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蝶仿若真的是被吓到了。弯着身手足无措地站在傅冰倩的身旁。眨着一双闪着泪光的眸。
傅冰倩却分明从那双眸中看到了一丝恶作剧成功的喜悦。还有那完美的唇角上挂着的幸灾乐祸的笑。
“磊。怎么办啊。傅小姐好像受伤很严重的样子。要不叫人先送她去一趟医院吧。”当庄梦蝶直起身看向廖天磊的时候。圆睁的大眸中。一行清冷从眼眶中滑了下來。
廖天磊包裹在厚厚外衣下的心。一突一突的就像是随时要跳出胸口一般。
此时他心里的痛并不会比傅冰倩身上的痛來得少一分。
他从位置上走出來。蹲身在傅冰倩的身旁。伸出手就想要去查看傅冰倩的伤势。“伤得怎么样。让我看看。”
只是。他的手还未來得及触上傅冰倩的手的时候。便已经被她猛地避开了。
傅冰倩倔强地将脸别向了另一侧。忍着痛冷冷地道。“我很好。谢谢廖总的关心。只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廖总。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帮一帮我的……”
“好。既然沒事。那也不用找医生了。”廖天磊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他可笑的发现。自己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害怕了。害怕她的嘴里吐出那个男人的名字來。
又是那个男人。
又是他。即使是当她手上受这么重的伤。她的心里记着的却永远是那个男人。
廖天磊霍然从傅冰倩身边站起身。回到位置上。
心中的一团怒火猛地窜起。形成了燎原之势。刚才还一脸紧张心疼的男人。此刻让恨不得就将昨日关在警察局里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傅冰倩就像是他心中的一个劫。总是能够迅速地让他的心情升到天堂。也能让他的心在下一秒间降至地狱。
但。这些情绪。外人注定是不可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的。
庄梦蝶自廖天磊坐下來后。视线便沒从他的脸上离开过。她想要看看这个傅冰倩到底在他的心里到底还占据着多少的份量。但。庄梦蝶注定是要失败了。
一向沉稳内敛的廖天磊。脸上平静无波。纤长的手指端起旁边的水杯。优雅地喝了一口水。
被他刚才仍在桌上的手机在此刻响了起來。
“廖总。”刚才的电话是拨给乐森的。
清淡平仄的声音响起。“去明城门店给梦蝶拿件裙子过來。”说完。他兀自挂了电话。
此时。傅冰倩也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來。将已经渗出血水的手背在身后。低垂着眼睫。对着面前的两个人弓了弓身子。“不好意思。二位。看來今天是沒办法再为二位服务了。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沒有给别人说话的机会。挺直着背脊往餐厅外走去。
“磊。你看她呀。做错事情了。连个道歉都沒有。好像还是她有理了似的。居然头也不回的走了。”憋在庄梦蝶心口的气难舒。狠狠地凝着傅冰倩仓促离开的背影。一些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刚说完抬头看向廖天磊的时候。这才发现廖天磊的冰冷的琉璃色双眸中。正透出一股阴冷残邪。
庄梦蝶身体一怔。定定地看着廖天磊从椅子上慢慢地站了起來。凝着他一步步犹如王公贵族般踩着地上的碎屑。走向自己。
她分明是从他英毅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笑。可是为什么却是冷得让人不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刚才还显得特别利索的唇此刻似是不是自己的。随着廖天磊的每一个脚步颤抖了起來。一个颤音从她的唇角间溢了出來。“磊~”
“來。站起來给我看看。”他抬手很温柔地拉起庄梦蝶的手臂。
“不……不用了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凝着眼前温润如水的男人。庄梦蝶的心中仿若比看到过去那个阴冷的他來得更可怕一些。
哦。可能是因为他眼里那抹冰邪吧。仿若能在瞬间冰结了人的血液。冰封了人的骨髓。
“乖。让我看看。要是弄脏了。一会儿下去不是会毁了你保持良好的公众形象吗。”廖天磊仍是笑着。只是不小心在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些。
庄梦蝶似是被迫从椅子上站了起來。明明刚才被溅到红酒的那个人是她。可她此时的表情竟是有些歉然地看着廖天磊。“其实。其实也看不怎么出來。”
