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上海是一座没有星空的城市。灯光太亮,天空早已不是那漆黑的幕布,可以任星星随意翻滚。路灯一盏盏的亮了,电影结束,人却比白天更多了。凌雀是一路哭着回家的。是的,麻雀也有眼泪,万物都有眼泪,只是你没发现而已。“你不觉得电影里的男主人公很惨吗?看你一脸淡然的模样还真是有些欠揍耶!”真是个冷血动物,情结明明就那么悲惨,可他的表情除了淡定还是淡定。“你觉得他惨,是因为你没见过比他更惨的人。你的世界还太狭窄,有很多事你还看不透。”作为一个医生,每天面对的生离死别无数,这点小挫折根本算不得什么。“别说的跟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似的!”别看凌江是个科学家,可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他又能经历多少。“你还别说,那些个老头老太太还真不一定有我见的世面多。”那些每天呆在家的老人,看得再多也只是身边发生的一些小事。再说年龄和阅历是不能够用递增关系看待的。“你就吹吧!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而已,除了比我这只涉世未深的小麻雀懂的多些,也没见你有多大智慧,就这还好意思跟我这儿装渊博,真心佩服!”“你知道医生是干什么的吗?”你还是对这个社会了解的太少了。“医生当然是要去治病救人的呀!”凌雀很无语,这个也能叫问题,是个人都知道好不。“那你知道全国每天又有多少个病人被医生从手术台送到了太平间吗?又有多少个家庭因为亲人的离世而伤心欲绝吗?这些你都不知道,而你所谓的悲惨在医生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再大的悲哀都没有死亡来得惨烈,唯有生命才是最宝贵的。“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去当医生,难道你每天面对这些都不会难过吗?”“人总有生老病死,只是时间的问题。无论是你,还是我,生命的轮回没有人能够改变。看多了,习惯了,就好了。”而我为什么要去当医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都不重要了。“我有跟你说过我妹妹凌澜的事吗?”我之所以去当医生也是为了她,可她没能等到。“嗯,说了一点。”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后来去世了,好像也就说了这么多。凌江倚着楼顶的栏杆,发丝被晚风吹起了几根,显得有些凌乱。“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夜空下,习习凉风,将时光吹回到了八年前。那时,凌江一家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为了能治好凌澜的病,一直在美国学习生物化学的凌江毅然选择回国进修医学,还好这与他的专业课程并不冲突。“哥,你每天躲在房间里干什么呢?”凌澜知道自己的病很难有治愈的可能,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去一趟北极,见见真的企鹅。“没什么,我现在正在研究一个医学课题,对你的治疗有帮助。”凌江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总会找到办法的。“别研究了好不好,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没那么容易死的。”“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其实他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他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孤独的死去。“你这段时间别老往外跑,爸妈会担心的。”她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唠叨。“没事,我又不是植物人,老呆在家里会发霉的。”“那好,你千万别走远,有事电话联系。”她的要求他从来都是无条件满足的,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不会让她离开。凌江之所以这般放心,是因为他早在凌澜的背包上装了定位器。“喂,小澜,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回来吧!饭都做好了。”凌江看着电脑频幕上没怎么移动的点,感到有些不安。“哥,我现在在机场呢,马上就要检票了。你告诉爸妈一声叫他们不要担心,我只是想到北极去看一眼企鹅,过几天就会回去的。拜”凌江果然猜的不错,她把包给扔了。“妈,你们先吃饭吧,我去北极一趟。”“你疯了!没事往那么冷的地方跑干嘛?”这个儿子也真是的,整天没事瞎折腾。“不是我疯了,是你的宝贝女儿疯了,没事大老远的跑去看企鹅,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病人吗?我这就去把她给带回来。”可赶到机场时,飞机已经起飞一个多小时了。“还是来晚了,只能等下一班了。”那时,正值冬季,正是北极最冷的时候。凌澜跟随着旅行团,裹着厚厚的大棉袄倒也不是太冷,只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丫头,你没事吧!”这位大叔见她脸色不对,有些担心。“没事,可能是被冻的。”看着自己离企鹅聚居地越来越近,凌澜十分激动。可是还没走到目的地,她就倒下了。坐在飞机里的凌江心情格外焦躁,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下面插播一条消息:凌澜,女,十八岁,在北极旅游途中,因心脏病突发,不幸身亡,请死者家属速与北极卫生站取得联系。”凌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再次见到凌澜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回忆到此,凌江剩下的只有懊恼与后悔。“小雀,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好吗?”他的语气很轻,就像那夏夜的风,吹进了凌雀的心里。她终于知道,这个表面坚强的男人,其实很脆弱。凌雀拭了拭泛出的泪花,轻轻的靠着他的肩膀。“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泪光清冷,远比月光要来的沧凉。没有星辰的夜,荡漾着发丝,裹着悲伤的回忆慢慢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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