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寒暄几句后就和廖仲恺、蒋介石等其他军校领导一起到第二队宿舍去了。蒋介石看来似乎是想和单于在说些什么,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周主任在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单于一眼,尽管周主任他们已经离开很久了,但是单于依然在回味和未来的“总理”的第一次会面里。可是其他人却不和单于一样,看到领导们的都走了,一部分同学兴奋的聊了起来,一部分同学则依旧在思考单于刚才的发言;而挨了蒋介石训斥的贺衷寒等人一个个像才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的。
“*,你发什么呆呢?”看见单于似乎在发呆,本来就是来找单于的李之龙上前拍了拍单于的肩膀。
“哦,是在田兄啊,你和巫山兄怎么来了?”李之龙这一拍,让单于回过神来。
“还不是找你吗?现在离吃饭还有点时间,我们大家聊聊天。”李之龙说道。
“怪不得刚才单于同学拼命为**说好话了,原来你们早就是朋友了。”邓文仪大概因为单于刚才那番讲话受到了廖仲恺的表扬,心里不太受用,所以说起话来也是酸溜溜的。
李之龙本来就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再加上邓文仪说的也太过于明显了,眉毛一跳,正要开口时,却被单于拦了下来。
“雪冰兄(邓文仪,字雪冰。)的确,我和在田以及巫山在还没有考上军校时就已经是朋友了,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交朋友不是看他是什么党,什么信仰,而是看他这个人是否值得结交。还有,我并不认为评价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准是看他是什么主义的信徒。国民党里有精英,**内未必就没有笨蛋。事实上如雪冰兄、君山兄这样的难道不是我们国民党的精英吗?再说,现在**员不是已经统一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了吗?既然国共一家,何必说那么见外的话呢?我来自国外,不太会说话,希望雪冰兄不要见怪。我真的觉得既然大家的目标都是打倒军阀,又何必这么见外呢?””单于说完,用诚恳的眼神看着邓文仪。
邓文仪虽然听了单于这番话心里不太舒服,但是看着单于的表情又不像是作伪,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所言及是,看来我的发言有欠妥当。在这里我向蕴璞兄(王尔琢的字)贺衷寒反应可比邓文仪快多了,他知道现在清党言论还不合适宜,态度立刻就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不但道歉,贺衷寒还正式的朝王尔琢微微鞠了一躬。
王尔琢看见贺衷寒这样的做派,连忙摆手,谦虚的说道“那里那里,君山言重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其实有争论也很正常。没什么,没什么。”
蒋先云在门口看见气氛这么友好,也来了兴致,高声说道“我记得在西晋末年时,匈奴人刘聪灭亡了西晋,让西晋最后一个皇帝当了他的马童,有一次刘聪问这个皇帝,为什么西晋会被自己灭亡,这个皇帝是这样回答的‘此殆非人事,皇天之意也。大汉将应乾受历,故为陛下自相驱除。且臣家若能奉武皇之业,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同学们要是我们能团结一心,北洋军阀有什么可怕的?但是如果我们内斗不休,别说北洋军阀,我看我们连陈炯明也未必斗的过。”
单于听着蒋先云侃侃而谈,心中不禁折服,不愧是黄埔骄雄,典故信手拈来。一时间宿舍里氛围大好,大家都不在讨论党派斗争,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如何打倒军阀以及即将到来的军旅生涯上。
看见屋内嘈杂,单于向蒋、李二人做了一个手势,三人悄悄的走出了宿舍。三人一直走到了海边,单于看着面前的大海,看着蒋、李二人笑了笑,说道“巫山你和在田来找我肯定不是闲聊那么简单吧?这里比较清净,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
李之龙听见单于这样说,哈哈大笑了起来“不愧是*啊,我和巫山找你的确有事,其实也不是我们找你,是新来的周主任想请你去政治部帮帮忙,我和巫山是来当说客的。”
周总……找我帮忙?!单于几乎立刻就要开口同意了,不过想到自己低调做人的目标,想到日后两党长达二十多年的残酷斗争,想到自己已经是国民党党员,单于生生把一个好字重新吞回了肚子里去。
“这个,我想还是算了。我基础不太好,我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单于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很牵强。
这下子,不光李之龙,就连蒋先云都奇怪了。
