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羽就象看见了一只癞蛤蟆一样,对罗艳云大声咆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平生最恨不解风情的人!”
罗艳云的脸上仍然挂着恬静的微笑,对曹羽的咆哮一点也不恼:“羽,对不起,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们两个,可是我不得不来……”
“你这具丑陋的借尸还魂的尸体,你快点从我的眼前消失,我不想见到你!”
“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尸体?什么借尸还魂?”
“你还真会装模作样,你根本就不是罗艳云!不,应该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罗艳云这个人!你只是一个恶魔附身在罗艳雯的尸体上!你真的可怜,为了掩饰自己的丑陋,竟然借一具尸体来包装自己!”
“你说我是尸体?”罗艳云仍然微笑着,并没有反驳曹羽的话,只是将手伸到曹羽面前,“你握一握我的手。”
“我不握你的鬼爪子!”曹羽恼怒地别过脸去,不想看她的手。
“其实你曾经握过我的手,我的手带给你的就是尸体的感觉吗?”
曹羽一怔,猛然想起了在王有福庄园里四楼上的空房子里的情景……
当时罗艳云也是伸出手来让他摸一摸,确认她是人是鬼?当时曹羽小心翼翼地摸住了那惨白如玉的手——他觉得那手的确很凉,但是却非常的柔软舒服、光洁滑腻而且富有弹性。当时他就已经肯定了这是一只鲜活少女的手,而不是什么鬼手!那为什么他现在又会怀疑她?可是这是话却是林晓月说出来的,难道林晓月也会欺骗自己?
他想就算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欺骗自己,林晓月也绝不会欺骗他!
如果连林晓月都会欺骗他,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信赖?
“你还是摸一摸吧。”罗艳云仍然平静地望着曹羽道。
曹羽不安地看了林晓月一眼,似乎在向她请示什么。林晓月也定定地望着他,那眼眸纯静如一泓秋水,丝毫也不慌乱、张惶……
“摸吧。”林晓月在用眼睛对他说话。
得到林晓月的首肯后,曹羽终于轻轻拉起了罗艳云的手——毕竟是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去拉别的女孩子的手,曹羽多少显得有点尴尬,只觉得脸皮上似有一铲火炭在熨着、烫着……
罗艳云的手依旧是那样的冰凉滑腻且又富有弹性,同他第一次握她的手的感觉完全一样。
因此他不能不得出她仍然是人、而不是尸体的结论。
他脸色苍白地望着林晓月,那话外音不言而喻:“晓月,你错了,她是人不是尸体。”
林晓月坦然道:“是的,是我错了。”
曹羽很意外地望着她,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的判断出了错,她不是罗艳雯,可是,有一个谜团我始终不解……”
“你猜对了,我的确就是罗艳雯。”罗艳云忽然说出了一句令曹羽和林晓月都惊讶得差点跳起来的话。
“我既是罗艳云,也是罗艳雯,只不过在王有福面前我是罗艳雯,在其他的时候我是罗艳云。”
曹羽骇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了眼眶!
他真的怀疑自己神经错乱了!
这、这怎么可能?她既是罗艳云,又是罗艳雯?
“你在公安局所查的户籍资料是完全正确的,”罗艳云定定地看着林晓月道,“罗艳雯没有孪生姐妹,就只有她一人。只不过我的户籍名字叫罗艳雯,但是我不为人所知的名字却是罗艳云。罗艳云才是我的真名,罗艳雯其实是我的化名。”
“那你到底死了没死?你前面所说的一切全是谎言?你又是怎么同陈望生一伙认识的?”
“不,我前面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关于大叶莲教和幽游夜神的一切恩恩怨怨都是真的!这千百年来,大叶莲教承受着世人的指谪,其实是忍辱负重,目的只是为了防止幽游夜神为祸人间……我也秉承了父辈的责任,要看守住幽游夜神通往人间的通道——两颗‘天使之泪’构成了时空之门,将幽游夜神的世界和人类的世界隔离开来,互不相扰……可惜我失败了,成了可耻的叛道者……”
“叛道者?什么意思?”曹羽的头渐渐膨胀了起来。
“你也已经看到了,我已经成了他们的接引者……”罗艳云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你是怎么成为他们的接引者的?”
