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瞠目结舌的看着满满一屋子捂着肚子的尼姑。
十八位出家女尼东倒西歪靠墙坐着一边按着肚腹一边有气无力的呻吟。连一向老成持重的住持念因师太也顾不得仪表盘坐在蒲团上弓着腰两只手全压在小腹上了。
“怎么会这样?”秦苏满面震惊向师太问道。“你们怎么了?”
“井水……让人……下……药了……哎唷……哎唷……”
秦苏这才注意到念因师太脚边放着一桶水一枝银筷掉落在地上前端灰蒙蒙的与其余部分大不相同。水中果然有毒但从银筷的试色看来这毒性倒不甚猛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知道是谁干的么?”
念因师太摇头呻吟说不出话来。墙边一名女尼答话道:“也就是午间……的事……做早课时还好好的到中午吃罢饭就……开始……肚子疼。”
午间正是秦苏出去给胡不为买吃食的时候。昨夜里从路通手中拿回了银两秦苏兴奋得一夜没睡着觉盘算了一晚上到天色刚亮就兴冲冲跑到城里订了客栈然后给胡不为买回好些东西。却不料想会有人趁这个时候到庵里下毒。
秦苏抄起桶中毒水放到鼻下嗅了嗅却闻不出什么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秦苏皱着眉头心想十余位出家人并非江湖中人一向与世无争多年来平平安安也没听说跟人有过什么争执此时怎么会有人来投毒?”难道是为财?”秦苏马上摇头。这小庵里香火不盛谁会觊觎功德箱里那点子铜钱?众尼姑都是自种自吃更是身无余财。最穷的盗贼都不会跑来偷窃的。
既不为仇又不为财那为的是什么?秦苏想不明白。
殿中群尼呻吟之声一刻也没有停止看到念因师太面色苍白的模样。秦苏只得暂收了猜测说道:“师太你们先忍一忍我到城里找个大夫来看看开个方子给你们解毒。”说罢疾步出门直向江宁府奔去。
不多时分便带个老郎中赶回来了。此时尼姑们早被折磨的不成模样人人面色蜡黄。内急里重脚不点地轮着向茅房里奔。老头儿验过井水又逐一给众尼诊脉翻看眼睛色苔。说道:“这中的是虎狼草之毒虽然麻烦但还不算厉害只需每人服下一碗生鲜羊血这毒性便可解掉大半我再开个三黄汤。照方煎下连服五日便该好了。”说着打开药箱取了笔墨。在纸上写下黄芪黄连黄柏甘草几味药交给秦苏。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食荤腥……我们不能喝羊血。不知道施主可还有别的解毒良方么?”念因师太宣了佛号低声说道。老郎中如梦初醒从秦苏手中夺过方子连拍自己额头:“错!错!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嗳不喝羊血……也还有别的法子就是麻烦些……”低头想了想说道:“好我再给你们开个方子。”手中不停在黄纸笺上又开了几副药。仍是先前的三黄汤后面再写上碳灰、绿豆、芦参。
“先取几桶净水来”老郎中吩咐道“让他们都喝下喝吐为止。”他指着手中药方对秦苏说:“然后每人服下二钱碳灰三个半时辰后服下芦参汤催吐催泻这体内的毒质便消得七八分了日后喝三黄汤绿豆汤慢慢调养驱除余毒便无大碍。”
秦苏听他说得自信心下稍慰。当即应声出去了寻思着到临近人家去雇请几个青壮汉来帮忙抬水。眼下众尼姑中毒事急秦苏虽然牵挂胡不为但却未得其便去照看他。所幸胡老爷子不饮不食这中毒之苦倒与他无干。秦苏先前买回东西时已回过房中知道胡不为没有中毒所以倒不如何担心。
秦苏想着心事一脚跨出院门。正在这时猛然瞥见右边墙角青影一翻依稀是片衣角的模样。似乎有人看到她出来缩到一侧去了。秦苏心下起疑不知道会有何人在这里隐藏行踪当下拔足飞纵过去拐过墙角却正迎上一个汉子错愕慌乱的眼睛。
“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秦苏喝道。
那汉子“阿唷!”一声不敢答话回身就跑哪知秦苏手臂一伸便已扣住了他右边锁骨。
那汉子身上全无武艺哪里抵挡得住秦苏的进招肩部登时被拿实了疼得连声叫唤:“姑娘行行好我……只是路过这里我没干什么……哎哟……轻些轻些!”
