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度贪婪、极度疯狂、极度糜烂、极度血腥、极度迷失的时代。
这是一段充满战争和灾难,多权鼎立、相互攻伐的艰难岁月。
这是一个群雄割据、杀戮不止的战乱年代。
每一个凛烈的大人物和每一个卑微的小人物,都曾登上这历史的舞台,扮演杀与被杀的角色。
黑暗的时代,女人的生命就越发的可怜。而在钱权笼罩之下,奢侈和腐化的游戏中也少不了女人,而我们这个故事之中也有很多女人。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些个可怜的女人开始。
一、玉人楼
花街是锦州城内一条繁华的街道,出入这里的男人都很富有,看上去都是君子,女人都是锦州城最美丽的,是最妖娆、最有风韵的。因为这条街里有一座闻名江湖的“玉人楼”。
玉人楼是一个别致的三层楼。一楼是一个宽大的厅,厅的四周麝香涂壁,珠帘锦缦,穷侈极糜。百灵台、翡翠画,红灯影里,烂然闪目,纸醉金迷。玉人楼日日歌舞生屏,莺歌燕舞,
玉人楼内很多美丽的女孩子。其中有六名姑娘最是讨人喜欢,她们就是芙蓉、百合、紫菀、轻昙、丁香、墨兰。这些女孩子或秀美、或高贵、或清雅、或娇俏,各有风姿,都是人间尤物。
然而玉人楼最出名的却是老板娘,柳贞贞,细细的身材,细细的眼眉,细细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透着那么一种说不出的温婉、说不出的优雅,巧笑娇兮,动人无比。
二、品艳会
六月十九,太阳节。玉人楼迎来一年一度的最热闹“品艳会”。一楼大厅的四角,是四座金铜做的美人,双手高举过头,手托一个金铜“承露盘”,大有“金铜仙人”的架式,承露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银壶和数个银杯,壶里虽不是“仙露玉屑饮”,却是这玉人楼秘制的美酒。来宾可以自行取杯倒酒。
大厅的中央是天下至巧马均所做的一套“水转百戏”木偶。造型生动的木偶人,有的击鼓,有的吹箫,有的跳舞,有的耍剑,有的骑马,有的在绳上倒立,还有百官行署,均在水力推动之下出入、旋转、跳跃。
“水转百戏”的四周是一个个精致的楠木桌椅,桌上放满了美酒佳肴。椅子上坐满了锦衣华服的男人,这些男人,或是富贵,或是当权,或是盛名。
夜色降临。浅笑着的柳贞贞站在二楼的走廊之上,宣布玉人楼的品艳会开始。
茉莉花的香味开始弥漫的越发浓重。宴歌弦管,腾腾如沸。六位缓鬓倾髻,软媚着人的美人,飘紫、白、绿、黄、粉、蓝六色霓裳从天而降,轻盈徜徉,群舞蹁跹,如在万顷琉璃之上,姿态渺约渐离渐去。
六位绝代佳人落在柳贞贞的身边,然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跟着柳贞贞娉娉袅枭的从楼上走了下来,站在大厅的中央。每个女孩子的面前都放着一个大大的檀香制的锦盒。
柳贞贞道:“今日品艳会,各位都可为最心仪的姑娘投上一票,我们将选出玉人楼的花魁。”
在座的人群之中立刻开始沸腾起来。
“芙蓉!”
“墨兰!”
“还是老板娘最美!”
“轻昙,轻昙最美!”
人群之中欢欣雀跃的往这个六位姑娘面前的盒子里投掷金锭、银锭和各种珠宝、评艳会上,哪位姑娘的锦盒之中的东西价值最多,她就是当之无愧的花魁。
“锦州的小爵爷曹灏”已经把很多锭黄金扔到墨兰的锦盒之中。
丁香、紫菀、芙蓉、百合的锦盒里都堆起了不少宝贝。
然而轻昙的锦盒装的却不多。
这时有人抬了株两尺多的珊瑚树放在轻昙的脚下。珊瑚树枝条匀称,色泽鲜艳,实在是罕见的很。
‘三合当铺’当家沈金多掂着鼓出来的大肚皮狡黠而又令人生厌地道:“这个珊瑚树送给轻昙姑娘,但是我要这轻昙姑娘陪我喝一回酒。”
柳贞贞正欲说话。一只纯白的玉意就飞了过来。正好砸在那珊瑚树上,喀嚓一声,珊瑚树被砸的枝断茎折。
一个坐在拐角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左耳垂上长了一颗红痣。道:“不好意思!刚才失手了。”
沈金多又急又怒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中年人道:“你不用生气,我赔你就是了。”说完他吩咐身边站着的一个人几句,过了片刻,抬进了三支三四尺高的珊瑚树,个个都光彩夺目,枝条多姿。中年人道:“这其中一枝珊瑚赔给你,另外两支也送给这位轻昙姑娘。我也要这轻昙姑娘陪我一宿。”
“谁,这个人是谁?”人群之中有人问。
“珠宝商人?”窃窍私语不断。
轻昙穿着一身雪白的纱裙,冷冷的站在那里。这六个女孩子都很好看,娇艳、妩媚、优雅、端庄、可爱等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她们。然而当轻昙玉立其中,就那样的站着,没有表情,没有感情,唯一可以用来形容她的只有一个字“美”,那娇小而精致的脸颊、轻盈而丰润的身姿,冰清玉洁的气质,不经任何雕饰的纯粹的美。她盯着这个陌生的人,显然他不是这玉人楼的常客,但是她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玉人楼中轻昙之美是人所共知的,这些女孩子中轻昙当之无愧是最美的,然而她也最是冷冷冰冰,多数的人想要见她一面都很难。凡事都不能跟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强求,柳贞贞有些为难道:“先生,有所不知……”
轻昙轻蔑地笑了笑道:“我同意了!”
全场一片惊讶。今天轻昙居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这个人。
沈金多气的两脸通红,但是看到眼前这颗珊瑚三尺多高的珊瑚树,他咬了咬牙,抬着树走了。
“品艳会”在花团锦簇之中进行着。午夜,曲倦灯残,星星自散,渐进尾声。
有人抱得美人归,也有很多很多的人却在猜疑着,那个大手笔的中年人,到底是谁?如此阔绰,怎么会从不曾听说过?难道是传说中的易容之术?
轻昙也度过了一个不一样的夜晚。
夜尽天明,天空是灰色的白,一个中年人早早的从玉人楼里走了出来,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些得意,然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踏出玉人楼之时,看到了一个白发白眉的老头带着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站在玉人楼的门前,老头的手里拿着一挂占卜的招牌,象是专门在等着他一般。
中年人没有理会,从老人的身边擦肩而过。刚过两步,却听到老人叹息道:“这位先生灾星将至,恐怕命不久已。”
中年人停下脚步回头道:“我从不信命,只信自己。”
老人摇摇头道:“信或是不信,都无解。只是您的未托之事,未果之事,须立即办。”
中年人有些嘲笑着问:“不知在下还有时日几何?”
老人道:“不足百日!”
中年人哈哈大笑然后扬长而去。
老人默默的不知是在对自己还是对身边那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说:“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