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4-18
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姜轩的行为看似是很张狂、不计后果,但实际上每一步都是精心算计,其中因果环环相扣,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至于最后的赌斗,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为了赢得楚寅的好感,姜轩这些张狂的行径无疑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如果这个样子回到清武侯府,府里的两位兄长甚至两位夫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何况姜轩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练体期的第六层,如果不发生意外,他在明年一定可以顺利的在太学院毕业,获得一个军官的位置,从此有了一份体面的身份,这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姜轩知道那两位夫人的背后都有一股强大的家族势力撑腰,她们如果想要杀掉自己这个没有娘亲的庶子,简直易如反掌!
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有谁会注意到一个庶子的死活?
所以,姜轩才答应赌斗。
根据姜轩对楚寅的了解和推辞,他知道楚寅是一个谨慎负责的中年人,有着军人的缜密作风,多年来的修为测试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楚寅的谨慎负责,由此可见一斑。
拜入楚寅的门下,成为他的弟子,根据楚寅一贯来的负责作风来判断,在距离正式比武这一个月内,楚寅一定会尽全力教导自己。
尽全力的教导,就一定需要师徒间的形影不离,日夜修炼,那么一来,楚寅就一定会让姜轩住在自己家中,如果这一切按照计划顺利的进行,姜轩就自然而然地避开清武侯府中的重重危险了。
果然,不出所料,楚寅沉思片刻,对姜轩说道:“小轩,为了那赌斗之事,接下来的一个月,恐怕你需要更加努力的修炼。不如你暂且住在我府中,这样我教导你也方便很多!”
果然……
看来自己的身家性命终于暂时安全了,姜轩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躬身谢道:“那真是给师父添麻烦了。”
终于,有翻身的机会了……
……
……
楚寅的府邸位于东城,距离闹市很远,平日里很清静。
四方院,院子很大,练武很是宽阔,院中的石板上有很多浅浅的坑,姜轩知道,那是用脚板踏地留下来的印迹。武道修为高的武者,腿上有气劲鼓荡,一脚踏下去,就会在坚硬的大理石板上留下脚印。
院中有武器架,上面摆放着刀剑斧戟各种武器,表现出此间主人尚武的气息。
只是这楚府,有一点古怪。
楚府中房间很多,但是都空无一人。没有老妈子、没有仆从、没有车夫,甚至没有女人,这偌大一个楚府,竟是楚寅一个人独自生活。
“这里房间很多,你随便挑选一间你喜欢的,简单收拾一下,待会吃晚饭。”楚寅说了这样一句。
姜轩顺从地点了点头,他从不多嘴,也从来不问一些不该问的,他很快选了一个在角落里的房间,有点儿偏僻,但极为安静。这间房间布满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姜轩打扫一番,他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房间给整理了出来。
整理好房间之后,姜轩回到院子里,大声喊了两句:“师父,师父。”
声音远远送出,传遍整个楚府,但无人答应,楚寅方才是出门一趟,还没有回来。
闲来无事,姜轩就四处转了转,有些惊讶地发现每个房间都布满厚厚灰尘,他想:“所有的房间都这么脏,好像很久没有人住了,师父到底平时睡哪一间的?不如我帮他打扫一下吧,尽一尽我这做徒弟的本分,楚长老毕竟算是帮了我大忙,帮他打扫整理房间,洗涤衣物,是我应该做的。”
随后,他将楚府所有房间都清理了一遍,他手脚很快,洒水、扫地、擦桌子,身法犹如幻影一般,飞快的完成这些繁重的杂活。
在清武侯府时,他平时要挤出时间来修炼,因此在干活儿的时候不得不更快一些,时间一长,练出了这种飞快的干活儿速度。
但是随着他打扫房间时,一个念头渐渐浮现在脑海里:“这里的房间,每一间灰尘都很厚,楚长老平时根本不住在这里,那他平时住在哪里呢?”
姜轩自小生活艰难,身份低微,为了减少别人的欺压,自然而然地练就了过硬的观察力,在没有获得《天狼残卷》之前,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楚寅做过武将,有军人作风,理应把楚府打理得很整洁才对,然而楚府里却到处都满布着灰尘和蜘蛛网,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姜轩心中疑惑,但是他绝对不会过问,也不会故意探查。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去了厨房一趟,发现厨房中没米没面,连个一片菜叶子都没有发现,姜轩想:“看来这里果然没有住人……不过刚才师父说我整理完屋子之后就吃饭,这里什么都没有,让我吃什么呢?”
