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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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死了,此时此刻,他的人头正被装在一个红色花纹的小盒子里。盒子里的人头是一脸的污血,脸上布满了一条条被藤条抽打过的伤痕。他那一双失神的眼睛正死不瞑目的睁着,瞳孔里一片模糊。
那位侥幸活下来的黑衣护卫会把这盒子带回了清武侯府,这位黑衣护卫只是断了一条臂膀,性命却无忧。另外一个黑衣护卫却没有这么好命了,他被影狼的爪牙开膛破肚,肠子与内脏流了一地,没能活下来。
“大夫人见了王伯的人头会作何表情呢?”躺在床上的姜轩静静的想着,窗子外的月光洒落进来,柔和的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
外面鸦雀无声,夜已经深了。
姜轩本以为杀了王伯会带来一些复仇的快感,结果他错了,心里隐隐竟有些说不出烦闷,杀了王伯他并不开心。就算亲自手刃大夫人,他也未必能快乐——只因无论他如何残忍的复仇,都不能改变娘亲被人害死的事实。但姜轩仍要继续下去,他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他了。
他早已经回到了楚府,正躺在自己小屋里的床上。
脚踝处的骨骼粉碎性断裂,让他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是淳于儒派人抬着他回来的,这时正疼的厉害,但姜轩丝毫不以为然,双眼有些木然的睁着,静静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是姜轩割下了王伯的人头,却是柳月奴杀的他。
那万千藤条犹如千条蟒蛇,犹如活物般疯狂缠绕,将王伯活活勒死。
姜轩依旧记得那个场景,在藤条的缠绕之下,王伯周身骨骼全部断裂,内脏被挤压爆裂,舌头吐出,眼球暴起——他死的很惨,然而杀掉他的人却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柳月奴比姜轩想象中还要强大,她比姜轩要强大,比淳于儒也强大。
“她难道真的只是太守家里庶出的女儿么?”
想起那面神秘莫测的须弥镜,姜轩越发感觉到柳月奴绝非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个女子一定经历过什么奇遇,而且那段奇遇的精彩程度绝对不在《天狼残卷》之下……
“吱呀”一声,门开了,是身材高大的楚寅走了进来,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在地上虚条条的晃动着。
“小轩,你怎么受伤了?听说你的脚断了,这是怎么回事?”楚寅的语气有些责备和急切,他皱着眉头弯下腰来,轻抬着姜轩的小腿检查伤势。
这话听在姜轩的心里却有些暖意,他笑了笑,说道:“师父不必担心,我修炼了《天狼诀》,《天狼诀》是有神通的,想必这伤势很快就会自愈的,不论现在伤得多么严重,明天一早一定是完全痊愈的。”
姜轩并不能肯定那条黑狼会准时的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实际上,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进入梦境空间了。他无法控制梦境。
但楚寅却相信了,想必他是读过那本笔记,知道《天狼诀》有自愈的功效。但楚寅仍旧不放心,之后他又说了一切关心与安慰的话,像什么“注意这几天养伤不要修炼”、“要学会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师父,”当楚寅停下来时,姜轩低着头突然说道:“对不起,我杀了人。”
楚寅听了一惊,一张僵硬的脸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睛却流露出了许些讶色。
姜轩本想把这件事瞒起来,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说出来了,这件事就算自己不说,楚寅早晚也会知道。当时打斗之时,有一些路过的行人见到了姜轩,姜轩最近在青州城小有名气,许多人都认识他。想必纸是包不住火的,索性先告诉了楚寅罢。
“你杀的人,是扭断你脚的人吗?”
姜轩点了点头。
“那就该杀。”
楚寅没有责备姜轩,也没有生气,稍微的惊讶之后也就平静了下来。他做过很大的武将,上过万人骨枯的战场,杀人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大事。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姜轩的预料,他早就知道楚寅对待自己极好,却没有想到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
连杀人都不会被责备,他由不住感慨自己是否转了运——最近的运气明显好了起来,有了《天狼诀》,有了很厉害的师父,有了很神秘的朋友,还有很多很多的银子。实在是交了好运!
