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韶一身湖水绿的衣裙,整个人亭亭地站在廊下的光晕中。那绿裙穿在她身上宽宽大大,却平添了一种飘逸,她此刻笑靥淡淡的,映照在曹元庆眼里,像是深不可测的湖水,恰好此时一阵风吹过,绿裙飘动,青丝微扬遮住了她的半侧脸,他的心口随之有些紊乱起来,只见她伸手将发丝别到耳后,快步跃下台阶,走到曹三娘面前,利落地转了个圈,笑问道:“大娘,这样成不?”
“成!成!”曹三娘满面欢喜,看到她的发髻上只是简单地插了跟木簪子,皱眉想了想,将自己发上的一根玉簪子取下递过去,“用这个吧。”
孟韶忙摇头,“这是大叔给你买的,我不能要。”
“只是借你用用,你以为我白送你?”曹三娘一把扯过她手臂,抬手便将她发髻上的木簪取下换成玉簪,然后左右端详,点头道:“嗯,这样就得体多了。”
孟韶探手摸着玉簪,有些不安,“大娘……”
“啰嗦什么?”曹三娘瞪她一眼,“就这样!没看到你元庆大哥在等着吗?赶紧用了早膳上路!”
孟韶迟疑道:“大娘,我还是用木簪子吧,这个万一摔坏了……”
“没出息!怎见得就会坏了?”曹三娘将手中的木簪插到自己发上,尽量压低嗓门交代道:“到了曹园不比在家里,凡事格外小心些,要像个有家教的姑娘,别丢了你大娘的脸,知道吗?”
孟韶认真地点点头。
简单地用过早膳后,她收拾了一个小包裹便跟着曹元庆上了马车。
见马车内只有一条长座椅时孟韶不觉一愣,曹元庆率先坐下拍拍身侧朝她笑道:“过来。”
孟韶见他眼神温柔笑容坦荡,心中顿时也宁静下来,探身过去坐下。
车身微微一晃,马车缓缓向西郊而去。
曹元庆似乎颇为怕热,马车还没出北街就不住地伸手以袖拭额头的汗,那织锦的袖口很快汗渍斑斑,孟韶见状忙从怀中掏出一条白汗巾递过去,“元庆大哥,给。”
“多谢妹妹,”曹元庆不好意思地接过,开始细细地擦拭面上的汗。
孟韶是第一次坐马车,毕竟还年幼少不得有些孩子心性,听得车外有喧闹声她便撩开车窗朝外看,不住地无声含笑,曹元庆静静地瞧着她那极有轮廓的侧脸,不知不觉中用力将汗巾拽在了手心。马车渐渐走快,一路“咯吱咯吱”地向前,掩盖了他的心跳和喘息。
出了北街后渐渐无人,又加上烈日当头,孟韶有些遗憾地放下车帘。
“渴了吧?”曹元庆递过一只皮袋水囊,“喝点水润润。”
孟韶朝他一笑,摇摇头,“谢谢,我不渴。”
曹元庆没有勉强她,打开水囊盖子仰面饮了一口又盖上放到一侧,说道:“约还有半个时辰便到,妹妹稍安勿躁。”
孟韶点点头,随即惊奇地看到他将自己给他的那条有些揉皱的汗巾摊在腿上,细细叠好,然后放进怀里,做这些之后他没有再看她,而是斜靠在车身一侧,开始闭目养神,那女子一般的长睫如蝴蝶翅膀在他瘦削苍白的脸上不住颤动。
她心里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不觉用力咬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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