“*,你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了吧。周主任找你到政治部去帮忙其实看中你的才华。”蒋先云忍不住开口了。
“就是,*,你做了几个月苏联教官的翻译,而且我听说连伏龙芝军事学院支援给军校的教材也是你翻译的,你说你基础不太好,这个我实在不相信。就算你术科因为身体原因稍微差一点也不至于不能达标吧?大不了我和巫山每天陪你锻炼身体。”李之龙也开口劝说。
“这个,这个,我有我的考虑,实在是不能答应。”单于自己也很矛盾,一方面他很想和自己儿时的偶像多多接触;可是另一方面单于也害怕自己和偶像接触久了,受其人格魅力的感染,违背自己的初衷,会忍不住改变历史。想到日后**处于下风达20年之久,想到**黄埔学员在胜利到来时已经所剩无几,想到张国焘对待蒋先云的态度。
这简直是场梦想和生命的较量,最终,现代人对生命的珍惜程度还是占据了上风。单于依然拒绝了。
“看来*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心里还是讨厌**员的!走,巫山,既然这样,我们也不高攀*了。”李之龙以为单于是害怕和**员接触多了,影响他将来的前途。他越想越生气,还没等话说完,一把拉住蒋先云就准备走。蒋先云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看他皱着的眉头就知道他心里所想和李之龙也差不了多少。
看着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最欣赏也是最认可的两个人误会了自己,单于心里也不好受连忙说道“在田,巫山你们听我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李之龙拉着蒋先云,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哈,听见李之龙这话的单于笑出了声来。然后快步追上蒋、李二人,一把拉住李之龙笑着说道“在田,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像男女分手时,女方拒绝痴缠的男方时说的话吗?”说完单于还捏着嗓子用女声模仿了一遍李之龙刚才那句对白。
本来还绷着脸的李之龙和皱着眉头的蒋先云听单于这么一学,再也吃不住劲哈哈大笑起来。蒋先云边笑还边指着单于说道“你……你也太损了,哈哈哈。”
李之龙红着脸笑骂道“*啊,*,看不出来你小子原来这么坏!我是女方,那你是什么?”
三人同时大笑起来,互相打趣几句,小小的风波化为无形。
笑完后,蒋先云面容严肃的对着单于说道“*,你到底为什么拒绝。能说说真正的理由吗?”
“就是,*,对我们你还藏着掖着吗?”李之龙也追问了起来。
看来真的要交代一些东西出来了,单于心里暗暗想着。
“是这样的,巫山,在田兄,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对政治不太感兴趣,可以说我比较厌恶政治;所以我不太愿意去政治部帮忙,这是一,第二嘛,今天贺衷寒发难你们也看到了,而且我估计以后这种质疑或者说是两党的斗争会越来越多。虽然我在宿舍里说的冠冕堂皇,可是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余毒那里是说消除就消除的?而且国民党压根就不希望中国还有哪个政党能和他平起平坐,况且支持国民党的,甚至孙中山先生都是有产阶级出身,虽然先生现在认可苏联**的组织形式,但是这不代表先生连思想也认可了。更何况国民党组织结构根本就是帮派性质,组织松散,派系纵横。先生虽是党魁可实际上并不能完全压制党内的反对势力。当然我也不喜欢那种等级森严甚至有中世纪教廷风格的政党。”单于坦诚的说道。
听到这里,蒋、李二人早没有了之前的轻松,一脸的震惊。
“*,你说的这些和你不去政治部帮忙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吧?”李之龙问道。
“错了,实际上很有关系,*的意思是这种斗争会越来越激烈,而政治部恐怕就是风口浪尖了,*不想参与进去。”蒋先云毕竟是蒋先云,已经明白单于的意思了。看的出来蒋先云对单于的这番讲话是很重视的,面容沉重。
李之龙也明白过来其中的道理,长叹口气,垂下了头。
单于自己也觉得很压抑,脱口而出“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蒋、李二人只觉从单于口中念出的这八个字里流露出哀伤、无奈却又不忍放下的坚持,不由的跟着念了起来。
“*,这是……?”蒋先云越念越觉得此时自己心中的千言万语尽在这八个字里,不由开口询问。
“宋代摩尼教教徒殉教时念的经文。”单于随口答道。
单于看着西沉的太阳,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吃饭去。”
三人漫步走向宿舍,却都觉得步伐是异常的沉重。
夕阳下,三人的影子慢慢的合为一体。
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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