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邪神苏醒(下)
光晕裹着真言和专仪冉冉升起,悬停在室顶与床榻的虚空中提溜的转动,仿佛像似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内中真言与专仪以一个暧昧无比的姿势静止不动。
四周暗流涌动,不时的穿插着丝丝怪异的啸声,原本石室内的柔弱光亮也荡然无存,漆黑无比的空间内惟有这团光晕在诡异的闪动,互不干涉的异状显示光在此处又一次的失去了常理。除此之外,石室空间忽然有生命般的搏动起来,收缩中浑如真是一颗活着的心脏在用力的跳动。
冷热冰暖二气在真言的体内加速旋转,一处是外界的温燥气流由头顶灌入,一处则由下阴从专仪紧缩的处源源不断地输入冰凉异感,宣泄放空的精囊此时成了汇聚的场所。而此时真言的外观呈现出灰白交替的景象。
如此持续片刻之后,两股气流渐渐生出不寻常的变化,两者不再是泾渭分明,而是在旋转流动的过程中开始融会一体。
意识在恍恍惚惚的层面上停留,所有的思维活动尽化成重重浓浓的迷雾使真言浑然忘却身处何处,而**带来的接踵不断的本能快感虽是游离于这迷雾之外,却又是那般的清晰和享受。这种如同一心二用或似双手分持不同刺激感觉的物体,又或同时两个人都站在面前,虽互不相同,却能同时感受他们的外部乃至心理的微妙活动,分不清孰重孰轻孰强孰弱。也许可以这样形容,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思维是天,快感是地,天地虽上下分明,却能共存不灭,如此感觉端是无比的奇异。
然而,在体内气息开始生出变化的同时,那有如迷雾般的思维突然消散化去,如同天地大变重新洗牌般的在一瞬间切换了无数次震撼绮丽的景象画面后,定格在一副真实无比而又使身临其境的真言战栗恐惧的血腥场面中。
血红的天空大被般的笼罩大地,沉重的令人难以喘息。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盆谷,身处谷顶向下望去,顿见一个刚刚结束杀戮的战场,四周黑烟缕缕,残旗破幡随处可见,死像千奇百怪的尸体散满盆地,俱无声的讲述着这场战争的惨烈和悲壮。
所有的死尸仅着黑白两色战甲,浑然看去,像极是一盘激战过后的残局,黑白死子尤然散发着透骨的杀气和惨烈,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顿时让真言的心灵受到难以言表的冲击。
很快,真言发现自己的双脚不听使唤的向下奔去,心中更是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一种渴望成为这战场一份子的期待,而先前的恐惧感荡然无存。
转瞬之间已进入盆地中心,在近距离的观察下,每个尸体的面部表情历历在目,如凿刻般的镶嵌在真言的脑海中。
良久过后,真言才猛然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无一例外的透露出一种狰狞渴望的笑容,在血红天空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诡异。这一发现顿使真言呆立当场,胸中涌出千层巨浪,种种难言的痛苦和委屈接踵而至,又加之从未消失过的阵阵消魂快感,在如此强烈古怪的冲击下,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情不自禁的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刻,从未有过的脆弱感让真言彻底无法自制。
外界瞬息,心灵之境却是漫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真言腾地站起来,心灵已是邪念大涨。他顺手抄了把巨剑移动着脚步,咬牙切齿的一边放声诅咒起天地诅咒所有令他不快的人或事物,一边用力挥动着手中的剑发泄似的在死尸上一下一下劈砍,这一刻眼前仿佛出现了很多丑陋的怪物向他冲来,除了去杀死这些可恶的东西外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得到片刻的满足和停止。
突地一声炸雷从天际滚落。
“轰隆——!”
真言骇然抬头,脸颊两侧尤挂着两行泪痕,红肿的双眼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目光所到之处,只见厚重如幕布般的血红天空被穿出一个大洞,轰隆的雷声便是从中发出。大洞中心是两色巨大壮观的气流正在旋转融合,其中心不时闪现链形电光,像是内部正在发生着无法解释的惊人变化。
难道是老天在发怒吗?难道是我真的作错什么了?惊涑的真言极度痛苦的呻吟一声,他双手张开颤抖的发出来此后的第一声大喊:“老天!你到底想干什么!”
“咔嚓——!”
