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浪笑
日后手中飞出无数条丝带,不过这次丝带飞的速度很慢,很慢,仿佛和她的心一样。丝带交织成一个绣球的模样,那绣球越来越大。到和当日她放出的五灵空间一般大小的时候,她的手撤了回来,那绣球就浮在半空中,似乎要撞破屋顶一般。
这时她右手向下一翻,那绣球就向张世头顶落来,绣球同样落的很慢。就在快要落到他的头顶触到头皮的时候,日后的手掌突然向前一切,那绣球就悬空停到了他的头上。
日后开口道:“你出去门户就是你进来的门户,但是时间在这个空间里是不会变化的。所以你出去有可能碰到的第一个人还是送你进来的那个人,你现在还要离开吗?”
张世眉毛抖动了一下,如大理石刻的嘴唇紧抿着。如果真像日后说的那样,那也许出去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狼神,自己现在的状况说什么也不可能战胜狼神的。
怎么办?
日后有些希冀的眼神看着张世,等待他回答。张世把她刚说的话在心里咀嚼了好几遍后,却张口说了一句:“我必须离开。”上扬的眉毛和翘起的嘴角,看起来使整张脸都洋溢着一种无羁的神情。
他这么说是因为日后刚才说了“有可能”三个字,而现在对他来说,只要有一分的可能,他也得离开。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日后的脸如同背蒙上了一层青纱,再没有说一句,只是将切出的右掌收到了腰际。那悬在半空的绣球向张世头上落去,说是绣球,更像是一个红色的水球。那水球从他的头顶一寸一寸的没下,头顶,鼻子,肩膀,腰间,膝盖……
在那个水球把自己完全淹没的一刻,张世听到日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像,几乎一模一样。”然后又是悠长的一声叹息。
在那个水球把自己完全淹没的一刻,张世听到日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像,几乎一模一样。”然后又是悠长的一声叹息。他明白日后说的那个人是谁,暗叹道,日后也许是个疯狂的女人,但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如果没有在月牙泉底发生那一切,也许就不会有自己功力全失,死而复生这些事了,但是他始终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泉底那颗锁情珠,让张世通过和它有感应的定心,无意了解到了一个惊天的秘辛。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辛,才让他做出了那么疯狂的举动。
张世的心又回到了眼前,想想自己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传送,这次他一直睁着眼睛。这里似乎是一个大风口,能看到不远有个风洞。那风洞里似乎有很强的吸力,他的双脚没有动,身体却离那个洞口越来越近,又似乎是那个洞口有意在靠近自己一样。那里面会是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
离风洞越来越近了,他一头随意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随之飞舞的还有手腕上那粉色的丝绦和青衫。风吹的他睁不开眼睛了,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更没有能力驱动三眼定心。所以在要进入那风洞时,张世闭上了眼睛。
应该是到里面了,而这风洞里竟然没有一丝风。那刚才这风口的风又是从那里吹来的?洞口的风又为什么那么大?
这些张世都不需要知道了,他睁开了眼睛。熟悉的景物一个个跃入眼帘,蒲团,香案,红烛,纬帐……
他的目光不由向香案上看去,狼神的塑像还在那里,同当日一样威严,可怖。日后说的果然没错,自己进去的地方就是自己出来的地方。当日是被狼神从神庙传出的,现在又被日后传回来了。
这次是真的出来了,但是日后说的时间空间什么的,是真的吗?
