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蓝冰
而女儿最大的变化却是她更像一个女孩子了,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但看到她那双手的时候,王太师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她的手有些扎人,手心里有不少茧子,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女儿对自己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爹,我要嫁人!”令王太师目瞪口呆,却又破涕为笑。他心里早就想通了,要女儿喜欢的是个乞丐,这次他也不会反对了,由着她自己做主。
遂开口道:“没问题,他在那里?”
女儿却嗔怒道:“你不是都给我张罗好了吗?”
王太师这才明白过来,将手一摆,又怜惜的扶着她的肩头道:“乖女儿,还生爹的气呢,放心吧,你不是不喜欢他吗?爹再不会难为你了。”
“不用我喜欢他,只要他喜欢我就行了。”……
就这样,虽然直到现在王太师也不知道她失踪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还是按照她的吩咐为她张罗起婚事来。
此时‘锦园’楼台上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正扶着楼台上的栏杆看着夜幕。她的眼睛好像在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树,但却看的出心思根本不在这棵树上。就这样似看非看着,直到两滴热泪夺眶而出。丫鬟一瞧小姐伤心了,赶紧上前扶着小姐回到绣楼。小姐一进闺房,连衣服也没脱,一头扎在牙床上。丫鬟们一看都不敢多说话,悄悄地站在一边呆望着。
床上的小姐思潮滚滚,她想的很多、很远。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青衣长发的面容,心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但她却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嫁人了。
乒乒乓乓声中,张世的刀越劈越急,却让霸天逼的节节后退。此时他有些急了,心道:“如此刀枪不入,难道非得自己以血为媒不可。”想归想,却始终没有付诸行动,以鲜血为媒触发怒斩,威力虽大,但弊端也太多,尤其六亲不认更是最大的弊端,因此不敢轻易犯险。旁边的高娃和小小久久听不到动静,张世心道聪明如小小,一定早就把信号发出去了,这样再撑个一时半刻,黑水、白山、金三他们也就该来了。而小小同样陷入苦战,根本没有时间发出信号,却是张世不知道的。
不过在节节后退的过程中,虽然刀劈无功,却让张世发现霸天的身体特性来。果然就像刚开始看他翻跟头的时候一样,他的身体里真有一种奇怪的内力。忽刚忽柔,刚到极处,刀砍不进;柔到极处双臂竟似能无限延展一般。此时霸天双臂抡起的风车比初时已大出两倍有余,所以给张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听他之前说曾让人废去一身硬功修为,第二次和那人比试的时候却将那人的兵刃搅碎。搅——莫不就是用这人肉风轮搅碎的?如果现在有五行灵力,张世可以用几十上百种方法对敌,管他是刚也罢柔也罢,但是现在除了怒斩再无一依仗之物。行军打仗的时候面对的都是普通人,因为怒斩之威锐不可挡,现在遇到这样的奇人,武功高绝之士就力不从心了。
不行,一定要想出一个对敌之策来。身体里那可以运用的,可怜的一点水灵力,用来对敌是万万不够看的,不过……
张世灵机一动,心道只要自己利用好了,也未必不能克敌。就像自己刚才画地为牢的时候用水幕在霸天身上做手脚,赢了霸天一样,也许可以这般施为。
他试着将身体里的水灵力通过手腕,刀柄,传到刀刃上。其实他这种做法是很危险的,在打斗中试验就势必要分心二用,如果效果好也许能达到克敌的效果也不一定,如果实验失败那自己也危险倍增。
好在虽然可以利用的水灵力少的可怜,但却能让张世随心而用,危险的系数减少了不少,但出刀的速度却明显没有刚才快了,有几次劈进风轮的刀差点就被肉臂缠住抽不出不来了。
因为张世只是灵机一动,他也根本没想到如何利用这水能力,所以水珠刚渗出刀刃就四散而去,让他劳而无功。
这水不但溅到了张世脸上,也溅到了霸天脸上。越打越欢的霸天心道,自己以前这样和人缠斗几百回合也不会出汗的,今天才打这么一会断不会如此不济。莫不是下雨了?或者这是那小子的汗水……想到这里霸天更兴奋了,风轮一顺一逆转的更急,而张世这边就不好过了。
刚才的设想劳而无功,现在每出一刀都很困难,仿佛霸天的手臂舞起的风轮一奇一正,只要劈出一刀就如泥牛入海,不但劈出的力道被牵扯的一干二净,还让怒斩如陷入沼泽一般难受。
水——水——水!还有什么形式呢?雨——雪?
