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冷的冬天(3)
我决定搭罗迪的车,回去一趟。因为12月29号,是曹伯伯六十五岁的大寿。这个日子,曹晓生前跟我提起过好几次,足见她的重视程度。可惜,本是一个孝顺女儿的曹晓,却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最终做了不孝的女儿。
从a市到荆沙走公路,需要五个小时的车程。罗迪车上的流行歌曲很少,基本都是在放钢琴曲。他自己听了不算,还循循善诱地对我说,听钢琴曲的时候,要心无杂念,才能品出味来。
我无言地对他笑了笑,因为此刻我的心里正有杂念:我在发愁回到曹晓家,如何面对她的父母。曹晓出事的时候,表情木然的曹伯伯一手搂着哭得几近虚脱的曹婶婶,一手紧紧搂着曹晓的骨灰盒,那样凄凉而绝望的身影,久久地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哎,你一路上话怎么这么少?”车子快进入荆沙地界的时候,貌似在钢琴声中自得其乐的罗迪终于忍不住了。
“我本来话就不多,”我白他一眼,“才知道啊。”
“是么?”他的大眼睛又在我脸上逡巡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转过脸继续开车。
“过会你要在哪里下?”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找了个话题。
“哦,你在购物街附近把我放下吧。”我想了想,告诉他。我得先去购物街的蛋糕店买个蛋糕,然后再去车站买汽车票。从荆沙市区到我们的那个小镇,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随着车子驶向市中心,路上的中高档私家车也多了起来。一路上跟罗迪打招呼的私家车主竟然有**个之多。这让我有些纳闷: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对罗迪的态度都带着一丝恭谨的成分,其中还有一个人称罗迪为“小罗公子”。这让我对罗迪的身世产生了一些兴趣。
“罗老大,你经常回家么?”我问他。
“还好了,一年三四次吧。”他淡淡地说,“荆沙太小了,没地方玩。”
“哦,那不错呢,你就回来这么几趟,认识的人还这么多。”我半试探半恭维地问他。
“你说刚才那些人啊?”他皱了皱眉头,“不是我认识的,是我家老头生意上的伙伴。”
“哦,这样。”我应着,开始有点明白罗迪在形象工程上的“张扬”。也许,对罗迪这样富家子弟来说,他并不是刻意要张扬的,只是生活阶层使然。
许是要回答我的疑问,车子驶上立交桥时,他他指了指桥头的广告牌,“喏,这个荆沙工业园有我家老头一半的股份,你刚才看到的那几个人都是在工业园里开厂的。”
“哦。”我应了声,不由地想起了一个人来:荆沙市著名的企业家罗培良。我之所以想起他,是因为这个企业家以他父亲的名字在荆沙设置了一个忠实奖学金,我上大学时曾申请过。记得当时我们一行二十名大学生还和他有一个集体合影。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问道,“你老爸不会是罗培良先生吧?”
“你怎么会知道?”罗迪疑惑地问,皱了皱眉,对我过于关注他的身世明显有些不满。
看他误会,我赶紧把我申领奖学金、集体合影的事一说,还由衷地说了句,“当时那笔钱真是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我特别感谢你老爸。这个社会要是多一些像你老爸这样有爱心的企业家,那该多好。”
听我解释完这一大段后,罗迪的脸上才恢复了阳光灿烂,“老头心眼是还好,可惜某些方面的思想有点顽固。”
“哦。”我简单地回应了声,屏息静气不再多问。往前方看了看,就到购物街了,当下让罗迪就在前方的路口停下。
“你自己路上小心点,”罗迪嘱咐我,“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去丰兜镇找你玩。”
我一边应着好,欢迎欢迎,一边目送他的车子启动、掉头,开上立交桥。我这才抓紧时间去购物街那家最大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八寸的水果双层蛋糕,然后找了辆的士奔往汽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