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一看,刚才还能分辨得出前面的路,现在已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就像一个清澈的瓶子突然灌进一瓶墨汁。胖胖和鬼灵精从包里掏出手电筒,对我说了声快。就冲在前面,带着我们绕过那棵树,凭着刚才的记忆一路小跑起来。
没跑出多远,一声浑浊的闷雷之后,天空就放开了喉咙,暴雨倾泻而下。一眨眼的功夫,我们一行五人就像刚从浴缸捞起来的人一样,一边跑,身上一边趟着水。大雨淋得我们连眼睛都睁不开,脚下的路也更泥泞难走,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打滑。我生怕晓蝶出点什么事,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她对我的举动并不反感,一直很温顺的紧紧贴在我身边。幸亏他们的手电都有防水功能,才不至于我们在漆黑的山路里迷失了方向。可是手电筒的光亮毕竟有限,我们只能看到前面短短十几步远的路面,而且雨越下越大,绝大部分的光线都在雨中被分割成一些小亮点。
我不敢想象,如果在我醒来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我还能不能有命活到现在。我不去想这些人是怎么突破那些防线的,也不去想他们是敌是友。跟着他们,我的心里很踏实,起码大家互相有个照应,发生什么事情不用像之前一样无所是从。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叫了一声停。我和晓蝶一时因为惯性,停不住脚步,重重的撞在胖胖厚实的屁股里,脚下一打滑,两人同时滚倒在地。
我和晓蝶抱着滚倒在一起,身体肌肤全染上了黄泥。晓蝶被我压在身下,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我拨开她额头上的头发,两脚一用力,把晓蝶拉了起来。他们几个紧张的围上来,一个劲的叫着少爷,你没事吧?在我身上摸了个遍,深怕我受一点伤。
我有点不爽地说:“大家以后就别再叫我少爷了。”
“妈的,下次先打个招呼再停啊。还好我屁股的肉不是浪得虚名的,要是少爷受了点伤,你让我怎么交代?”胖胖对着前面的鬼灵精和陈顶峰抱怨了一通,转头对着我说,“你本来就是我们的少爷,不然我们还能叫你什么?”
“我不知道以前是什么身份,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个团体,我不想有什么尊卑之分。我很高兴在我落难的时候,还有你们陪着我。大家以后就不用叫我少爷了,直接叫我十方。我虽然是刚刚才知道我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让我有一种亲切感。”
“不行,你是我们的头,我们永远都听命于你。”鬼灵精直接反驳道。
“好。既然这样,那大家就各走各路吧。”我并不是真的想跟他们分开,我知道他们骨子里惧怕我,所以才这么说。
晓蝶凑到他们跟前,使了个颜色低声的对他们说:“这是命令啊?”他们马上转忧为喜,齐声叫了我一声“十方”。闹得我是哭笑不得,笑着瞪了晓蝶一眼。她则委屈的低垂着头,我只好轻轻的跟她说,好啦,不怪你。她才抬头含蓄地笑起来。
“对了。刚才你们干嘛停下来。”
“啊,差点把这事忘了。”陈顶峰说,“前面发现了一间破旧的房子。”
胖胖兴奋的跑到前面去看了一会儿,大声的拍着手掌叫道:“奶奶个雄,我们终于到了。”
我也走到前面,果然横在前面有一间破落的房子。可是我们刚才看到的是一排瓦房,四周环绕着翠绿的树林。而现在是在开阔的草地上只剩下一间,周围的树木也不见了。我不免觉得奇怪,这里地势比较平坦,如果这间房子是存在的,我们刚才不可能没看见。
陈顶峰看出了我的担忧,走上前来问:“十方,你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我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里周围地势平坦,杂草不生,我看像是人工开砸出来的空地。可是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盖这样的一座房子。还有,我们刚才看见的村庄又在哪呢?”
我指了指那间房子,继续说:“你看那房子,根本看不到顶。顶部全部淹没在一团黑气之中,看起来很诡异。”
“十方说得非常有道理。”鬼灵精不忘拍一下我的马屁。
“有什么奇怪的。”胖胖大声的说,“乌漆抹黑的,说不定我们走叉了方向。就算没走错方向,凭我们几个人的本事,杀进去看看不就得了。我来打头阵,遇鬼杀鬼,遇佛杀佛。”
我们面面相觑,都知道这里必定有古怪的地方,但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雨越下越大,我们急切的想找个避风雨的地方,也就管不了什么奇怪不奇怪了,进去再说。
狂风呼啸,吹起一层层水浪,雨水湍急,从高处向低洼处一泻而下。我们在雨中赶路,被吹得摇摇晃晃,一步一个踉跄。胖胖一路上骂骂咧咧,刚出口的脏话,没听清就淹没在暴雨中。
因为我的伤口并未完全痊愈,经过雨水的浸泡,伤口慢慢被被撕裂,发白,隐隐作痛。在这种环境下来不得半点矫情,我不想影响大家的心情,咬着牙坚持下去。晓蝶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一路上都有意无意地拿手去遮挡我的伤口。
这次没有出现之前的怪异想象,只用了几分钟功夫就来到了破屋门前。
陈顶峰和鬼灵精把我们拦住,吩咐胖胖照顾好我们。各自从腰间掏出一把亮闪闪的钢刀,横在胸前,轻轻地推开大门进去。
吱呀的一声,门受到一点推力,便轻轻地敞开了。陈顶峰对鬼灵精打了个眼色,鬼灵精轻轻地一个起跳跃进了屋内,陈顶峰马上跟着也鱼跃进去。
胖胖嚷嚷着说:“哎呀,你们可小心点啊,要是发现点什么会跑的会跳的,给我留个活口。”
晓蝶从背后桶了一下胖胖说:“找死啊。要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姑奶奶,”胖胖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没事的,你放心上了。我这叫先声夺人,放在战术上就叫做心理战。我这一嗓子就是告诉里面的人,我们是有组织的,进去的不过是先头部队。要是他们敢轻举妄动,我们就扭下他们的脑袋。”
晓蝶白了胖胖一眼:“你这叫打草惊蛇,人没看到就被你吓跑了。”
“哎——我要的就是这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