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传来,楚寅回来了,“小轩,出来吃饭。”
姜轩出门一看,楚寅提了一只鸡,两壶酒,牛皮纸包着几个热乎乎的大馒头,腋下还夹着一个蓝色布包,鼓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原来他是出去买酒买肉。”姜轩心想。
楚寅突然将腋下的蓝色布包丢给姜轩,不以为然地淡淡说道:“喏,给你的。”
姜轩灵活跳起,伸手一抓,将布包抓在手里,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件崭新的棉袍,里面还有裤子鞋袜,一套都是崭新的。这是在娘亲去世之后,第一次有人买给他新棉袍,姜轩心头一惊,感动的险些掉下泪来。
这一刻,姜轩对于为避开危险而故意利用楚寅之事,感觉到深深的愧疚。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裤,他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低下头,嘴唇嗫嚅,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姜轩是擅于说谎和假装的人,但是他不擅长说真诚的话,这一句真诚的谢谢,已经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了。
楚寅点了点头,依旧是面无表情。他看到姜轩将整个楚府打扫得一干二净,嘴上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对姜轩多了几分赞许。走进房间,他一面将酒肉馒头摆在桌子上,一面淡淡道:“天冷,你先换上新棉袍,再出来吃饭吧。”
姜轩立刻回房换了棉袍、棉鞋,想不到都出奇的合身。他并不知道,今天楚寅在拍他的肩头的时候,气劲散发,便已经知道他的尺寸。这是练气期的修真者才有的本事。
坐在饭桌旁,楚寅上下打量穿着新棉袍的姜轩,觉得现在的姜轩倒像是一个公子哥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这才像我楚寅的徒弟,以前你穿得那件破棉袍也太寒碜了,好歹也是太学院的学子,怎么你棉袍上还有一个大补丁呢?”
尽管楚寅说话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却让姜轩感受一阵久违的、来自于内心的温暖,那种温暖,只有娘亲活着的时候曾带给他。楚寅威严的一张脸,让姜轩感到无比的亲切。此刻身上的棉袍,也是非常的暖和。
一轮弯月挂在空中,月光如水洒落在院子里,已经晚上了。
吃肉,喝酒。几杯酒下肚,师徒间的话就展开了。他们谈论的话题一直围绕着“修炼”二字,毕竟姜轩面临着不久之后的赌斗。二人谈论修炼,可以让楚寅更加了解姜轩,更好的帮助姜轩修炼。只是在谈论间姜轩对于《天狼残卷》一事绝口不提,这件事,是他与死去的娘亲之间的秘密,他不想告诉任何人。
但姜轩说出了最让自己苦闷的一件事。
“府里的大夫人曾命人暴打了我一顿,下手太重,在我内腹里一条重要的血脉上留下了内伤。那根血脉是内腹中连同周身大穴窍的关键血脉,只因为这根血脉中有伤,使得我修炼起来举步维艰。在练体期修炼,最重要的就是血气。血气方刚,修炼就快;血气薄弱,修炼就慢。我平时通过打拳养气得到的血气,只能堵塞在受伤的血脉里,根本不能纳入体内,所以我的修为在以前都很难提升。唉!”
通过打拳、养气,可以获得血气。将血气吸收在体内,给五脏六腑提供养料,这样才能不断变强,使得练体期修为提升。但是因姜轩在从前血脉受损,使大部分血气阻塞在血脉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进入五脏之内。这样一来,不仅让他修为进境极慢,而且血气太多的阻塞在血脉中,这也是一个隐患——万一遇上哪天,姜轩练功时气血大幅度波动,血脉中的血气兴许会剧烈涌动起来,这样会造成他血脉迸裂而死。
说到这里,姜轩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就是因为这血脉上的伤,才导致我的修为一直很差,被其他的学子骂作‘废柴’,其实我一直都很努力的修炼了。”
不过姜轩心里仍旧在为另外一件事暗暗叹息,自从那一页《天狼残卷》彻底融入他的体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古怪的梦,导致最近修为的提升似乎再次缓慢了下来,那一页的《天狼残卷》似乎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
听姜轩说完血脉受损一事,楚寅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说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你的血脉中有一处受损,积攒的血气就会堵塞在血脉中。这样虽然有些隐患,但如果导气的方法得当,那些浓厚的血气就可以把你的血脉彻底开阔。如果治好了你血脉上的内伤,血脉是被开阔过的,可提升纳入血气的速度,算起来,你修炼一天就相当于别人修炼几天,就没有人可以赶上你的修炼速度了。”
“不可能了。”姜轩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微微一皱,一杯酒昂头而尽,“我的血脉已经伤了三年,这三年里我也看过一些郎中,他们都说是这是腹中的内伤,一辈子都治不好的,就算我的血脉被开阔又怎么样?根本利用不上了,血脉是修炼肉身的必经途经,这伤若不好,一切都是空谈。”
说到这里,楚寅那张略微僵硬的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拜我为师,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小轩,别人没有办法治愈你的血脉,但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