秦苏哪里肯信冷笑道:“路过这里?这里荒僻无人左近又无道路你怎么会路过这里?而且既然什么都没干为什么会看见我就躲?鬼鬼祟祟地定然不是好东西!”汉子答不出来只是哀声叫唤。
“说!你到这里干什么?!”
“没有……哎哟……哎哟……疼!”
秦苏见他一边叫痛眼睛却滴溜溜四处乱转似乎要寻找脱身道路手上加劲指间的力道立时加重了一倍。那汉子出其不意感觉肩头直欲碎裂半身都麻了。一时长声惨叫起来:“啊!啊!饶命啊……我不是偷看我是来解手地……”眼见秦苏不为所动而肩膀却如插了千百支钢钉般难熬汉子再也忍受不住情急之下智慧顿生一手拉下裤带乱嚷道:“不行了憋不住了!再不放手我就当真尿裤子了!”
眼见那人裤子从腰间急坠落秦苏吃了一惊登时臊得满脸通红啐了一口回身就走。她哪里想到这人会用这样无赖下流的法子脱身?心中又慌又气面上红白交替虽然明知这人定然和投毒之事大有干系。可是当此情景她却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有道是:猛虎山林威难当落进平阳也枉然。遇上这样的无赖汉子秦苏只能是束手无策。掉头向庵门跑去心中只盼离那下流贼远一些。那汉子倒也不敢耽搁看见秦苏转过身去忙一手提裤向另一个方向狂奔片刻后消失在草叶中了。
“这人是谁?他会不会就是投毒之人?又为何事投毒?”秦苏脑中一堆疑问。却仍然不敢转身回看。适才那一幕惊心动魄她是生平未遇。大姑娘家面皮儿薄(天地文学书友手打章节转载请保留)又素来守礼又怎能强求她能够安然以对?秦苏一颗心怦怦乱跳感觉腿都有些软了心中只是后怕:“他会不会跑近我身边来?他那样子……啊!太羞人了!”
一口气跑到尼庵门口听到后面再无声息了知道那人并没有跟来秦苏才长呼出一口气宁定心神回身快扫了一眼只见长草飒飒四野俱静汉子早跑得不知所踪了。
秦苏呆立在门外的菜畦中兀自不能从震惊里摆脱出来。直到门里群尼呕吐之声响得紧切声声入耳才如大梦初醒般重拾了心情。大步向府城奔去。庵中尼姑正等着她的药方救命呢可不能耽搁得太久了。
半个多时辰后秦苏提着一大包药领着四个青壮闲汉两个小药僮儿回到庵里来了。殿中诸人都已等的望眼欲穿见她回来俱是喜不自胜。当下老郎中唤过僮儿细细吩咐了煎药法子把一应细节都解说明白了跟秦苏讨了药资离庵而去。
几个闲汉在重酬之下干活加倍卖力只不多工夫从左近村子担了十余桶水来让尼姑们放口猛灌。
那老郎中悬壶行医数十年手底下倒有些真功夫开得方子对症得很。一干女尼饮过净水后腹中雷鸣不住脚地向茅房里奔虽然麻烦但如此这般一个下午过后那些腹中绞痛呕吐汗的症状却已消减了下去。看着念因师太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秦苏也终于放下心事。回到偏殿中照顾胡不为。
胡骗子被冷落了整整一天早饿得前心贴后背。秦苏喂他吃饭一口素馅饺子未到嘴边他的馋涎早淌下有一尺长了喉结急滚动显然已是饥不可耐。秦苏看得难过无比一边自责一边想:“等明天把客栈退了回来给胡大哥买些卤食吧这半个多月不吃肉他的身子可怎么复原?”