本来暗水决低阶中有种攻击可以将水变成销金的毒液,用来克敌更是上上之选,像刚才那样不经意间释放出去,只要在敌人身上溅上一点造成的效果也是致命的;而光水决低阶中有一种攻击可以将水化为箭雨,拥有无坚不摧的实力……只是刚才张世已经试过了,现在他的能力要运用这些低阶的能力都不行。化成毒液都不可能,就别说箭雨了。现在的能力能将水凝结到刀尖上都不错了,对,就这样。
张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好钢用到刀尖上,那自己不妨在这尖上做点功夫,想必水灵力还是够用的。
说做就做,一心二用,一边挡着霸天凌厉的攻击,一边调动身体的的水灵力,将水珠凝结在刀尖上,虽然释放不出箭雨但是将刀尖上这一点水凝成冰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因为现在张世的能力只能借用一点点水灵力,并且只是普通的水元素,但当张世在这些普通的水元素里又加上了一点点死水。虽然张世在洛神处吸收了不少死水,此时能运用的也就一滴而已。但就这一滴死水被注入到刀尖上凝成的冰里,竟发生了可喜的变化。那刀尖上凝成的冰本来是一个白点,突然变成了蓝色。不但没有改变已凝成的冰属性,还将这蓝色的薄冰沿着刀尖向整个刀身蔓延,看来不消一刻怒斩就变能成了通体蓝色的冰刃了。
张世又一次将刀从风轮中收回,这次却并没有劈出,而是在原地一跃,翻了一个跟头,就和初见霸天的时候如出一辙。霸天心道,莫非是他力有不济了,等他落地之时自己也要出杀手了,心里这样想双臂转的速度却一点都没有停下来,又向张世扑去。
时机掐算的刚刚好,张世弗一落地,霸天的风轮骤然比刚才小了几倍不止,异变顿生。一个斗大的拳头从风轮里飞出,向张世的脑门砸去。在飞的过程中那风轮也越来越小,仿佛是这风轮推动着拳头前飞一样。而那斗大的拳上连着的肉臂样子却非常奇怪,一道道,仿佛被拧成的麻花一般,也许是速度太快让人有些眼花吧。
张世已经躲无可躲,但刚才那一个跟头却也不是无意的。他是想用这细微的时间让怒斩通体结冰,感觉告诉他,要是让怒斩通体成为蓝冰,效果会比仅在刀尖上强上许多。只是他没有料到,霸天却也会抓住这个时间施出杀手。
那个拳头的速度,形状,没有人敢怀疑这一拳不会碎石裂骨,如果被砸到头上一定是脑浆四溅的结局。
仿佛张世是真的躲不开了,好像他是放弃抵抗了。霸天竟在那人的脸上看到一丝安详,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笑看着飞拳越来越近,手持怒斩既不防御,也不攻击。在离张世很近的时候,霸天看到他的双眼无比清澈,那是一种超越世俗的清澈,那是一种看破红尘的清澈……
那清澈的眼神让霸天有些失神,仿佛面前这个持刀的男子就是当日的老刀,也让他更激发出强烈的信心,将那无与伦比的一拳更臻于完美无缺。
拳至,手起,刀动,破——
在经历灵性之空的感悟,天问石前的思索,幻冰壁前体味,张世终于施出了有生以来最为完美的一刀。
没有什么人随刀走,刀到意到的说法,更没有什么,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拿捏无缺的招式桎梏……这些都是大道理,都是用刀者奉为经典的至理名言。但此时在张世感觉中,已经忘记了自己手里拿的是刀,忘记这刀是用自己的手拿着的,甚至忘记自己还是个人!
