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春节,以全中国的角度来讲,还真是东北的气氛要好得多,除了人为的庆祝,很多时候老天也会跟着凑热闹,尽管楚杨对老天的印象比较恶劣,不过对于春节的时候能够降下一场瑞雪,还是颇为期待的,在大雪当中过年,一家人围在暖和的房间里吃着好吃的,如今有了电视,也可以看看春节晚会,年轻无皱纹的姜昆和白白胖胖的唐杰忠,一脸肥肉却满是喜庆的马季,九十年代初期这些人几乎占据了央视春节晚会的半壁江山,那些相声也都是脍炙人口的作品。
屋子里温暖如春,屋子外瑞雪飞扬,这样的景象,再配合乒乒乓乓的鞭炮,年的味道不用刻意去感受,就会充溢在你的心间,东北有一种冻梨,是用一种名叫秋梨的瓶中冰冻而成,冻好之后黑乎乎、硬邦邦的,吃之前放在冷水里将冰拔出来,冻梨会变软,吃起来冰凉爽口,是去嘴里油腻的无上妙品,也是楚杨的最爱。
三十儿这天晚上,楚杨和老妈、姐姐一起在孙为国家,跟师傅和王海、王洋以及赵晓强一起吃了年夜饭,李铁家里还有个年迈的爷爷需要陪,自从李铁回来后他爷爷的身体也好了许多,精神状态更是好的不得了,估计要跟爷爷吃了年夜饭之后,等爷爷睡下才会跑过来。所以,吃了饭之后,楚杨便跟老妈和姐姐回家,一边看晚会,一边吃冻梨,一边等着半夜十二点接财神。
对于放鞭炮楚杨倒是没有王海哥俩那么大的热情,他更喜欢和老妈还有姐姐一起说话聊天,往年没有电视的时候,楚杨都会躺在胡琳的腿上,一边听老妈和姐姐聊天,一边往嘴里添东西,往往会嘴里含着食物就睡着了,等到半夜老妈叫醒他去放鞭炮接财神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放了鞭炮回来,热乎乎的吃几个饺子,意思就是抢了新年的元宝,这个三十儿才算是过的圆满。
今年有了电视,老妈和姐姐都顾着看电视,反倒没怎么说话,楚杨入睡更是快。迷迷糊糊的楚杨看到杨逭晴从门外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自己这一世的亲生母亲杨秀琴。
进屋后,杨逭晴用手一指楚杨,说:“老姑,这就是你儿子。”
杨秀琴看到楚杨之后,眼圈就红了,泪水也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一下子扑到楚杨身边,用力抱住了楚杨的身体。
楚杨很想挣脱开杨秀琴的双手,却发现自己似乎再次回到了婴儿的状态,楚杨脑袋里‘轰’一声,心说完了,自己好像又重生了,这个贼老天有点儿没完没了啊!
楚杨很想看看老妈胡琳和姐姐楚玲儿是否还在屋子里,他用力扭转脖颈,一眼看到老妈胡琳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正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杨秀琴抱着楚杨,胡琳的脸色有些诧异,愣愣的看着杨逭晴和杨秀琴。
“你们……你们是谁?”
老妈的声音有些颤抖,手里的盘子也开始倾斜。
“我是楚杨的表姐,这是楚杨的亲生母亲,谢谢你们收养了楚杨,我们要带他回家了。”
听了杨逭晴的话,胡琳手里的盘子‘啪嚓’一声摔在地上,盘子四分五裂,饺子四处飞扬,楚杨甚至能看到盘子的碎茬溅到了胡琳的脸上,胡琳的脸色瞬间变成了苍白无血色,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楚杨很想叫一声妈妈,告诉她自己不会跟她们走,可是说出来的都是咿咿呀呀的声音,楚杨很想挣脱开杨秀琴的手,可惜身体里似乎没有任何力量。
胡琳脸上流着泪水,神情凄惨的默默看着楚杨,然后慢慢的转身向外走去,楚杨的心似乎被人撕成了两半,剧烈的疼痛让楚杨的身体爆发出无比的力量,他用力一蹬双腿,猛然坐了起来。
眼前还是自己的家里,杨逭晴和杨秀琴都不在了,电视里依然是欢声笑语,窗外的雪花飘飘洒洒,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胡琳和楚玲儿都不在,楚杨的心狠狠的缩了一下,立刻跳下地,向屋外跑去。
穿过院子里飞扬的雪花,向着露出灯光的厨房冲过去,楚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厨房门口,猛然拉开厨房门,老妈胡琳和姐姐楚玲儿正在里面包饺子,母女俩都被楚杨的举动吓了一跳,转头愣愣的看着他。
楚杨可不管那些,冲到胡琳跟前用力抱住了老妈的身体,将头紧紧地靠在胡琳的肩膀上,愣愣的胡琳将一双满是面粉的手分开两边,怕把面粉粘到楚杨的身上。
“干啥呢?大宝宝?别弄一身面,咋就醒了呢?”
楚杨放开了胡琳,认真的看这胡琳的脸庞,然后在老妈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妈,我爱你,一辈子。”
胡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说:“傻儿子,妈知道啊,都听你说了十几年了。”
“那也要说,总说,总也说不够那种,是吧,老妈?”