明月穿窗蛙声伴眠一夜间杂响无数秦苏累了服侍完胡不为后便和衣沉沉入睡。
等到次日一早刚刚入卯初。睡梦之中猛听到外面呼声大作。有人扯着尖利的嗓门惊叫:“蛇蛇!好多蛇!”
秦苏一惊而醒一骨碌爬下床来跑到门前抽开了门插。
刚推开殿门登闻腥气扑鼻。
秦苏魂飞天外看着院子里黑压压一片也不知多少条蛇在游动盘踞。尼姑庵在一夜间变成了蛇窟。宽阔的庭堂此刻变成了蛇的天下无数黑黄之虫蠕蠕而动缠结在香炉、石柱、小树之上吐着黑红的信子。
正对着秦苏门口的小石板道上此刻六七条黝黑铮亮的大蛇盘结成团伸展作势曲项吐蛇咝咝的吐息之声传入耳来仿佛一条条湿腻冰冷地小触手抚摸上心尖一般。
“啪!”秦苏忙不迭把门扇合上了。背靠住门板只觉得浑身起刺不自在之极。适才匆匆一瞥她早看到台阶下门槛边井口菜地乃至树梢、窗棂、房梁处处皆现冷血长虫的踪迹。如此众多怕不有个百八十条!也不知这些东西是怎么冒出来的。
门外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女人天生害怕蛇虫虽然已经出家为尼但这天性却如何能够轻易改掉?一干女尼们连叫带喊齐向房中躲避。正慌乱无着时听见念因师太喝住众弟子:“慌什么!都给我住嘴!智通!智能!你们去后院拿竹笤来智慧到我房里拿那包雄黄。”
有了住持镇场一干女尼都不敢叫喊了。三名倒霉弟子硬着头皮去取笤帚雄黄。过不多时东西拿来念因师太拿供桌上地酒水调了雄黄给弟子们搽手搽脚。这般防护周全了才让她们拿着笤帚去驱赶蛇儿。
吵吵嚷嚷又叫又跳这一场驱蛇大业当真惊险刺激万分。十余名尼姑手持笤帚想把蛇儿扫出门外。群蛇中有性情凶猛的便盘身弓颈与尼姑对峙寻空跳起一咬惹得满院惊叫。这般折腾了好一阵子蛇群给赶走了大半。等到快近晌午了烈日高悬热浪席卷下来。余下的蛇儿才终于不耐热毒向草堆里逃尽了。秦苏和众尼姑们挨个房子搜查只怕有漏网的长虫躲藏。战战兢兢的把十余间屋子都搜查遍了果真又挑出十余条来。
正搜捕之际外面一个尼姑叫道:“师傅!师傅!你来看!这里有几个口袋不是咱们庵里的。”
屋中众人蜂拥而出看到一个小尼姑正指着墙根说话。秦苏低头去看只见三个粗布袋子散乱扔在墙角。空瘪叠折起来里面已经没有容物了。
“这是装蛇的袋子!”有人辨认出来了。
尼姑们恍然醒悟一名法号智义的女尼愤然说道:“有人要放蛇害死咱们!”她踏前一步用竹笤撩开了布袋口只听“嘶!”地一声一条长物从袋中暴长而起一口咬上了笤帚!
果然是蛇袋子!秦苏和群尼同时色变不自禁地后退一步。智义手忙脚乱赶紧翻转笤帚把蛇缠了几圈压到泥地下去了。眼看见念因师太正沉着脸从屋里出来忙说道:“师傅!咱们惹上仇家了!有人捉来蛇儿却扔到咱们庵里来!”
念因师太看了一眼蛇袋子喝道:“别胡说咱们跟人无怨无仇的谁会来害咱们?”
