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廖总那么重要的合同丢了。我们这些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当然是责无旁贷的。”吴局长说着兀自挂断了电话。
‘铿’一声。打火机在寂静空荡的空间里骤然响起。
更为这暗沉的空间增加一丝沉重感。
冷。无边无际的冷将傅冰倩整个人掩埋。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在了过去的时空里。
她冷得瑟瑟发抖。整个人蜷缩在了地上。她的牙齿正在相互打架。双拳收紧后又慢慢地松开。
缓慢地抬眸凝着眼前冰冷的背影。她的浓黑的眸色中溢满了悲凉。傅冰倩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來。拖动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往廖天磊的身边走去。
她试图张了张嘴角。胸口像是被巨石镇压着。就连喉咙里都塞满了棉花。无法发出声音來。
是恐惧吗。
她不确定。
应该是愤怒來得更多一些吧。
“您要怎么样才愿意放过他们。”傅冰倩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哈……”廖天磊在傅冰倩话音刚落的一刹那间。缓慢地转过身來。
浮动着寒冰的眸色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紧紧地攫取着傅冰倩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慢慢地燃起了一种无以鸣加的痛。
忽然。在他俊美挺逸的脸庞。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
那笑冷得渗人心脾。将傅冰倩仅存的一点点的自信。也正在一点点的消磨殆尽。就在她以为已经毫无希望。转身欲离开的那一刻。廖天磊阴翳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能为他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咚……
体内有不知名的东西。正随着廖天磊的声音沉入心湖的底部。对未知的事情的恐惧。似这夜色。泼墨般地占据了傅冰倩眼前和身体内的所有空间。
“全部。”傅冰倩不能让自己在这一刻倒下。她定了定神。虚弱地回答道。
虽然傅冰倩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枚炸弹在廖天磊了耳畔炸响。他第一次如此不确定自己所听到话语。他追问着确定了一句。“全部。包括你的身体。”
“是。”傅冰倩破釜沉舟地再度回答到。
“好。很好。”正在燃烧的烟头在廖天磊的掌下中被按灭。烟丝仿若尘埃般在他的指缝间一点点地飘落。廖天磊轻轻地阖动了一下眼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那就让我在想想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后。再给你答复吧。”
说完。再也不做一分留恋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傅小姐。”
恍惚间。傅冰倩听到了乐森的声音。
她就像是个迟暮的老人。行动迟缓地慢慢地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门口月光笼罩下骇人的身影。
“我们这里需要修门了。您可能不能再在那里待着了。”
随着乐森的声音。傅冰倩果真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一排人。
多么神速的工作效率啊。好像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似的。
可你又能从这里找到一些什么蛛丝马迹。或者说证据來证明他们是有意想要陷害他们呢。
傅冰倩不再看那些人一眼。扬起下颌。挺直的背脊从他们面前大步的离开。她想至少她还拥有尊严。
夜。无边无际……吞噬了整个g市。
天空中不知在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雨。
傅冰倩再度仰头仰望天空。那刚才的月光……。
哦。一切都不过是她恍惚产生的错觉。
她站在雨里。很快雾蒙蒙的小雨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傅冰倩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就这么啪的一声摔了下去。。
脚踝处传來剧烈的疼痛感。
身上那件好不容易已经干了的衣服。再一次被全部淋湿了。粘糊糊地贴在身上。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刚站起一半的身体。又因为手上一滑。身体便又跟着重重地跌了下去。额前的湿发被雨水浇成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
此时的自己一定狼狈至极。
傅冰倩突然有了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忽然。手肘上有一股力度传來。她呆呆地朝身后循去。
一个温润尔雅的男人正撑着一把大伞站在她的身后。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在……”
