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觉得,他这十多年的人生里,就属今天最为凄惨了。眼前所见,比最恐怖的噩梦还要恐怖。
蜘蛛……成百上千只他做梦都没见过的巨大蜘蛛,每个都足以将他和哈利啃得一干二净,此时正在他们上方围成了一堵高墙,牢牢将他们困在中央。[]
“我们要走了,阿拉戈克!请让开一条路。”哈利强撑着和阿拉戈克讲道理。
“走?我看不要了,”他们面前最庞大的一只蜘蛛慢悠悠的说,“我的儿女听从我的命令,没有伤害海格。但新鲜的人肉自动送上门来,我不能拦着他们不去享受。别了,海格的朋友们……”
周围顿时响起蜘蛛们用前螯敲击的咔哒咔哒声,连成一片,罗恩看上去已经马上就要昏倒了。哈利抽出了魔杖,虽然他知道这根本无济于事。
“哦……梅林……”罗恩开始做最后的祷告了。哈利挣扎着站了起来,准备拼死一搏时,一个洪亮、威严却古怪的念咒声从他们四周响起,似乎有一群人包围着他们在同时念咒一般,但哈利却听不懂那种语言。
那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有时像金属的撞击般十分清越,有时却像山涧流水一般绵长。虽然哈利从未听过,但他可以肯定这种声音绝不属于人类。
蜘蛛们似乎觉得不安,阿拉戈克则缩回了他藏身的洞穴,“这种声音……难道是森林的主人们回来了?”
太古龙文作为纳威所知的最接近真言的语言之一,具有莫大的威力。这种威力会迫使被太古龙文命令的人或物不由自主的按照言说者的意志行事——即便听众根本不懂得这些语言的含义。
阿拉戈克作为一只动物,其意志力根本无法违抗这语言,齐余的蜘蛛们更是纷纷的避退
哈利和罗恩正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了一个对此时的两人来说绝不算悦耳的声音,“你们两个,怎么跑这里来了?”
“纳、纳威?!”两人齐声惊叫。
什么叫做才出龙潭又入虎穴,两人是彻底明白了。
“怎么了?”纳威站在阿拉戈克头顶上的一根粗大的树根上,“看你们俩的样子好像我会把你们吃掉一样。”
哈利两人四处打量着,试图找到纳威身边有没有带来什么怪物。但显然他们没有发现。“纳威,你是自己来的吗?”
“我想这个学校里喜欢半夜跑禁林玩的人不会很多,”纳威笑了笑,“有我们三个就已经够教授们头疼的了。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来禁林干什么?”
他们来禁林是准备从阿拉戈克的嘴里打听密室里的怪物的事情。但此时面对着斯莱特林继承人的最热门人选,他们不觉得这是个好话题。“呃……海格说要我们帮他照顾一下他的宠物……你知道他,总以为这些怪物不怎么危险……纳威来禁林是干什么?”
“对海格来说,这些家伙确实算不上太危险……”纳威笑了笑,似乎接受了两人的借口,“我在调查奥菲莉亚被攻击的原因。”他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
“啊!有什么发现吗?”哈利两人的旺盛好奇心瞬间盖过了对他的恐惧,一脸期望的看着他。
“是有一些,”纳威皱着眉,“但很奇怪,非常奇怪……”
他正说着,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掠过了他的脑海,四周的空间似乎突然产生了某种震颤,随即,一道符文编构的亮光出现在纳威身边。
这是?纳威惊讶的看着那道亮光渐渐撑开变成一道门的形状,他细细的体会着这道传送门中那种非凡的力量,这个难道——竟然是一道位面传送门?
此前稍早一些时候的禁林深处,一个浑身洁白的身影跳动着,它跑上一块和它同样素白的石头,高昂起头,头顶的尖角微微的颤动着,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晶莹的双眼流下眼泪,“迦那勒斯!迦那勒斯!你听到了吗?是龙语!而且是最最古老高贵的龙神祷文!那一定是你的同族,你的同族要到林海来了!你不再孤独了!”