智义急道:“哪里胡说拉!你看这些袋子不就是证物么?我就不相信几百条蛇儿会这么巧同一天到咱们庵里来还有啊昨天井水被人下毒那难道也是假的?”
念因师太瞪了她一眼道:“就你知道地多!”
正说着在另一边搜索的尼姑们又现了新的蛇袋叫唤起来。智义一蹦老高叫道:“你看!你看!师傅真是有人扔的!这下你相信了吧!?”念因师太没有看她默然不语只皱着眉看那条压在竹笤下不住盘曲的蛇。
这是条黑草蛇头钝圆身上覆满黑磷。别看长相凶恶其实蛇的毒性倒不大咬中人至多是疼痛肿胀数日。这(天地文学书友手打章节转载请保留)次庭中现的多是这样的蛇儿水蛇草蛇泥蛇都咬不死人地。也不知谁会这样恶作剧找这么些微毒之蛇来投放。
念因师太低头思索还没得出一个合理答案边上一个弟子也出了疑问:“师傅咱们从来也没跟人有过纠葛怎么会有人给咱们下毒呢?会不会是有什么图谋?”
念因师太摇头不答倒是智义把话接过去了:“有图谋那是定然的了就不知道是为财还是其他瞧他们行事如此阴毒只怕图谋之事也是卑鄙无耻……”
“阿唷!”智义猛然想起一事惊叫起来“莫不是为色?!庵里几个师妹姿色都挺不错还有秦苏姑娘我看他们定是贪图……”
眼见弟子口无遮拦越说越是不堪念因师太赶紧喝止住了。
“出家人四大皆空哪还在乎这些皮相分别?智义我看你俗念未了尘跟未净罚你到佛祖跟前悔过念诵一千遍《佛说菩萨念佛三昧经》天黑之前不许出门!”
智义老大不愿嘟嘟囔囔回大殿中去了。门外众人都陷入沉默中。
片刻后另一名女尼说话:“师傅咱们跟人没有恩怨会不会是……别……别人……”她迟疑了一下偷看秦苏一眼后面的话低了下去终究没有说完。
秦苏心中雪亮如何听不出那尼姑含下的下半截话?其实早在昨夜里她就已经怀疑了一干尼姑身无余财。又是跟人绝无交往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有人跑来下毒?想来想去也只有她秦苏才会惹来仇家。
可是自己来到江宁府城也没冒犯过什么人呀?跟盗贼路通的梁子也在前夜里解决干净了。路通信誓旦旦说以后再不敢上门找麻烦了。难道……是师傅?玉女峰知道了自己的踪迹要下毒来害死自己么?
她想了想又缓缓摇头。若是师傅知道自己躲在这个地方决不会用这样地手法来害自己的以师傅的性子多半会领着师姊师妹跑到这里来痛斥一顿说到下手伤害秦苏倒坚信师傅不会如此绝情。
那么还有谁?秦苏抓着头皮苦苦思索。
难道……竟是胡大哥的仇家?!秦苏一惊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好险!胡大哥虽然现下没有知觉可当年也曾是名动江湖的(想到这儿秦苏倒隐隐有些自傲觉得自己钟情之人不是平庸之辈受到这许多人地重视可见能力了得。至于“圣手小青龙”声名不佳跟骗子、叛徒、杀人狂、淫贼等罪名相伴相生秦大小姐自然一点都不记得从脑海里给抹掉了。)
若说昔日的仇家找上门来这事倒是极有可能。胡大哥虽然丢了魂魄但仇家可未必就肯轻易放过他。以他先前遭受的冤名所惹仇家定然为数极众。说不定前几日进入江宁府时刚好被敌人看见了这两日察明踪迹后前来下手加害。
秦苏越想越是心慌一时间登感危机四伏。跟念因师太匆忙打个招呼赶紧跑回偏殿中去了。看到拼凑起来的桌床上胡不为正襟危坐不动如山她才暗舒了一口气。
然而既已知道了危险的源头她自不敢再马虎大意了。走到胡不为身边坐下一手握住了他的手掌感觉胡不为掌心温热的气息传来心里暗暗誓:“胡大哥只教苏儿还活着一日决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谁要想伤你一根寒毛得先把我杀了才行。”