霸天从刚才略一失神中,又激起了强大的信心,但是当这无与伦比,臻于完美的一拳击出的时候,他仿佛有一种错觉。
面前这个男子明明在自己眼前,却给他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仿佛离自己很远很远,甚至当那一拳看似要触到那男子面前的时候,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目标竟仿佛完全消失了。怪就怪在明明看到他就站在那里没有动,但感觉告诉自己他并不在那里。目标消失,也就导致着自己这一拳要完全落空了。但是去势难收,并且依霸天刚烈的性格,每出一势,定不会有中途收回之理。何况这一势,不是普通的一势,而是蓄势!之前霸天一直用风车般的攻击来抵消张世的乱风斩,这是蓄;张世翻了一个跟头给了霸天这个机会,虽然平日里看他为人鲁莽,但真在打斗中他却心思缜密,甚至比一些所谓的聪明人都要缜密。并没有经过精心的算计,但感觉告诉他,时候到了,就要蓄——势——待——发!
蓄的时间有了,势在蓄尽就自然生成,待张世弗一落地的时机,此时不发何时发!丰富的对敌经验甚至让他能够在对方的每一招反击中,后发先至,这就是杀手锏的真正威力,但他唯一没有估到的恰恰就是如今这种无比怪异的情况。
霸天突然笑了,很天真的笑了,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虽然知道这一拳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但他还是固执的将拳头向那个飘渺的目标击去,唯一不同的只是他笑了。
张世知道自己断不会随时随地能达到这个境界,如果能那样,就根本不用在风车下撑的那么辛苦,又那么被动了。他只是想在那一翻中换来一个时间,只是没想到时间被自己利用的同时也被对方利用了。他可以肯定这是自己见过的最完美的一拳,虽然只是直来直去,但避无可避。说完美并不是说那一拳的力道有多大,那一拳的速度有多快,但偏偏就是那一拳,给张世一种惊艳的感觉。对一个并不美,甚至是有点丑陋的拳头,说惊艳还是第一次,因为那一拳实在算的上完美无缺。譬如琴,同一首高山流水,同一首曲谱,宫、商、角、征、羽的组合,每一个学琴之人都可以弹,但为何有高下之分?那是因为弹的好的人会把握到恰如其分。就像霸天这一拳,直来直去的这一拳,任一个三岁小孩,七十老翁,不通武技之士都可以挥出,为何只有霸天这一拳让张世觉得惊艳,恰如弹琴。因为霸天做到了恰如其分!
连死都可以看淡的家伙,怕这种情绪对他是基本免疫的。没有一点武功的时候尚能挺腰冷眼面对狼神,何况是今日之局。
但不怕,并不代表张世是个完美的人,完美的没有缺陷的人。假如之前的儿女之情算是张世的一个缺陷的话,在霸天挥来这一拳的时候,他的另一种缺陷就凸显出来了。这是一种情绪,但这种情绪很难用文字来定义。我们可以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情绪。就像金窟里那一次次考验,一次比一次凶险,只因为有这种情绪才让张世继续前行着。虽然他可以看淡生死,但那区区一年的生命其实在他眼里比一般人却要珍贵上许多,所以他告诉自己不能死。但在这个不能死与不得不死之间,加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情绪篡动,就让他陷入一种困境,而这种困境恰恰就是他的缺陷造成的。
危险可以摧毁一个人,但意志坚定的人往往能在危险中激发自己的身体潜能。只所以叫潜能是因为这些东西平时根本不会出现,需要一个媒介才能激发出来,就像怒斩的真正威利需要张世的鲜血为媒才能触发一样。而困境也同样能激发人的潜能,张世现在就是如此。说潜能其实也是本能,对血月之上风光无限后功力全失的张世来说,这种本能要远远超过一般人。就像与炎融合的他,现在虽然不能释放火灵力,将手放在烛火之上同样不会被有灼烧的感觉一样。但此时能在困境中帮到他的却不是这些本能,而是来自于那些天道的感悟。
如果说霸天是蓄势待发,那张世就是厚积薄发了。其实张世自己也不明白他对那些天道的感悟积了有多厚,什么时候才能发。但在霸天那一拳袭来的时候,竟然很自然的就被激发了。
四周虽然有风,但在张世和霸天周围却一丝风都没有,整个广漠无边的草原上,只有他们脚下的草闻风不动。尤其在怒斩触到霸拳的那方寸间甚至感觉连生机都没有了,死气沉沉,刀是死的,拳是死的,持刀的手是死的,挥拳的手是死的,人也是死的。这种感觉并非张世一个人造成的,而是在触到霸天的拳后无意造成的。不过霸天的拳只能越来越死,沉浸在天道感悟中的张世在混沌中见过消亡与再生,在幻冰壁前见过湮灭与复燃的他,却可以将这种死转化为生。