然而,姜轩在沉睡时顺利的进入梦境空间,他发现自己站立在一片朦胧的街道之中,不得不再次感慨自己的好运气了。
一连一个多月都没有进入梦境空间,终于在最需要的时候再次进入了。
周围布满了厚重的浓雾,但姜轩还是可以辨认出来,这次的梦境,正是白日里与王伯厮杀的街口,周围的建筑房舍完全一模一样。
抬头一看,淳于儒的“复来钱庄”就在不远处。而那条熟悉的黑狼,正趴伏在钱庄的门口,一双幽绿的眼睛在浓厚的大雾里格外明亮。它正抬头朝他看来。
姜轩精神大好,朝着黑狼走去,腿脚麻利,一点儿都不疼了,这时的脚踝竟已经是痊愈了的!
他在黑狼的身边坐了下来,目光一扫,发现黑狼的后爪果然有深可见骨的伤口,心中暗道:“伤势转移了!”
姜轩由不住心中大喜,再次感叹自己的好运气,对这条黑狼充满了感激,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黑狼的皮毛——但他很快就把手缩了回来,黑狼身上异常冰冷,摸上去,感觉就像是摸在冰块上一样。
那条黑狼抬起头来,有些哀怨地瞪了姜轩一眼,竟开口说起了人话:“你以后能不能小心一点,你总是受伤,这样我会很疼的。”
“你会说人话?”姜轩惊骇无比,身子一震,跳了起来,两眼诧异的盯着黑狼,好像在看着一头怪物。
黑狼翻了翻白眼,似乎对姜轩的震惊有些不以为然,它没好气道:“不是我会说人话,而是你能听懂我说的狼话了。你完成了‘狼魂献祭’,体内有一半狼族的血脉,自然能听懂我在说些什么。”
“狼话”?“狼话”不应该是狼嚎的声音吗?可在姜轩听起来,这条狼说的话跟人类的语言根本没有任何差别,字正腔圆,一板一眼,明明的标准的官话。一时听到黑狼开口说话,姜轩心里惊喜极了,也就没有多想。不管是“狼话”还是“人话”,能听懂狼说话的确是一件有趣的事。
“太好了,你会说话!我正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然后姜轩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堆问题,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他想不明白。现在能够听懂这条狼在说些什么,那自然要问个清楚了。
“你是妖怪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
“我之前念过的‘仙咒’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念‘仙咒’的时候,我的修为会暴涨?”
“为什么后来又不念‘仙咒’了?”
“为什么上次梦境的地点是杀死陈利的现场,而这次是杀死王伯的现场?”
“你知道我娘的事吗?”
“你知道我娘究竟是被谁害死的吗?是不是大夫人害死我娘?”
黑狼沉默了一阵,眨了眨眼,低声问道:“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当然是娘亲的事最重要,姜轩脱口道:“先说我娘的事。”
“我并不知道你娘的事啊。”黑狼回答道,语气里很平淡,不像是开玩笑。
但姜轩仍旧不信,用质疑的眼光瞪着黑狼。
黑狼无奈的解释道:“你娘从未使用过《天狼残卷》,也从未进入过梦境空间,我怎么会了解你娘的事?我又不是万能的。”
这个说法令姜轩信服了,但这个结果也令他失望透顶。他失去了继续问问题的兴趣,垂头丧气的低下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台阶上,坐在黑狼的身边,坐在这一片漫无边际的浓雾之中。一个人,静静的想着心事。
黑狼亦是没有再开口说话。
直到天明。
当朝霞洒满青州城的时候,姜轩早已起床,他推门而出,伸了伸懒腰。楚寅不在家里,似乎已经出去了。
脚踝上粉碎的骨骼果然痊愈了,他踢了踢腿,用妖力感知了一些骨骼,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也就放心了。
经过昨夜的思考,姜轩有了一个想法。
黑狼不知道娘亲的死因,但有一个人,很有可能知道娘亲当年究竟为何而死。
“二夫人……”
姜轩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他认为府里的二夫人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他需要当面问问清楚。
但是如何去见二夫人呢?
他现在绝对不能回清武侯府,二夫人又轻易不会出门,想见到她很难。就算见到了二夫人,她也未必会说实话。如果她装模作样的一问三不知,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姜轩也没有办法。
正当姜轩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好运气再次发挥了作用。
“邦、邦、邦。”
三日之后,有人敲响了楚府的门,敲门声有些急促。
姜轩推门一看,立在门外的竟是姜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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