然而这一日里不管秦苏如何提起精神戒备如何假装漏出破绽诱敌。敌人却始终没有到来。秦苏惶惶不安守在胡不为身边一直到夜深。夜色笼下殿外杂声喧天秦苏更坐不住了感觉到阴影里处处伏着杀机。她马不停蹄围着两人栖身的偏殿转看了许多遍各处角落也搜查干净了没有现敌人可她却仍然不能够安心睡眠。
这般杯弓蛇影的熬到天色将明。秦苏脑子都木了眼见那些假想的敌人始终忍隐不她已累得精疲力竭。没奈何之下在前后殿门各处窗格布下警戒才倒头睡去。
第二日清晨待尼姑们做完早课秦苏便来向念因师太辞行。念因师太事事随缘也不挽留她只道:“红尘之世苦难良多现在天下乱象已生在哪里都会遇上风险。施主在外间行路可要多加小心了。贫僧能力有限无法帮助更多唯有在佛前顺祷两位事事平安。”
秦苏谢了从怀中取出两锭金子来放在了念因师太的榻前歉然道:“小女子前日落难多蒙师太好意收留照顾却不想会因此而给诸位师父惹来麻烦。小女子实在感到不安这里有二百两银子就当是小女子谢恩的一点心意请师太勿要拒却了才好。”
师太微微一笑:“既然相遇便是有缘。慈音庵合该有这一场劫难这不是施主的错你不必过于自责至于银子……”她看了榻上金子低声宣了佛号道:“眼下咱们要给佛祖重塑金身正要外出化缘。施主的布施可让咱们暂解了难题阿弥陀佛施主的善举定会得到善报的。”
秦苏一听赶紧又从怀中取出三锭金子来放在榻上。
“小女子身上还有一些银子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修金身还需要多少钱?”
师太道:“够了够了五百两银子便是把庙庵重修一遍也够了。”
秦苏想了想道:“师太这三百两银子不是我捐的是……我代胡大哥捐的。若是佛祖开恩盼他能保佑胡大哥一辈子平平安安的罢。”说完跟念因师太行了一礼回到偏殿中去了。
不多时候背着胡不为从殿中出来念因师太领着众弟子来送行秦苏和十余位女尼都作了别便向府城走去。她计划到城里找个繁华所在住下一来仗着人多敌人不敢贸然下手;二来在府城里也好打听胡炭的下落。
慈音庵离江宁府有**里路道上甚是荒僻。秦苏步步为营只取开阔之地行走。都说暗箭难防她可不敢再走进山林里了万一敌人设了伏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在这样开阔之处还能察觉敌人的踪迹。
这一片荒野鲜有人迹长草灌木都茂盛非凡快有半人多高。人行其间时时被草丛淹没根本看不清脚下地坑洼。好在秦苏身负法术背着胡不为**十斤的瘦弱身子一点也不觉得吃力。
提气纵越每一步起落都有两丈距离。这般行不多时远远便看见江宁府地轮廓了。秦苏心中暗喜心想只要进入城中便不用再担心敌人的阴谋暗害了。
“刷!”的跳过一条沟堑正欲足狂奔猛听得身后草声急响有人叫道:“姑娘!姑娘!请留步!”
秦苏心头大震暗想:“果然来了!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脚下哪里肯停力催入足下头也不敢抬一头只向城门急冲。虽然那些官兵平素可恶之极而且面对术界中人时全然不是对手。但此刻别无他途惟有这一支力量可资借助秦苏只盼敌人投鼠忌器或许因顾忌官府而罢手也未可知。
后面追来之人哪料到秦苏竟然不停反进?只一错愕间秦苏又已掠飞了十余丈慌忙提气跟上叫道:“姑娘!你等等!我不是坏人我是来给你报讯的。”
秦苏恍若不闻左一下右一下像只蚱蜢般跳跃。身影起伏在草叶中似乎顷刻就要消失无踪。那人别无他法只得喊道:“胡姑娘!你不想知道你侄儿地下落么?胡炭胡公子。”
这一句话比什么都有效。秦苏闻声止步旋风般转身又急纵了过来。
“好贼子!原来是你们捉走了炭儿!你们把他藏在哪里……咦!咦!”秦苏这时看清了追踪者的面目登时收住脚步惊叫起来:“原来是你!”