“没什么……”罗艳云对这个问题似乎不愿意深谈。
“那我想知道你到底死了没有?”
“罗艳雯已经死了,罗艳云却还没有,不过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我越来越糊涂了。”曹羽顾不得在两位美女面前保持风度,也抓耳挠起了腮。
“阿羽,我跟你说,罗艳雯的确已经死了,但她却不是死于‘人狼法尊’之手,而是自戕——因为‘人狼法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案子根本就是她自己一手导演的,她自己杀死了自己。”林晓月看了罗艳云一眼,忽然意味深长地对曹羽说道。
“自戕?”曹羽骇得目瞪口呆。“自戕”同“自尽”、“自刎”、“自杀”都是同一个意思,即自己杀死自己!可是罗艳雯怎么会死于自戕?还有“人狼法尊”怎么会是子虚乌有?他们在市公安局调取监控录像时用红外仪不是看到了一个狼首人身的怪物吗?那难道不是“人狼法尊”?
“那一切都是假的,是我事先通过一种先进的特效制作的。”罗艳云说道。她似乎已经同意了林晓月的说法。
“特效?”曹羽再一次被雷倒。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制造罗艳雯死亡的假相?我为什么要杜撰出一个‘人狼法尊’来?因为罗艳雯如果不‘死’,我就不能‘生’,我和她是两个意识,共生在一具躯壳里!”
“两个意识,共生在一具躯壳里?”曹羽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雷倒了。
“不知道是命运的安排还是阴错阳差,我和我姐姐的意识自小就托生在我姐姐的这具躯壳里,但是我姐姐的意识却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因而这具美丽的躯壳也一直是她在主导着、作用着,而我始终只能处于被支配的地位,虽然我姐姐对我很好,可是你们知道当一个意识只能以虚拟状态存在于人的大脑中而不能见天日时是何等样的一种痛苦吗?”
曹羽和林晓月都摇了摇头。
“是的,你们当然体会不到我的痛苦,因为这种痛苦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罗艳云的脸上闪过一抹神伤和嗔怨。
“你的意思是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有两种不同的意识在支配着……这是不是和那种‘连体人’有点类似?”曹羽忽然想到了医学杂志上所介绍的“连体婴儿”,长着两个脑袋,共用着一个身子……
“不是的,和‘连体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渴望支配这具美丽的躯壳,我渴望自由自在地呼吸新鲜的空气,我渴望和我姐姐一样得到别人的爱抚……可是我却只能独自呆在黑暗中,无奈地享受孤独和寂寞……”
“所以你千方百计地想支配这具躯壳,于是你杀害了你姐姐?”林晓月一眨不眨地看着罗艳云的眼。
“我并不是想要杀死她,我只是想要获得一种自由……你们知道自由对于一个游离在虚拟状态中、无法得见天日的意识是多么的重要吗?”罗艳云的眼睛却是一直注视着曹羽的脸。
“我实在无法体会……不过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独立于人的身体的意识存在,看来这将为科学家证明‘场生命’的存在提供有力证据!现在让我来想一想,处于虚拟状态下的意识它究竟应该怎样存在?它是不是就象一个人在做梦,只不过这个梦永远也不能醒来?”
“也许是这样,但是我感受到的却是现实中的生活,只不过我就象医学上所说的‘植物人’,能够感知外部的世界,但是就是不能醒来!”
“那你为什么想到要用杀死你姐姐的办法来获得这具躯壳的支配权?”林晓月问道。
“我只是驱逐了她的意识,并没有杀死她……”
“是的,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曹羽接茬道。
“去,别打岔。”林晓月看了曹羽一眼,仍然紧盯着罗艳云道,“你以自己的力量其实很难将你姐姐的意识驱逐出她的躯壳,于是你便借助了幽游夜神的力量?”
“是的。”罗艳云低下头轻咬着嘴唇道。
“你……你确实够卑鄙的,幸亏晓月的到来及时识破了你这只披着羊皮的狼!”曹羽恶狠狠地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