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心情敌(6)
“哎!哎!”我听到余丽在我对面大声说,“你找到那条新闻了吗?怎么净发呆?”
我伸出一只手托住自己疼得难受的脑袋,另一手把报纸还给她,“我找不着。”
她哗地一下夺过报纸,然后又递回来,手指嚓嚓地点着某处,“这里,看到了么?”
“我有点头晕,这么小的字看不清,”我的另一只手开始死命掐太阳穴,“你念给我听吧。”
“你事儿还真多……”余丽一边抱怨一边念:
“近日,市中级人民法院对rl石材公司骗税案作出一审判决。总经理许振业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并处罚金10万元;财务经理朱侃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并处罚金6万元。
据本市中院调查,2007年3月,rl石材公司原总经理许振业认识了香港pe贸易公司叶某,双方经口头商量,利用rl石材公司的自主出口经营权骗取国家出口退税……”
“你听清楚了吗?”她兴奋地喊道,“这两个混蛋也有今天!”
“听清楚了。”我大声地附和,“倒酒!今天真他妈的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我们不醉不归!”
“哈,你也会骂粗话?!”她边兴奋地往我杯里倒酒,边兴奋地连骂了几声他妈的。
“他奶奶的!他奶奶的!……”我也不甘示弱。
骂了一阵之后,余丽舒服地叹了口气,“想不到,粗口竟然可以这么排解郁气!我现在,觉得一下神清气爽了很多。”
“我也是!”我举杯跟她碰了一下,“来,为恶人终有恶报干杯!”
那晚,我和余丽又喝醉了。这次,余丽硬拉着我上她家。余丽家在二十一层,我们俩相扶着出了电梯,余丽在包里找钥匙找了很久,总算把门给打开了。余丽一进门,先奔了洗手间,吐了个一塌糊涂。然后她出来,换我进去吐。
临睡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这里有胃药吗?”
“干吗?”
“我怕半夜胃痛。”
“应该还有。”余丽俯下身,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扒拉出几盒达喜,“这个挺有效的,你现在嚼两片,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她把药都塞在我怀里。
我奇怪地问她,“都给我干吗?我一个晚上需要吃这么多?”
“我又没有胃痛。”她烦躁地说,“剩下的你放包里,都拿走吧。”
我愣了楞,猜想这些药她应该是为许某人准备的。当下在心中暗暗叹口气,默默地把药放在我的枕侧。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曹晓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我房间的窗台上。她淡淡地对我说道:“阿秋,我的心愿已经了结了。现在我要飞了,飞得远远的,飞到一个没有伤害没有眼泪的地方……”
“晓晓!不要!”我想喊,可喉咙似乎给谁扼住了,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却不再说话,只对我摆了摆手,就消失了。
“曹晓!”我急急忙忙地追到窗口,曹晓已经不见了,楼下却有一男一女在相拥热吻。
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他的背影这么熟悉?我愣愣地站在那里,老虎?是老虎吗?像是要验证我的猜想,他怀中的女子忽然慢慢地抬起头,挑衅地看了我一眼,是韩雪!
“你们!你们!”我又惊又怒,可喉咙依然给谁扼着一般,依然发不出一丝声音。我又悲哀又愤怒,四肢下意识地挣扎,一个重拳朝着黑暗中不可知的阻力砸去。随着拳头彭的一声重重砸在某个硬物上,我猛地醒了过来。睁开眼,卧室有微微的灯光,我的拳头竟然砸在了床内侧的墙壁上。看看指关节处已然皮开肉绽的右手,我开始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此时一种更诡异的感觉袭来,我感觉身边的余丽静悄悄的,我弄出这样的声响竟然没有惊醒她。下意识地转向身侧看,竟然空空如也。此时一阵风吹过来,我才发现阳台的玻璃门开了一道缝。
心下有些不安,当下起身朝阳台的方向走,推开玻璃门,余丽静静地缩在阳台的一角。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小半缸烟蒂。
我轻轻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她感觉到了我的存在,眼睛却依然望着深邃不可知的夜空。那里,只有几颗孤零零的小星星在黯然闪烁。良久,她开口了。
“欧阳,他……出事,是我打的电话,我举报的。”
我沉默了片刻,才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尽量用平淡的声音说道,“我猜到了。”
“我……是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她问我,声音嘶哑。
叹口气,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一会,才模棱两可地说,“没有爱,哪来的恨。再说,他犯法,是咎由自取。”
她转过头来看我,眼睛里泪花闪闪,“女人,为什么就需要爱情呢?没有爱,就没有恨,也就不会有彼此之间的残酷伤害。”
是啊,我们为什么就需要爱情呢?对着夜空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把手伸到她面前,“给我一支烟。”
她递给我一支烟,帮我点上,有些惊讶地问,“你的手怎么了?”
“做梦砸的,”我对她笑道,“很蠢吧?”
她扔掉烟蒂,站起来拉我,“走,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