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迟到的父爱(5)
那天中午吃过饭后,罗迪继续陪着父亲侃大山,苏红却悄悄地把我叫到了房间里。
“小秋,你如实告诉阿姨,”她满眼笑意地问我,“你和小罗真的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是啊,”几天相处下来,我在她面前开始学会撒娇了,当下撅撅嘴,“阿姨,我声明过很多次了。”
“哦,”她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又看着我说,“但是我感觉他很喜欢你呢。”
“阿姨,我们这位领导像个大孩子一样,”我解释,“他的心思很单纯的,对每一个人都很好。”
听我矢口否认,苏红换了话题,“这样,我们不说小罗了。阿姨给你看样东西。”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她俯身从床底下拖出了重重的旅行箱,打开,捧出了两个精致的盒子。
“什么呀?阿姨?”我疑惑地看看那两个盒子。
“别着急,马上你就知道了。”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到床上,然后再小心翼翼地依次打开。
在她打开盒子的那一刻,我的眼前一片光芒闪耀,我惊呆了:左边的盒子,是一套璀璨夺目的钻石首饰;而右边的盒子,则是一套紫光盈盈的水晶首饰。
苏红脸色诚恳地看着我,“小秋,看到了么?这是你爸爸为你准备的一部分嫁妆。这套钻石,是他两年前就在约翰内斯堡买下的,一直像宝贝一样随身带着;这套紫水晶,是他在临回国前夕,跑遍了大半个卢萨卡才挑到的。你看,它的颜色清澈透紫,就是放在十倍的放大镜下也找不到瑕疵呢。”
我点点头,手指轻轻地拂过这些带着神秘非洲气息的精灵,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感叹,“实在太美了!”
“美吧?”苏红摸了摸我的头,柔声说,“等你结婚的时候戴上它们,你一定能成为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
我结婚的时候?我还能爱么?我还能结婚么?不知为什么,我的脑中忽然又掠过那场残酷的梦中婚礼,当下我痛苦地甩了甩头,苦笑着说,“阿姨,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结婚呢。”
苏红认真地看了看我,轻轻叹了口气,“孩子,小罗哪里不好么?”
“阿姨,您又来了,”我不高兴地撅起嘴,“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有没有感觉的问题。我和他是挺好的,但我们只是一种……类似哥们的情感。”
“哦,这样。”她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才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感觉这种东西是很虚无飘渺的,阿姨希望你还是实在一点好。今年你已经二十九岁了,我和你爸爸,也在一天天老去……你可要加油了,别让我们等太久,好吗?”
“阿姨,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我点了点头,拥抱了她一下。
从阿姨房里出来,我往客厅看了看,父亲继续在和罗迪侃大山。我忽然有一股冲动,想过去喊他一声爸爸。于是,我去提了水壶,给他们续水。
我先给罗迪的杯子加了水,一本正经地说,“罗总,请喝茶。”
罗迪眼睛冲我眨了眨,表示谢意,嘴里仍继续着他的话题,听口气是鼓动父亲到荆沙工业园去办厂。
我又转身给父亲的杯子续了水,由于过分紧张,我不敢看他,只是在拼命积攒勇气,努力将在心中憋了很久、练习了很多次的“爸爸”说出口。只是此时此刻,这两个字到了嘴边,又变得重如万斤,最终,我只发出了一声细如蚊蝇的“爸”,连“请喝茶”三个字都来不及说,就匆匆逃离了客厅。
我不知道父亲到底听到了我的那声呼唤没有。临出发的时候,罗迪给了父亲罗培良的电话,并说会先跟他爸爸打个招呼。我跟家里的每一个人告别,拥抱过爷爷、奶奶、苏红之后,我走到父亲面前,再次低垂了眼睛,努力地将那个“爸”字逼出口。这次,声音虽然还是很小,但我想他应该听到了,因为我看到他眼里骤然闪烁的泪光。他的嘴唇噏动着,但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忽然伸出双臂,紧紧拥抱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