“大宝宝,你是不是做啥噩梦了?”楚玲儿发现了弟弟的不妥,也大概猜出了情况。
楚杨没点头也没有说明,只是再次抱住了母亲的身体。
“妈,你身上真香。”
“净说浑话,妈都老太太了,还香啥?”
“香啊,一股奶味儿……”
楚杨一边说一边用鼻子像小狗一样在胡琳身上四处闻着,弄得胡琳像个少女一样红了脸颊。
“去,去,睡了一觉起来净胡说八道,回屋看电视去,一会儿包好了饺子,咱去接财神。”
楚杨赖在胡琳的身边:“我看着你们包,不捣乱,行吧?”
胡琳无奈的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在旁边看笑话的楚玲儿。
“快包,偷着笑啥?”
楚玲儿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笑的楚杨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娘俩接着包饺子,楚杨搬了四脚凳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老妈和姐姐安详的神情,楚杨觉得心里幸福无比,梦境里出现的事情,说明这一世亲生母亲对自己的影响还不是一般的大,血缘这个看不见的联系,也远比一个后世灵魂的穿越更具有亲和力。
想到了亲生父母,楚杨便想到了前世的父母,自己走后,也许母亲和父亲会很难过吧?当时的自己与父母的感情似乎有些冷淡,除了年节,基本上不太跟他们联系,也许是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对服从于母亲的人生有了抵触,只是还没有意识到而已,但不管如何的抵触,父母就是父母,这是比任何真理都真切的道理!他们对自己严格,对自己的高要求,无不体现了父母对儿女的期望,或许方式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里面包含的爱,应该是没有任何折扣的!
爸、妈,希望你们能平安的生活下去,你儿子在这一世一样会给你们争脸!
院外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爆炸声,院门也传来砰砰的敲打声,赵晓强的声音穿过了院门也穿过了雪花。
“老大,接财神啦……”
楚杨跳起身,不顾刚刚包完饺子的老妈和姐姐依然满手的面粉,拉起她们就向外面冲去。
街道上和胡同里已经聚集了打量燃放爆竹的邻居,赵晓强和王海、王洋兄弟正推着师傅的板车把家里的烟花、爆竹弄出来。今年口袋里有了钱,财迷王海大方的给了王洋和赵晓强一千块钱买鞭炮,这哥俩也不客气,整整拉回一板车烟花爆竹。
长长的挂上一条鞭炮,然后从看热闹的师傅手里拿过香烟点燃,噼噼啪啪的脆响立刻欢快的蹦跳而出,老妈胡琳和姐姐楚玲儿顾不上双手的面粉,已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脸上却带着开心的笑容。
低头看着鞭炮炸开地上的积雪,抬头看着烟花映照出天空飞扬的雪花,美丽的烟花和着大自然的恩赐在夜空中相会,短暂却绚丽异常。
楚杨痴痴的看着忽明忽暗的夜空,看着忽隐忽现的雪花,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感动的泪水,生活,本就是这样充满美和感动的机会,什么时候你学会了感动,什么时候你便拥有了享受幸福的权利,幸福,原来就是这样的简单和平常,和家人一起相守,和朋友一起欢乐,和邻居们分享快乐,只要你愿意,幸福随手可遇。
楚杨走到姐姐楚玲儿身边,轻轻的拥住姐姐的身体,楚玲儿似乎感受到了弟弟身上的喜悦,将头靠在楚杨的胸前,姐弟俩就那样默默的站在原地,放佛周围的声音也逐渐的消失而去。
“姐,你幸福吗?”
“嗯,在你和妈妈身边,就幸福。”
“姐啊,找个男朋友吧。”
“为啥?你嫌弃姐姐了?”
“没,我是想让姐姐把这世上的所有幸福都体验一遍。恋爱、结婚、生子,然后默默的关注自己生命的延续,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看着他人生的每一个脚印,为他的成功喜悦,为他的挫折难过,然后,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他拥有一个平安幸福的人生,这样的话,也许将来躺在床上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我们才不会留下遗憾!”
“……大宝宝,你说的这些,除了恋爱结婚,姐姐在你的身上都能感受到,在姐的心里,妈妈过的快乐,弟弟过的开心,全家守在一起平安的生活,就是姐最最幸福的事情!”
楚杨低头看看楚玲儿,姐姐美丽的脸上闪现着母性的光辉,目光里也充满了柔情,楚杨缓缓的低下头,在姐姐的额头轻轻的亲吻一下,然后,再次拥紧了姐姐的身体。
胖子李保柱似乎兴奋过头,上蹿下跳的跑来拉着楚杨去跟他放炮,王海和王洋一边控诉胖子放的多,一边和他抢着放。
楚杨看到周围邻居家的孩子都在周围看热闹,便和赵晓强一起给他们分发烟花,小巷里立刻掀起了一轮爆发式的轰响,把胡琳和楚玲儿都吓的躲进院门。等到楚杨和赵晓强想起自己也要放的时候,板车上已经没什么东西了,楚杨只好遗憾的踢了胖子的屁股一脚,算是发泄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年就在祥和愉快的气氛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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