不用他再去猜想日后话里的真实性了,因为那尊狼首人身,腰围着豹纹皮裙,手提狼牙棒的狼神塑像动了。那尊塑像的鼻子抽动了一下,一声冷哼传入张世的耳中。他怎么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还有这种表情。
狼神果然还在这里!日后说的可能,居然真的发生了。功力全失的张世马上要面临一场最大的噩梦……
得得的马蹄声传来,一匹枣红马在草原上狂奔着。马背上的风枫抓着马缰,一脸凝重的表情。他的前面一人横卧在马背上,正是铃铛,似乎仍昏迷不醒。
鲁原说的没错,风枫逃逸用的正是风水术中的‘移穴换脉’,只是他还没有移动千里的本事。不过风枫是个聪明人,他计算的很准。他移动到之前留下马匹的地方,所以一撤离了战场,他就带着昏迷的铃铛上马狂奔起来。
只是他们逃逸的方向却是草原的腹地,并没有向边境去。有两个原因让风枫这么做,一是他们还没有找到世子,另一个就是反其道而行。风枫很聪明,所以他相信,追他们的人不会料到他们会深入草原腹地的大胆举动。
已是晚秋了,草原上的风有些冷,但这冷风里却有一股异香。在将铃铛放上马那刻,风枫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原来这个唧唧喳喳颇为讨厌的同伴,居然是个西贝货。只能怪妖人高娃将铃铛的软甲上的细锁已经打开多半,那肋下的嫩白是一个信号。回想起从乌龙镇遇到铃铛,加上北行一路的举动,铃铛是个女子的身份终于在风枫心中得到了验证。这风中的异香并不像妖人身上的那种,和曼陀罗的味道大有区别。风枫虽然闻不出来,但他猜想多半是从铃铛身上发出的。
虽然他没有久经风月,更没有达到那种闻香识女人的境界,但他猜测这种香味八成就是女儿香,所以他并没有很在意。
现在让他表情凝重的原因却并是不来自铃铛,而是来自自己的身体。他觉得有股乏力的感觉,四肢百脉酸酸的,好几次都几乎要从马背上掉下来了。难道是因为和霸天一战消耗太大,或者是自己最后驱动“移穴换脉”丧失了太多体力的缘故?
风枫这么想着,却一点不敢停下来。因为现在是在逃亡,所以还是强打着十二分精神,不敢稍有懈怠。
突然风枫觉得手的缰绳一松,胯下的枣红马突然一停,人立而起,扬天嘶鸣了一声。风枫大惊失色,铃铛的身体已经顺着马背溜到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明明没有紧过马缰,那马怎么会突然停下,人立而起呢?莫非是出现了什么险情?还是撞到了它的天敌?
马背上的风枫向左右看去,什么都没有,更感觉不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此时马儿已经落下了前蹄,打着响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风枫怀着几分疑虑跃下马去,手指探到铃铛的鼻间,气息很正常。他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搬着铃铛的身体,想再放到马背上去。
刚才在马背上虽然觉得乏力,只是牵着缰绳还不感觉到很费劲,现在一搬铃铛的身体才发现身体几乎一点劲都使不出来。
别说把她搬上马去,现在连扶她坐起来都难到要命。身边的枣红马又连着打了三个响鼻,就和人在打喷嚏一般。
一脸无奈的风枫向它看去,又听扑腾扑腾几声,那马儿竟四膝屈下,跪在了地上。风枫一喜,听说过马通人性,今天果然让自己见识了。它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所以才跪到了地上,让自己好把铃铛拖到它背上。
心头不由一震,使出所有的力量集中到胳膊上,把铃铛往马背上拖去。虽然他和那马只离五六寸,但这五六寸的距离现在对自己来说如同千里一般。
说是拖,其实像是挪一样,他拉着铃铛的身体一寸一寸向马挪去。风枫没有想过将铃铛托到了马背上,自己是否还有力气爬上马背。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股执念,只要能逃走一个人,他也算成功了。
其实他已经站不起来了,现在是跪在地上拉着铃铛的身体拼命往前拖。他被烧过的衣衫在和霸天一战中已经破烂不堪,两只膝盖露在外面。这几寸的距离竟然让他的膝盖磨出了血,殷红的血珠留在青黄的草上,看起来残忍无比。
好在马上就要触到马背了,风枫似乎是苦涩的笑了一下。现在只要再加一把力,就可以把铃铛拖到马背上了。
这时又是‘嗵’的一声,尘土飞扬,惊变再生。风枫脸上的苦笑竟变成了绝望的神情,原来那跪着的马儿竟然口吐白沫,歪倒在地,屈着的四蹄也渐渐伸直。看着它哀伤的眼神,风枫明白,这匹马的大限已不远了。
“贼老天,我干你娘~~”风枫仰天大骂了一声。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觉到如此的无奈,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哀怨过老天的不公,鼻尖那股异香越来越甚,他恍然不觉。
“好一对亡命鸳鸯,还真是伉俪情深啊?哈哈哈……” 娇滴滴的一句话,随着一串银铃般的浪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十几个人一起发笑一般。
这个声音,这个笑声,风枫觉得一阵无力感从心底传来。刚才的疲乏是来自身体的,但他还有信心。现在他的信心在马儿倒地,那一串浪笑传来后完全沉寂了。
那正是妖人高娃的声音——
风枫正在经历这他人生中最悲惨,最无奈的一幕。
高娃已经将铃铛上身的软甲完全剥了下来,光滑如玉的肌肤上赫然高耸的山峦展现在眼前。风枫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虽然他与铃铛并不熟悉,但是他也不能容忍别人肆意蹂躏这个和他一起来到草原的——女人!