所以就产生了两种很奇怪的现象,仿佛霸天那一拳是飞蛾扑火一般的向张世的刀上撞去,虽然知道会是死的结局,却不得不死;又好像是霸天的拳一动不动,再任张世的刀砍到拳上一般。不过不论是那种现象,霸天这一拳必会败在那一刀下,已是定局。
这时更惊人的事情发生的,一切看似是那么自然,又处处透着诡异……
这时更惊人的事情发生的,一切看似是那么自然,又处处透着诡异。霸天的拳头,被那一刀生生分成了两半,每一半上还连着粗长的肉条,应该是霸天的手臂吧。见过做麻花的人,知道麻花搓好后会留一个结在里面,现在霸天的臂恰似那一个麻花,而张世挑开的就是那个结。随着那个结挑开,张世的刀生生将看似拧的很紧的麻花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成了两根肉条。每根肉条上还连着两个肉球,那两个肉球竟也是拳头的模样。
虽然那被分成的两个拳头,比刚才来势汹汹的一个拳头要小上太多,但每一个拳头还是要大过一般人的拳头。
斗大的一个拳头又变成了两个醋钵大小的拳头,张世微微一愣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一拳竟也是刚和柔的完美结合。
那个风车是霸天的两只手臂造成的,当他击出这一拳的时候,两个风车都同时变小,越变越小,但击向自己的拳头却只有一个。一个硕大的拳头,被张世像麻花一样的解开后,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个手臂像是麻花一样了。因为那一个硕大无比的拳头竟是霸天的两个拳头糅合到一起的,那一个手臂也是两个手臂糅合到了一起的。
刚柔结合到如此地步的确称的上完美了,而就在张世这一愣的功夫,那个硕大的拳头消失了,霸天的双臂也终于恢复正常,和之前一样。张世有些后悔,因为这一愣,已经让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本来在破开霸天那一拳后他可以一鼓作气,用这刀锋劈开霸天的胸膛,但是就是那微微一愣,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霸天也并非泛泛之辈。
何况张世在思维一滞后,觉得自己又活了,又是个人了,他知道那灵光一现的感悟也消失了,不由苦笑了一下。说来刚那趋于完美的一刀只能算解围,而不能算破敌了,因为霸天现在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心道要是高娃之流,也许在见过那一刀的威势后也许会惊走,即使没有惊走也会对信心造成极大的打击,那种心灵上的打击更胜过**上的伤害。
但是现在他面对的是霸天,这个人看似鲁直,却绝对不能以常人视之。他绝不会惊走,更不会对他的信心造成什么打击,只会让他越——挫——越——勇!
虽然是第一次交往,但张世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他对霸天这个人的评估!果然在张世露出那个苦笑的表情后,霸天也仰天大笑了起来,甚至在张世面前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张世已经知道自己所料不错了。
正如张世所想,霸天笑罢,将左臂在胸前一横,右臂向后一摆,对着他施了一个匈奴的正式的礼节后,双目灼灼道:“好汉子,刚才你对我留情,我小巴领你这个情,但我小巴从来不会在手下留情。不过你放心,既然我说过领你这个情就一定会还的,杀死你后,定为你厚葬。”
张世心道,果然让自己猜中了,这莽汉子绝对不能像常人一样看待的,自己所谓的‘手下留情’,却让他激起了更高昂的战意。想来接下来的就不是一场恶战那么简单了,也不知道小小将信号到底发出去了没有,黑水,白山,金三他们为什么还不来?心里这么想口了却道:“那样最好!不过只怕你是还不了这个情喽。”说罢哈哈一笑。虽然知道霸天战意高昂,不过他却没有听出霸天叫自己小巴的意思。小巴和老刀是巴特和鲁原彼此之间的称呼,虽然老刀称霸天小巴,但霸天从来没有在口中叫过自己小巴。在和张世的打斗中,从认为他和鲁远很像,现在在霸天心里已经升到一个和鲁远一样,甚至高过鲁远的地位了,由此可见霸天对张世的重视程度。
张世在笑,霸天也笑了,虽然从两人的眼中都看不到一丝敌对的情绪,甚至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但格杀中的惺惺相惜往往有着更深刻的涵义,那就是都视对方为真正的劲敌,现在两人就是这种惺惺相惜。
霸天将两脚一并,双臂展开,做出与之前老鹰抓小鸡截然不同的一种架势来,整个人像一个‘十’字;而张世却两脚虚虚浮浮,身形摇摇晃晃,手腕前伸,刀尖斜指,看他的样子比不会武功的样子还不如,就仿佛一个第一次拿刀的人一样。