“是吗?”一个声音响起,低沉的轰隆着,如同雷鸣,“原来如此啊,黎明的祭者也来了,加上黑暗的大君,算上我这个垂暮的古神——”一双金黄色的巨大眼睛自虚空中睁开,“如果柯蕾娜就是那个预言里黄昏的公主,那么林海的开局就凑齐了……我还以为梅林松开了我颈上的枷锁,原来这不过是他对我的一个嘲弄。”那声音低笑起来,“柯蕾娜,能在最后见到你开心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不知多远处传来的龙语吟诵声消失了,独角兽诧异的回过头,“迦那勒斯?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最后?你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是龙神祷文!”
“我的使命——不,我的牢狱结束了,柯蕾娜。”那个声音说,“刚才我还在犹豫如何和你告别,但现在看来没有时间了。有人打开了林海的门,我得去阻止他。再见了,柯蕾娜,作为老朋友最后的请求,可以让我吻你吗?”
“唉?”独角兽怔住了,“可是,你没有形体……”
一阵飓风突然卷起独角兽四周的嫩枝与树叶,将花草和岩石都吸引过来。狂风过后,独角兽的面前站立着一具数十米高的庞然巨&物,那是一头龙,真正的巨龙。它的巨大双翼是用几十棵小树编织而成,双脚则是五六棵大树捆绑在一起,它以一种无比高贵而凌然的姿态站立,即便是用树木花草以及岩石构成,它依然美丽的让人无法直视。
独角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马上停住了,它认得龙的那双眼睛,只有它不是拼凑出的替代品,那是迦那勒斯的双眼,金黄色的,巨大的如同两轮太阳。
巨龙低下身子,它那由无数花瓣和青草构成的头颅慢慢凑近独角兽面前,柯蕾娜这才真正体会到巨龙的庞大——它只要稍稍张开嘴,就足够把自己完全吞下去,毫不费力。
“这些年,多谢你的陪伴,柯蕾娜,”巨龙开口,“你太善良了,就像我的妻子萨耶萝那样,心灵纯净的如同清泉,让人禁不住担心你会被伤害。然而,黑暗就要到来了,柯蕾娜,远比你所知道的所有邪恶还要邪恶,比你知道的所有恐怖还要恐怖。去找那个吟诵龙神祷文的人类,寻求他的庇护,在找回你的真名之前,不要再回来。”
“你要离开了吗,迦那勒斯?你要去哪儿?”
“去赴一个千年之约。”巨龙答道。
一阵风突然吹过来,巨龙似乎失去了维系身体的力量,树干和岩石开始崩落下来。散落的树叶和花瓣突然被风吹着漫过了独角兽的身躯。
风中,柯蕾娜感到有一朵花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然后被吹走,就像一个无比轻柔的吻一般。
待到尘埃落定,独角兽突然感到从四周空气中浸入身体的寒冷。它感到疑惑,环顾四周,却突然发觉了自己身躯的异样,“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这是最后的礼物,柯蕾娜,黄昏的公主。作为一个人类生存下去吧。”
她的面前打开了一道传送门,而她身后,一种肉眼无法看到的空间压力正在聚集——原本被迦那勒斯的力量维持着的特殊领域,因为巨龙的离开而行将湮灭。
柯蕾娜犹豫了许久,呼唤着迦那勒斯的名字,然而她没有得到回应。巨龙离开了。
柯蕾娜知道那是迦那勒斯的职责,“有人打开了林海的门”她记得巨龙这么说。而巨龙也曾提到过,久远之前的某个契约,使他必须阻止这件事。
“迦那勒斯,我会想你的。我的朋友,我的父亲……”柯蕾娜艰难的支撑起身体,试图像人类那般站立起来,这对于总是四足着地的她来说相当困难。
她向传送门迈出一步,然而两条新生的脚难以掌握平衡,她向前摔倒,一头栽进了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