那人文士蓝衫唇角含笑眉目间一股戏谑神色却不正是那日在江边搭讪之人!她惊愕过了想到面前正是敌人一张脸转瞬又覆上寒霜:“你把我的炭儿藏到哪去了?你们到底想要怎样?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什么伤损我跟你绝无干休!”
贺江洲双手连摆:“慢来!慢来!姑娘你误会了我可没有绑架胡公子……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坏人么?”他摆个笑脸神色间果然毫无恶意。
秦苏不为所动冷眼看着他全神戒备。
“别!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胆子小经不得吓。”贺江洲眉毛一展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是好心好意来给你报讯你却这样对待我唉真叫人伤心。有道是流水不知落花意空负一片坠枝情……”
听他杂七杂八的又胡说了一通秦苏恼了喝道:“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些么?炭儿呢?他在哪里?!”
“不敢不敢”贺江洲陪上笑脸道:“我是想告诉姑娘已经有仇家盯上你了要你小心些这些坏人阴险狡诈正在图谋怎么……”
“这个不劳你费心。”秦苏打断他的话冷冷的说道“我只想知道你把炭儿弄到哪里去了?”
“胡公子么?”贺江洲看了秦苏一眼见她正在凝神倾听说道:“他……”
只说个“他”字便停住了。
秦苏见他说话极不爽快支支吾吾地心中惊疑不定忙追问:“他怎么了?”
贺江洲摇了摇头却不肯再说话了。
“他怎么了!你说啊!”秦苏这下真着急了一纵过来。站在贺江洲对面喝问。
贺江洲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嗫嚅道:“他……现在……在一个地方。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眼见贺江洲眼神闪烁不敢正眼看向自己话中又吞吞吐吐大有躲闪之意。分明便是来报恶讯的。秦苏一颗心登时凉了不好的预感瞬那间占满心房。她颤声问道:“难道他……已经……已经……”话未出口泪已汹涌横流。
“死了?”这两个字何其艰难秦苏用尽了全身的勇气却始终没能把它说出来。
她盯着贺江洲黯然的面容一颗心急转直落片刻间已变得花容惨淡摇摇欲坠。
“炭儿。炭儿难道你真的遭遇不测了么?”秦苏在心底下狂喊:“不会的!不会的!炭儿吉人天相定然不会地……”一时间心乱如麻如中雷亟。这个噩耗来得如此突然却叫她如何承受?炭儿是她弄丢地倘若真的遭到了不幸她可怎么能够原谅自己!
贺江洲见她脸上猛然失血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倒有些不忍。歉疚涌了上来不自觉的便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安慰道:“姑娘你先别担心。一切答案片刻后你便知晓了。”
秦苏一把抓住贺江洲的手臂细长的手指此刻竟如铁勒一般攥得报讯人骨肉生疼。
“你快带我去!他现在在哪里?!”她几乎是在叫喊了。
贺江洲不敢挣开秦苏的掌握只柔声道:“你别着急事情也许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
“你说什么?!”秦苏猛抬起头心中油然生起希望捏住贺江洲的手突然又加重了许多力道“你是说炭儿没死么?你说!他是不是还没死?!”她的眼睛熠熠闪光眨也不眨地看着贺江洲只盼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乐观的答案。
贺江洲摇头苦笑:“我什么也没说啊。”虽然让美貌的姑娘抓住手臂是件很惬意的事情尤其是自己心仪的女子。但若是这抓的力道能够碎石折铁却又是另外一说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手?”贺江洲咝咝吸气缩起了肩膀。
秦苏才现自己竟然捏住了他的手臂忙不迭放脱了手。她此刻顾不得害羞只连声追问贺江洲:“你快说!炭儿怎么样了?他是不是没事?”