虽然两人的样子都古怪非常,表情轻松,却不知道这是他们都施出了各自最拿手,最完美的起手式,心里的认真更胜过往昔每一次恶斗。
两人的第二次真正交锋即将展开,就在此时耳边却穿来一阵悠扬的歌声,婉转动听,如空谷幽竹,黄莺出谷,泉水叮咚……这美妙的歌声令交锋前夕的张世和霸天都不由向旁边看去,一看之下两人都是一脸的惊诧,互相对望了一眼,又将头转过去,注目着歌声的来源。
张世诧异的是很难想象,那美妙的歌声却是身着艳红的罗裙,说话阴阳怪气的高娃发出的,而看到站在高娃对面的小小,张世脸上的惊诧已变成了一片肃穆之色。隐隐已经想通了其中的环节,因为小小现在在跳舞。
看样子是高娃给小小唱歌,而小小正给高娃跳舞。如果这里有什么值得欢庆的事情也就罢了,偏偏是在这前后见不到人的荒原上,又在这敌对的氛围中,那这歌舞就真的有几份不协调了。
令张世诧异的当然不仅仅是这些,而是小小的舞姿让他有些熟悉,那舞姿里有着他曾经见过的天魔舞的影子。二女一歌一舞,这其中一定不简单。
只是令张世不明白的是,小小现在的舞姿似乎又不像是自己见过的天魔舞。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小小天魔一舞的时候,那时的小小风情无尽,魅惑无边。千千万种美丽,万万千种风姿,随着她缓步踏起,流水般变幻不休。那朦朦胧胧偏又清晰无比的奇异美感,足以令任何存在自心底,震撼感叹。舞姿变幻无穷,穷尽世间万象;舞步徐徐踏起,妖异魔魅无尽;舞蹈风姿无限,魅惑荡魄**。天地间的一切美丽,似尽归于那一舞之中,在飘渺舞姿中展示无余。而此时她这舞姿,说实话只能算的上平平,见过天魔舞的张世也并不觉得有多诱人。
再观高娃,她的歌声虽然婉转动听,但似乎那歌声里并没有一人的味道。张世明白有一种音功,能达到扰人心智的程度,但现在这歌声虽美,但说到诱人也只是泛泛。
但张世却忘记了武道中有返璞归真,更忘记了弈道中还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说。小小和高娃现在实是已经到了无比凶险的地步……
之前两人互相施展魅惑,媚惑之术,在眼功的较量中彼此不分高下,却让两人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境界。似乎是两人都没有被对方所迷,又似乎是两人同时被对方所迷了。诱惑之术是幻术的一种,主要用寻找对方心灵空隙的办法达到侵蚀人心灵,控制人意志和身体的目的。而施术者在施术中,一要保持心平气和;二不能让自己的心灵出现半点破绽,才容易成功。但是两人在较量中,小小对高娃含着怒意,还有一点点妒意,虽然初时尚能保持心平气和,到后来久不见功,一来担心张世的安危,二想到信号直到现在还没有发出,这个心灵的破绽就出现了;而高娃本来对小小颇不在意,在较量中才发现小小的诱惑之术竟不在自己之下,久不见功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所以就造成了这种很奇怪的境界。
而两人越迷越深,越深越迷,不自觉的催化着让她们的争斗迈上了更高的一阶,也许是无意的,但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所能控制的了了。
因为彼此已经沉迷,所以那些诱惑之术中的花招,障眼法反而毫无作用了,一上手就是自己最拿手,也最高阶的惑术。小小长舞,高娃擅歌,天魔舞和**音同时发起。
只不过这所谓的高阶天魔舞和**音在张世和霸天眼耳中却并非那么可怕,看起来只不过是普通的舞蹈,平常的歌声。
张世看着小小的舞蹈,听着高娃的歌声,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有金光闪过,仿佛在想着什么。此时小小的舞中虽有天魔舞的影子却并非当日他见过的天魔舞,而现在小小的舞蹈清新,处处透着一种自然的味道,如春风拂面;而高娃的歌声竟让他仿佛忆起竹林琴姬的琴声,虽然没有琴姬的琴声中将自然的味道阐释的那么清澈,已隐隐有几分味道。再观两人,感觉小小竟已经不是那个妖艳魅人的小小,高娃已不是那个放荡媚人的的高娃,从她们身上却能看到一种纯洁的味道。看的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嗨,别看这些娘们了,咱们还打不打了?”轰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世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个劲敌霸天呢。