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点,两人赶到汽车北站,搭上了去长寿乡的长途班车。
但是去长寿乡的跑并不好走,从夜州市去长寿乡只有一条低等级的乡村公路,长途班车在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赶到了长寿乡。曹羽他们又东打听、西打听了好一阵,才找到了死者秦大风的家,找到他的家人了解情况。
据他的妻子说,秦大风为人忠厚、性格温和,驾驶盘式拖拉机时一向小心谨慎,那天实在是飞来横祸,他运了一车石料去建筑工地,回来的路上在一个叫牛头垭的地方就出了事,拖拉机翻到了路下边的深沟里,半边脑壳都撞没了。
曹羽问道:“那他出事前有什么症状?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或者头晕什么的?”
秦大风的妻子道:“他的身子骨一向很健旺,一年到头也从不吃药打针,那天早上出门都还好端端的,哪个晓得到了晌午就出事了,呜呜……”
“那天他吃了什么东西?”曹羽问道。
“他头天上山套得一只野乌羊,我炒给他吃了,就吃了这个,没有吃别的。”
“野乌羊?”叶静的心中突然一凛,“那只野乌羊吃完了吗?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就在那,有三四十斤,我们只吃了一餐,哪里就吃完了?”秦大风的妻子往火塘上方的大钩子上一指。
这里的农家都是用杉树板子做房子,厨房里除了砌着一个大灶台,还用大青石围成一个火塘,火塘的四面摆着长板凳可以坐人,火塘中央则架着一个大铁罐子,用来烧热水,烧热水也不用柴禾,而是用树叶、松针、杉刺、桔子皮、油茶壳。这些材料的烟很浓,但是这里的农家就需要这样的烟。铁罐子上方的空间挂着一个大钩子,可以用来挂大块的肉,火塘里烧火时,顺便也就把挂在钩子上的肉烤黄了、熏香了,湘西一带也常用这种方法熏腊肉,据说熏出来的腊肉味道极美。
此时,那大钩子上果然挂着一只烤得焦黄的野乌羊,野乌羊仅被砍去了一只后腿,头和躯干都还在。
叶静从钩子上取下那野乌羊,询问道:“你说这只野乌羊是你丈夫用猎套套的?他有没有用猎枪或者鸟铳之类?”
秦大风的妻子摇摇头道:“我老倌子就会下套子,从来不打铳。”
叶静仔细检查着野乌羊的身体——那野乌羊显然是被熟练地剥去了毛皮、并掏空了内脏后才挂到这钩子上熏烤的,要吃时只管在熏得焦黄的野乌羊身上割肉就行了。
“有什么发现吗?”曹羽轻声问道。
叶静重点是检查那野乌羊的头部。蓦地,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再次询问道:“你老倌子真的从来不打铳?”
“我哄你做么子?我老倌子连铳都毛有。”
叶静掏出一叠钱币递给秦大风的妻子道:“这只野乌羊我买下了,这些钱够了吧?”
秦大风的妻子眼睛放光道:“够了够了,你要买就买去吧,我老倌子走了,我也毛得心思吃野乌羊了。”
曹羽看着那焦黄焦黄、脏兮兮、油腻腻的野乌羊肉,不解地望着叶静道:“你喜欢吃野乌羊肉?”
叶静微笑道:“带回去研究。”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了这个。”叶静将野乌羊头骨上的一个小洞展示给曹羽看。
“这是什么?”
“虫洞。”
“虫洞?”
“是的,虫洞——回去再告诉你详情,我们走吧。”
回到夜州市后,叶静立即将那从秦大风老婆手中买来的野乌羊肉拿到了化验室进行化验。
吃晚饭的时候,叶静给曹羽打来了电话,告诉他说,野乌羊肉里确实发现了虫卵——这说明秦大风确实是吃了野乌羊肉后发生了异变的,由于尸虫控制了他的大脑神经,致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终于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曹羽的心中陡然一跳:难道尸虫已经由将军岩地区的扩散到长寿乡一带的山林里了?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不过尸虫究竟又是怎么扩散的?