一道巨型闪电在真言的喊声中裂空而下,打在离真言二十米的地面上,顿时沙石飞溅浓烟滚起。
在闪电的示威下,真言心中突然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怒气和愤恨。仿佛所有的人都在和自己过意不去,连老天也是如此。怒火狂烧下恶胆横生,他擎剑歇斯底里仰天大骂道:“我你个瞎眼的东西!有本事你下来跟老子斗斗!你以为你是天就了不起了?别看你高高在上其实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一个垃圾!你下来呀!老子一剑劈死你!奶奶的!你给我滚下来!让我来看看你这天到底有什么本事竟敢狂言可以主宰万物的命运,你本事大就下来,让我来看看到底是谁主宰谁?你给我——滚 ——下——来——!”
“轰隆!”
一声怒吼般的雷音暴响在空洞中,仿佛真是老天因真言的大不敬而忍不住的咆哮,风突然出现在每一个方位,似在响应着天的召唤,将狂妄不堪的真言从这个世界中扫去。
真言无所畏惧的挺胸傲立,一头黑发在乱风中狂舞。
泪已吹干,充血的双眼射出誓与老天对到底的决心,杀戮的**在胸中肆意的膨胀,他又怒喊道:“你这个没种的货!难道你胆怯只剩下嘴巴了?哈哈哈!什么老天!告诉你!你——不——配——!哈哈哈哈……你没种……哈哈哈……你是老子的”
风声雷声电声叫喊声交织不断,使这奇异的天地显得无比的疯狂和失态。
“呵呵!你再喊也是没有用,那个早就没种的软蛋是永远不会下来的!因为他怕!他怕——失败!”
“谁!谁?是谁在说话?”
真言急忙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眼前除了代表死亡的尸体再无其他的活物,刚才被电打的地方只有滚滚的窜天烟柱不停的摆动冒起,难道是错觉?真言收剑下指心神不定的转动着眼珠。
“不是错觉!我是一个与你有同感的朋友!”
不大的声音略带沙哑如硝烟熏过一般,依旧分不清发出的方位,像是从某个角落里又似在耳朵深处,虽在天地的暴怒声中却是清清楚楚。
真言深吸一口气重新举剑喝道:“什么人?出来吧!别鬼鬼祟祟的!难道你怕见光吗?”
“呵呵呵呵……”
这回儿听的真切,真言倏地侧转面对着滚滚的烟柱,骇然看到怪笑声中一个似曾见过的怪物从黑烟中缓步走出,就像是从令一个世界走出来一样。
这怪物似男若女像人又不全是,身披黑色长麾,内藏黑甲,褐色狭长的脸上纵横着几道刀划般的深痕,眼眶之中闪着幽光,像是在传达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念,一双雪白的手跟其它部位的肤色截然不同。长麾更像是石铸一般,在乱风中竟然丝毫不受影响。往下看去更是吓一大跳,这怪物的脚竟然是一双巨大的爪子,筋节暴露的爪尖上伸出一截弯刀般的指甲直插底面,每一步都使在地面留下深深的爪印,高耸雄壮的身躯散发着强悍嚣张的气息。
真言后退一步平剑疾指前方高声叫道:“站住!你是什么……什么东西?”急切间真言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表达称呼,只好憋出一个“东西”。
怪物又走了几步,停在离真言五六米处上下打量了一凡真言,微微点点头笑道:“不要怕!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和你一样对老天的不公而失望的人!”
“人?”
感受到真言无法置信的心情后,怪物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平静道:“不错!我是人!是和你一样的人!”
真言猜不透这个口口声声自称是人却又不象人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来头,又不知道他的来意,是敌还是……?一时无话可说,只是戒备的看着对方,剑也没有放下,不过奇怪的是那割不断的快感却因他的出现而突然消失。
在真言疑惑又戒备的注视下,自称人的怪物洒然一笑,他耸耸宽阔的肩,看看电闪雷鸣的天洞,又四周望望,随便找了一块大石头,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不仅如此还示意真言不要紧张也找地方坐下大家聊聊。虽然他没有说话,但真言却清晰的感觉到了他传来的毫无恶意意思。
真言顿时放松不少,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他还是没有坐下,但脸上的警惕却已退去,这“人”曾带给他的熟悉感觉又重新出现。
异变的血红天空下,乱风狂呼中,两人却沉静着互相打量着对方,天地间一时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此番景象如梦似幻。
半响,怪物像是自言自语道:“这贼老天今天脾气还真不小,奶奶的!惹的老子心烦!”
真言见怪物口中竟然蹦出如此人性化的骂句,不由得心生共鸣,他咧咧嘴挤出一丝笑容道:“是很心烦!奶奶的!他不下来也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