幸亏霸天不是心思叵测之辈,要不然刚自己心神失守之下,他骤然发难,可就难以应付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霸天的时候,张世就觉得这样的人值得相信,虽然他们现在是敌人,还是让他有这种情绪。看霸天眼睛,清澈的眼神如孩子一般,再将眼光移到到他肌肉隆起的双臂上,尚未完全从刚才的思考中醒来的张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冲着霸天大叫了一句:“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霸天不解道。
“武技一道,殊途同归,不管是什么武技,如何修炼,到最后都要回归自然。”张世目光闪烁道。
“不明白!”霸天挠着脑袋道,他现在真是有些怀疑对面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鲁原易容的,不但两人的气质,就连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不过张世没有鲁原那么莫测高深,他也是刚刚才有点明白,现在给霸天解释也是一个让他自己更明白的过程,开口道:“你可知道你她练的是什么功夫?”说着向正在唱歌的高娃一指。
霸天想了半天道:“她学的杂,乱七八糟的都会一点,不过最拿手的还是轻功和唱歌?”
“呵呵,不错,想必你也知道她的歌是用来诱惑人的吧!”张世道。
“嗯,只是我觉得那些并没有什么用,我就没让她诱惑成过。啊,对了,你怎么知道,难道她也诱惑过你?”霸天嘿嘿一笑。
“那倒没有,我只是猜的。现在先不说你,只说高娃,你见过她施术的样子吧,你可觉得她现在和平日有什么不同。”张世引导道。
“不同,还就那样啊。”霸天朝高娃看了一眼道。
张世无奈一笑,心道,看来还是白费口舌了。突然又听霸天加了一句:“嗯,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以前总感觉她像个妖精,现在却觉得她正经了一点。”
“哈哈,这就对了!那现在再说你,你和人打架的时候为什么总是直来直去,招式也没什么变数,更没什么花样呢?”张世浅笑道。
“我觉得还是直来直去最有用!”这次霸天倒是回答的很快。
“那就是了,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殊途同归,一理通百理。师傅曾经给我说过武之一道大体分为三个境界‘先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然后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又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算了,这你也不明白,其实我也刚刚才有些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就是说最简单的,最直接的,最自然的,没有任何变化的,才是最有用的招式,也才是真正的大成境界。”
这次霸天没有说话,愣了半天后突然又在地上翻了个跟头,落地后却对张世道:“我们开打吧。”听到这话不由让张世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这家伙八成还是没明白,一心就记得打。
霸天话音刚落,就一拳打了过来。张世这一招架才发现,这看似鲁直的莽汉子却不是没明白,而是太明白了。这样的人弄不懂则以,要稍稍明白一点却比寻常人明白的更透彻。虽然也许让他解释他根本解释不出来,但让他做他随便就可以做的到。就像现在这一拳,没有一点学问,而这没有一点学问的一拳看在张世眼里却是大有学问。这一拳不是天,不是地,这一拳的名字叫——人!
不是天上的神仙,不是地下的修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这个人看似渺小,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普通的不能在普通,而这一拳也是如此,却偏偏给人一种和天地并存,无人可以轻视的感觉。
张世相信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拳的确有这个实力!
说旁观者迷,当局者清。也许张世从小小和高娃那里看出了什么,甚至还得到了一些极朴素但极有用的感悟,但两人现在的凶险却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