“好了。现在不是说我的时候。”他索性将手里的大伞扔到了一边。弯身从傅冰倩的身后将他整个人扶了起來。
傅冰倩好像一个牵线的木偶一般任由着男子将她从地上拉了起來。一双眼睛就像是粘在了男人的身上。尤其是下巴。好像在瞬间脱臼了一般地。差点要垂到胸口了。
“嘶……”
脚上的剧痛。将她拉回到了现实。
男子温润的脸上。漾起了一抹轻笑。他无奈地摇摇头。“你现在关心的重点应该不在我。你应该多关心关心此刻的自己。这么冷的天气穿这么少都敢出來。我看是几年不见。体力渐长啊。”
“行啦。你就不要挖苦我了。要不是万不得已。你当我愿意这么折磨自己啊。”傅冰倩狠狠地白了一眼男子。垂眸看了看自己已经湿透了的衣服。懊恼地咬着下唇。
男子从地上拿起雨伞。用力地甩了甩后。递到傅冰倩的手里。这才去脱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到傅冰倩的肩膀上。
再度想要去解自己身上的围巾的时候。被傅冰倩按住了手。制止住了。
她说。“我有衣服。”然后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蒋飞停车的位置。“喏。就在那边的车上。”
眼角的余光。一扫。她整个人再度惊了一下。手上的雨伞就像是始终的物体。差点要再度落到了地上。
男子像是沒看到她失常的表现。在半道上截住了雨伞。抓起傅冰倩的手。将雨伞递到了她的手里。然后问。“你自己能走过去吗。”一双湛黑宛若子夜的眸又揶揄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傅冰倩。俊逸的唇角勾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或者我抱你过去。”
被他这么一逗。傅冰倩抬起另外一只手拍了一下男子的肩膀。“怎么。现在还想着要占我的便宜哪。”
“不敢。不敢。”男子连连摆手。脸上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那还不快点扶我过去。你是准备让我在这里冻成冰块儿吗。”
“好。好。我的女王。”男子搀扶着傅冰倩一脚深一角浅地往蒋飞的车旁走去。
而傅冰倩亦不再看马路对面听着的那辆车。
此刻的天空。试图像是墨汁被稀释过后。开始呈现出了丝丝的灰白色。
远处听着的那辆座驾。也如同是这天空一般。
灰白的车身。车窗被完全地降了下來。在傅冰倩对上车上那人琉璃色的眸的时候。男人把视线转了回去。
她分明从那双冰冷残邪的眸中看到了杀掠和痛恨。
她有些担忧地侧眸看了眼身旁的男子。男子像是知道她的担心。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然后扶着她坚定地朝停在路旁的车走去。
廖天磊坐在车里。将手里燃了一般的烟。抛出车窗外。
然后拿起了手机。按下了一组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拨的号码。
“看來。你真的是年纪大了。才过去三年。就已经不记得当初对我的承诺了。”男子的阴翳的声音。仿若像是地狱里冒出來一般。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天磊。我也是沒办法了。才叫他回來的。他在法国的三年。你不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整天被那边的黑手党追杀。四处躲避。我也是从一个友人那里得到了消息。才把他从法国带回來的。你能不能看在……”老人的声音嗫嗫喏喏。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亟待着请求原谅。
老人的话还沒有说完。廖天磊的声音再度响起。在着蒙亮的天空下。宛若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咆哮道。“不能。”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有什么你都冲着我來吧。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老人哽咽着哀求道。
“求求你……”
嘟嘟嘟……
老人无措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听着里面传來的一阵阵忙音。猛地按住了胸口处。
“国栋。天磊这孩子这么多年走过來也不容易。他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们不能再要求他做出让步。只是……只是……”上官婉跪坐在廖国栋的身边。一直手扶着椅子扶手。一只手在廖国栋的胸口揉抚着。
直到最后。她竟然泣不成声地伏在廖国栋的身上。哭得像个悲恸的孩子。
廖国栋红着眼眶看着眼前自己深爱的女人。手伸在空中。终究是无法落下去。他这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啊。似乎给身边的人带來痛苦。便不再遗留下來什么了。
卓然搀扶着傅冰倩坐到车里。打开暖气后。便拉上门。守在车门边。
他视线的余光打到了马路的另一侧。似乎看到了那个男人把车子打响后。车子轰鸣。轮胎极速旋转。画出优美的弧度。飞快擦出了他的视线。沒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沒有一分一秒的犹豫。
“你怎么会在g市。”车厢内隐隐透出傅冰倩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