“哦。”廖天磊将手从庄梦蝶的手臂下面抽了回來。抚着下颌。一双冰冷锐利的眸上下地打量着庄梦蝶黑色的连衣裙。就在庄梦蝶仿若被人点了穴一般的僵立在原地。仿若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一般的时候。廖天磊的薄唇再度轻启。叹出了长长的一声。“哦。”
庄梦蝶不明白他这两声哦的意思。此刻的她极度需要找个物体支撑自己滑软下來的身体。她往餐桌旁退了退。一只白皙如雪的手。紧紧地抓住餐桌的边缘。一双眸紧张地望着廖天磊。
她咽了口口水。滋润早已经干涩的喉咙。抽动了一下脸上的笑肌。情不自禁地唤了声。“磊。”
廖天磊似乎沒有注意到她此刻紧张的情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样看。还真的是看不怎么出來。”
他再度拉过庄梦蝶的手臂。让她立于自己的跟前。抬手去拉她身上那件连衣裙。
“或许……”
“什么。”一股她自己也无法分辨的情绪在她的心底闪过。庄梦蝶伸手想要将裙摆从廖天磊的手中抽出。
当她刚拉住裙子。只听得‘刺啦……’一声。拼接起來的连衣裙从缝合处断裂了开來。
“你……”庄梦蝶只來得及恼怒地喝了一声。便被惊恐占据整个人的身体。她将裙摆更紧地攥进手心。护在了身体的重要位置。羞恼地连连后退想要找个地方把此刻的自己掩藏起來。
她恨。她却不敢怒。
她掩面哭泣。“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不明白。但她好像又什么都不明白。
最后。她湛湛地抬起眸。再也顾及不到自己的形象问題了。脸上的浓妆此刻完全地被晕染了开來。黑色的睫毛膏顺着泪水从眼睑下方流了下來。她仍有些不死心地问。“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她。”
廖天磊也不否认。拿起桌子上那块白色的毛巾。仔细分明地擦拭着每一根修长的手指。
面朝着餐厅的落地窗定定地看着窗外的人來人往。
餐厅位于廖氏大厦的三楼。对街上的风景一目了然。
他看到了傅冰倩披散着头发跑了出去;他看到傅冰倩抬起手臂用衣袖涂抹了脸颊;他更看到了当傅冰倩跑出去时。迎接她的那个男人。
看來。让他的日子过得有些过于安逸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跑到自己的公司门口來秀恩爱了。
恩爱就像是刚被融化了的铁水。一点点地浇注在的心口。让他的心在一瞬间被人凝固冻结成了冰冷的石头。
他冷冷地将视线收了回來。又将眸光再一次缓慢地移到了庄梦蝶的身上。“她不是你能够随意对待的。”因为。能够随意对待她的男人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
庄梦蝶沒有想到廖天磊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來。向來被人捧到天上的她。在这一刻再也无法压制住心底的怒火了。她高高地扬起下颌。眼带挑衅地看着廖天磊。“廖总。您醒醒吧。你沒看到吗。她根本不爱你。如果她爱你的话。会如此把你无视吗。你只不过是她生活上需要借助的力道。如果你帮她办成了这件事情。她绝对不会再回头看你一眼了。”
庄梦蝶是真的被气急了。所以头脑都开始发昏了。或者说此时的她定是精神失常了。要不然她怎么敢。怎么敢会说出这样的话來呢。
乐森手里拿着廖天磊交代他拿來的连衣裙。乐森胸口起伏。不敢置信地看着庄梦蝶。他恨不能能够飞身过去捂住庄梦蝶的嘴。只因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廖天磊的可怕。
廖天磊有软肋。他的软肋就是傅冰倩。
这样一个男人。太过深沉阴霾。情暖越深。情绪就会越暴戾。他清楚的知道那个人为了将傅冰倩完全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面。他甚至可以将养了他二十多年的母亲。送去一个无人居住的小岛。他甚至不惜任何代价地找到了青云帮里的老大。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世人的面前。就算是那个生他的父亲。只要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都可以当成世界上沒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但。唯独只有傅冰倩不行。
他会想她。分分秒秒、时时刻刻地想她。他不允许她的心里住着别的男人。他甚至不能看到她多看哪个男人一眼。
而此时的庄梦蝶。却将廖天磊自欺欺人的骗局。生生地剖开來。放到了他的面前。
乐森是真的不敢想下去了。他拎着衣服快步跑到了庄梦蝶的身边。然后紧紧地捂住了庄梦蝶的嘴。一双眼睛惶恐地看着廖天磊。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怕廖天磊会失控。直接便将庄梦蝶给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