将军岩地区的那座古墓已经被封死,尸虫应该没有逃出的可能,如果有其他的途径,那就有可能是通过地下阴河传播的!
现在的问题是,受到感染的究竟是个案(也就只是这一只野乌羊受到了感染)还是群体?如果是群体的话,那就不得了!
因为长寿乡一带的野生动物非常丰富,其繁殖的势头甚至超过了将军岩风景区!随着野生动物的增多,那一带喜欢打猎的山民也多了起来,秦大风只是其中的一个,也许还会有更多的人会进山捕猎。
这实在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师姐,我建议立即对长寿乡地区展开拉网式的排查,一定要查出源头,不让妖毒危害人间!”曹羽对着电话说道。
叶静答道:“你说得对!夜州市区的排查已经基本结束了,可以将排查的范围集中到长寿乡!明天我和你一起带队下乡!”
“好的,那我通知李强,把大巴车开出来,另外还要做些准备活动,这次排查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我们的吃住都会在山里,因此要象上次一样做好野营的事宜,各种物资都必须准备齐全。”
“这些事你就交给王飞他们去办吧,对了,你最好到晓月的学校里去一趟,看看她的情况。”
“晓月她好得很,不需要我去看她。”
“胡说!她可能正需要你去安慰一下呢,你不要不把人家的感情当一回事!”叶静在电话里有点生气道。
曹羽道:“师姐,我们的调查迫在眉睫,这种个人的问题还是以后再说吧。”
“那好吧。”对于曹羽的倔强,叶静也有点无可奈何。
新的一天来临了,x小组的成员们在大巴车前歪歪扭扭地站成了一排,等待着曹羽宣布出发的指令。曹羽扫视了众人一眼,郑重道:“这次行动我们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能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了,咱们是去排查,不是旅游,因此谁都不可以带女朋友!你们没有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了她们吧?”
众人一齐摇晃着花岗岩脑袋道:“没有,绝对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好,那就出发!”曹羽大手一挥,众人嘻笑着跳上了大巴车。曹羽见李强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忙警惕道:“李强,你小子耷拉着脑袋干什么?开车可得打起精神来!”
李强哭丧道:“羽哥,你可别怪我啊,我犯错误了。”
“你犯啥错误了?”
“我把咱们的行踪透露给马兰了……”
“啊?你……”
“羽哥,你别生气,她们不会到这儿来的。”
“她们在哪里?是不是又会在路上拦我们的车?”
“不会……她们可能已经搭长途车先去长寿乡了……”
“真是岂有此理!”曹羽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阿羽,别生气了,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晓月也在她们中间呢。”叶静在后座微笑着劝道。
曹羽的脸阴沉了好一会,才喝道:“开车吧……你小子尽给我添麻烦!”
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开到了长寿乡仙翁村(也就是秦大风所在的那个村子)。将车子停在了村部小礼堂前面的空地上,并请当地官员派人给予照看后,曹羽一行人便各自背了一个背包,往仙翁村后面的山岭出发。
曹羽拿出地图和叶静研究道:“这一片山岭叫龙形山,仙翁村就是龙头,我们将从龙头向龙尾方向前进,争取在十二点钟前赶到不老坑,在不老坑午休后便向西北方向出发,穿过红土岭,然后在太平溪宿营。”
叶静点头道:“好,就这样吧。”
曹羽拿着一个商务手机大的四方盒子走在最前面,四方盒子上扯出一根长长的天线,四方盒子有上下两个屏幕,上面的屏幕显示的是方圆十公里范围内的地理形貌,就象等高线地图一样,根据颜色有深浅不同来判定地形的变化。下面的屏幕则显示方圆一公里范围内的详细地理形貌。不断闪烁的绿点表示出现在这里的一切正常生物。如果出现了红点,那就表示有异常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