他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唯一的力气只有闭上眼睛,可是现在闭眼都不可能了。
搂着铃铛的高娃回头看了风枫一眼,纤指一挥,两根草茎向风枫的两眼射来。正好顶着他的眼皮,所以他现在不得不看下去。
妖人高娃的用意并非如此,她浪笑一声道:“看样子你们像是一对私奔的情侣哦,怪不得你会这样在意她。”
风枫眼里喷射着怒火,如果这怒火能燃烧的话,想必现在这草地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妖人高娃向风枫抛了一个媚眼,捂着嘴吃笑了一声道:“看把你急的,放心,我不会厚此薄彼的,待会就轮着你了。”
昏迷中的铃铛并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虽然现在在空旷的草原上,虽然现在已经是晚秋的天气,风中已经有些瑟瑟的味道。但她裸露的肌肤竟在高娃纤指的抚摸下显的微红,体温一点也没有降下来,却在慢慢升高。
抛完那个媚眼后高娃开始一心一意的抚弄起怀中的玩物来,她的手指如同当初解开铃铛的软甲一样灵活,她的指尖如同蕴含着某种魔力。
每一下搓揉,每一击轻敲,昏迷中的铃铛都会发出梦呓般的低吟。铃铛的双峰虽不傲人,却很挺拔,即使现在是半躺在高娃的怀里依然保持着耸立的姿态。
许是穿了太久软甲的缘故,许是在军伍中风吹日晒的缘故,她脸上的肤色要比上身黑上许多。现在身体在高娃的搓揉下逐渐被涂上一层淡淡的红色,而她的脸上也同时被蒙上了一层红云。
哈哈哈哈,高娃不由放声笑了起来,这一声却是阴阳怪气的,配上她如花的容颜,看起来狰狞无比。
虽然在笑,她的手却没有闲着,指尖已经触到那活结了。那活结间有一个小小的缝隙,她长长的指甲已经伸到那活结的缝隙中。
纤指一挑,那青色的腰带就信手开了……
张世似是忘记了自己已经功力全失,看着香案上的狼神塑像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又见面了。”那语气如同是对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说的,而不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那尊塑像的狼唇微动,一句话传了出来:“你说错了,只是刚刚见过而已。”
张世心道,日后说的果然没错,在自己被传入那个空间后,外面的时间果然没有变,还停留在他被传走的那一刻。落落一笑道:“不错,是刚刚见过而已。”
狼神狂傲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定是那个贱人送你出来的对不对?”
“你不要管我是怎么出来的,对一个背信弃义的狼妖我无话可说。”张世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即使是这样一句挑衅味十足的话,从他口出说出来却丝毫不带一点烟火味。
哈哈哈哈,一阵贲音传来,狼神道:“你果然知道不少,我是狼妖修炼成神不假,但是为什么我就一定要信守诺言。”
张世沉默不语,他早料到狼神会这么说,虽然当初想到狼性奸诈多疑,却还是上了他的当。
狼神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等张世先说,或者是在打什么主意,整个庙宇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半响后还是张世先打破了这片死寂,发声道:“继续我们未了的战斗吧,还要感谢你让我经历了一次洗礼,终于成长起来。”说完负手而立,两眼洋溢着自信的神芒。
是什么让他如此自信,又是什么让他敢以功力全失的完全劣势来继续挑战绝对强大的狼神?
没有人知道!
狼神也在想这个问题,他绿豆般的眼睛转动着,不时射出一道道绿芒。他看的出这小子从异域空间出来后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他明白从那个空间出来需要拥有多强的能力。
能拥有空间传送能力的人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左右的,如果是遇到了那个贱人,想必已经学会了那贱人高深莫测的功法,那就难对付了。
可如果他没有遇到那个贱人,那他自己又是如何炼化狼身恢复人形呢?能通过自己的力量从那个空间出来,那现在这个小子就更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虽然在那小子身体上感觉不到一点灵力的波动,甚至是普通的真气游走都没有,那他又那来的自信?