贺江洲避而不答皱起眉头抚自己的手臂道:“姑娘你的手劲好大!看来你师傅定然很有来头你是不是青叶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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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苏想叶没想道:“不是!玉女峰的你快告诉我炭儿究竟怎么样了?!”
“哦玉女峰的。”贺江洲心中窃喜暗为计谋得逞而得意。
“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到时候你自己看。”贺江洲和秦苏并排站了慢慢向前走心中开始搜刮关于玉女峰的记忆要找个话题。“你们掌门是谁?我记得似乎是叫……叫……叫……”他停住了脚步抬头向天作思索回忆之状。
秦苏哪知是计见他不走急道:“叫青莲神针!她是我师傅。你快走啊!”
“原来你是青莲神针的徒儿!”贺江洲心中暗道喜滋滋的想:“我还知道你姓胡。”他侧眼去看秦苏见她青丝微乱粉颊生香长睫之下啼痕犹湿。这一番惶急伤心的神情不惟不减她的娇媚更增许多楚楚之态。
好一个美貌的女子!
如此绝色当前贺江洲的三魂七魄哪还能安生住着?早就飞到了不知哪重天之外去了色心一炽登徒子的本相登时又恢复过来他一边行走一边笑道:“想不到玉女峰竟然如此人才众多。嗯!玉女峰玉女峰名字取得真好像胡姑娘这样的人物若当不得玉女之名天下还有谁能当得?能见着姑娘实是小生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在哪里?离这儿还有多远?”秦苏问。
贺江洲登时哑口无言。看来秦苏压根就没听见他的赞叹。对花问情花尚能解语可这如同天仙般的美人儿眼里竟全然没有他把他的话全当作耳旁风了想想确实让人沮丧。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现在人家心急如焚看完后觉得好的请支持作者一票!哪有心思来听自己的赞美那不成空心花瓶么?贺江洲想了一想又释然了。心中更觉秦苏的重情难得。他又素知“好花常生悬崖角好果只挂高梢头”的道理愈是要经历磨难和挫折的愈是真正的珍物。
当下并不气恼只是笑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何必现在着急问我?”
“我担心他。“秦苏说道直直瞪向前方。
“我找了他好久可是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说着说着秦苏又哽咽了咬着嘴唇面颊上两道水痕淌下。“我只害怕他被坏人捉走折磨他伤害他。这十多天来我没一刻不记挂着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摇了摇头将泪水摇落。
贺江洲住了步满心怜惜的看着她一腔杂念全抛到身后去了。
这女子如此重情重义当真难得。对侄儿尚能如此记挂关心那么日后呢?对她的夫君和儿子岂不更是……他心中一荡不敢再想下去了硬生生地把想法从脑中除去。这个念头实在太过亵渎秦苏想想都觉得罪恶。这女子如此冰清玉洁正当好好珍惜爱护万不能和过去那些庸脂俗粉相提并论了。
见秦苏背着胡不为两手不得便他真想上前给她擦泪。若是以前他也早就这么作了给女子献殷勤的机会贺公子一向善于察觉利用的。可是在秦苏面前不知怎么他竟有些畏缩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等秦苏情绪平复了才走在前面引路。
这般沉默走了片刻已经看见江宁府的城门。
贺江洲收起了浪荡态度看着胡不为问秦苏:“胡大哥是生了重病么?需不需要找个郎中?若是需要我可以找个最好的过来……”他听胡炭哭喊时叫姑姑和爹只道二人是亲兄妹了。
秦苏摇头低声道:“多谢你了不过不用。你只要把炭儿的下落告诉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其他的事不用劳烦你。”
贺江洲点点头领着秦苏一路前行在路人惊讶的注目中向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