爱相近的‘恋’倒是有一番看法。”
苏陌勾起唇角,那隐隐笑意流露。
“洗耳恭听。”
凤倾狂眼里闪过一丝恶趣味的光,忍住那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恋爱的‘恋’字,上半部分取做变态的‘变’字,下半部分取做变态的‘态’字。总得来说,这个字就是由变态两个字组成的。所以说,我对这字眼的理解,便是两个字,变态。”
苏陌那额旁似有青筋抽了一抽,那神色也是黑如锅底。
他想过千种答案,却不曾想是这种毫不搭边但是又说得让人无从反驳的答案。这凤倾狂的回答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凤倾狂憋住心里的笑意,她记得这个段子还是她那友人在那夏日之时,坐在那电视面前看到的,她当时瞟了一眼便是记住了。
但是,她后来为了保护无用的她,却是……
凤倾狂一想到这里,眼里的光芒沉了下来,连那心情也是沉了不少。
“你这见解,是……如何来的。”一阵带着哑意的声音响起。
苏陌没说话,那身侧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苏锦却是开口了。许久未说话的嗓子里还带了一丝哑意。
凤倾狂落下那盒中的最后一子,将那黑子已是绞杀殆尽。
“你输了。”她淡淡的说道,复又侧头看向苏锦。
“我说了,人总是会变的,长大了自是会知晓许多。我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有时候爱恋过头,那就是可以担上‘变态’这两个字眼了。”她看着苏锦,那如花粉唇将那变态两字咬得极重。
苏锦微微愣了愣,却是笑笑。
“变了也就变了,有些人会变,有些发生过的事情却是永远也变不了的。”
凤倾狂心里暗自讶异。
她可是知晓,那前几日她一旦说出这打击之话,那苏锦的神色绝对是阴沉无比的,可是现在,他非但不阴沉,还笑得比那阳光还灿烂,还带出了几分儒雅的味道。
无端的,她背后寒毛一竖。
“我输了,你想问什么你问吧!”苏陌摊了摊手,开口说道。
凤倾狂起身,冷哼一声。
“免了,下棋而已,没兴趣问你的事情。不然我哪日横尸街头都不知道。”她话语里尽是嘲讽之意。
她站起身,那脚却是有了麻意,正逢此时,那马车一颠,似是从那石头上滚过。
凤倾狂一个不稳,直直向前软去。
于是,狗血的镜头出现了。
苏锦环着她的右手,苏陌搀着她的左手,让她没能向前倒去,但是却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尤其是苏陌,他一起身搀扶,将那碧玉棋子都弄洒了去,哗哗作响。
苏陌与苏锦四目相对,却是谁也不先放手,反而有越捏越紧的趋势。
凤倾狂眉头一皱,用了点巧劲,将那两只受罪的手臂脱困了开来,拂袖转身便是朝那榻上走去,一上榻一挥手,纱帐落下,隔绝住一切。
苏陌斜眼瞅了瞅那已是空无一物的手,唇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便俯身开始捡那方才洒落的棋子。
而苏锦却是看着苏陌的动作,眼里有了不一样的光芒。
凤倾狂摩挲着那食指上的须弥戒,心里升起了一丝微微的疲累。她好像有些想念帝决,又好像不那么想念。
在她的潜意识里,帝决会在百里城出现的,在她夜半歇息时,会有那么一人一兽静静坐在窗台上,好像陪着她进入梦乡一般。
可是帝决自己又说不知道,这让她的潜意识又有些摇摆。
她眼里有了一丝烦躁,转了个身,那脸朝里面阖上了眼眸。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着,到了晌午时分,众人已是找了了林子歇了下来,开始解决午膳问题。
凤倾狂是被一阵香味给诱醒的,她坐起身,看得那车内已是没有人影,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苏陌与苏锦正坐在那树下,那草地上用一方锦帕铺着。
“我说她饿了自然会醒的,你偏不信,你看,这不是下来了嘛!”苏陌甩了甩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
凤倾狂撇过头,向另外一方走去。
“侯爷,您的鸡腿。”正抬步间,林无涯却是从一旁冒了出来,手上用丝帕包着一只鸡腿。
凤倾狂正是饥肠辘辘,拿过那鸡腿,满眼都是笑意,灿烂异常。
“谢谢。”
她的道谢却是让林无涯又惊诧了一次。
而一方的苏锦却是握了握手上鸡腿,眼里的光芒诡异无比,
凤倾狂闻着那香味,再看得那鸡腿表皮上的油滋,便是迫不及待的张嘴,正欲咬一口时。
变故陡生。
无数长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有一支还正正穿过凤倾狂嘴前的鸡腿,那鸡腿被箭矢的力道给带了开去。
凤倾狂一个不察,那鸡腿脱手而出,滚落到不远处的地上,沾了一地的灰。
她眼眸中红光闪现,怒气涌现,杀意磅礴而出。
靠,还老子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