莫非,他真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不成?
这时张世又说话了:“你可敢和我一战!”他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平和,双目直视着狼神的双眼。
狼神塑像的脸上似是出现了难得的笑容,似乎他忘记了狼本来是不会笑的,现在这样的表情只会让他的面容更加狰狞。狼神用谦卑的语气说道:“小狼之前只是想试试你是否真是大人的化身,现在终于相信了。”
说完一个狼首人身的影子从那尊塑像上走了下来,那影子在张世脚下俯下身子,用舌头舔着张世的脚趾。
张世嫌恶的向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吗?”
那影子不停的顿首道:“其实大人你在说出那段天问词的时候我就有些相信了,不过还不确定,所以才有后来的事,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还望大人不记前嫌,指点一二,小狼近年来修为颇慢,一直无甚提高。”
半天后才听张世回了一句:“你造下的杀孽太重所以才有今日之果,我劝你及早结束战争,多行善果才是。”
脚下的狼神俯首称是,张世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和你一唔也是天意,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向庙门走去。
地下的狼神一直俯着身子,似乎不敢爬起来。如果张世能回头看一眼的话,一定能发现他滴溜溜乱转的绿眼,似乎在打着什么鬼心思。
那庙门上的屏障果然没有撤去,狼神布下的无缝空间仍在,张世的手碰了过去如同按在一张有弹性的网上。他没有回头冷声道:“难道要我自己打开吗?”
狼神迅速从地上爬起,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谄笑道:“不敢不敢,这就为大人打开。”
说着两手一开,眼中的绿芒突然变亮,四根带着银钩的绳索向张世站立的地方飞去,等待他打开空间的张世被四个钩子透体而过。鲜血四溅,碎肉横飞,两只穿过了琵琶骨,两只穿过腿上的胫骨被凌空吊了起来。
狼神操纵着手上的绳索,放肆的狂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哈哈哈哈……”笑声震的香案上的烛火焰颤动着,帷帐无风自动。
被吊在空中的张世闭着双眼,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怎么看出来的?”似乎那钩子穿过的不是他的身体,似乎那钩子穿过身体并不觉得疼痛,因为他的语气太正常了。
狼神又是大笑了一阵才说了一句:“我开始几乎都相信了,小子,玩心理你是我狼神碰到的第一个对手。”
一阵狂笑后他又道:“之前你和我搏斗都是先出手,今天却一让再让。我就猜到有些不对,但还不敢确定。接触到你的脚依然感应不到你一点能量波动,我还是不敢确定。直到你到门口那一刻,我才大胆一试,果然你没有一点还手的能力。当日的你还能和我一搏,今天你却全无还手的能力,我想你一定是功力全失了,哈哈哈哈……”
张世暗叹了一声,心道又败了,假如自己当初露出一点要先出招的迹象,也许现在已经离开狼神庙了,而眼下却只能任狼神宰割了!
没有了真元护体,没有了灵力养身,现在他只靠着强悍的**和意志,抵抗那四只透体而过的钩子。
但是一个普通人的**有多强悍?强过银钩吗?
一个普通人的意志又有多强大?能抵挡这种痛苦吗?
在狼神的狂笑中,手里的绳索似乎粗了整整一倍,那穿在张世身体上的钩子也变大了整整一倍。张世听到的自己骨头被挤碎的声音,他的脸色变成了煞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他的眉头锁的更紧了,攥成了一团,但仍闭着双眼。
“哈哈哈哈,鲜血让我兴奋!”狼神在大笑中操纵着手中的绳索摆动起来。被四个钩子挂着的张世一下被抛到了空中,一下落到地面。
鲜血已经染红了银钩,顺着狼神手里的绳索流下,那四根绳索的一半也已经被浸染成红色。
在又一次张世从空中落到地上后,他手里的绳索终于停止了摆动。张世的双腿打了个颤,又稳稳的站定身形。
狼神将手中左右两根绳索拉扯起来,随着绳子越来越紧,四个钩子在张世身体上拉扯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能清晰的看到刚才那四个血肉模糊的地方,现在已经透出亮光来。
张世初时双唇紧抿着,现在却用上齿咬着下唇,下唇已经被咬成了紫黑,他现在正在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他的双腿抖动了好几次,身体却始终没有倒下。
狼神这时又传声道:“现在我们可以谈个条件了,只要把你那些体悟告诉我,再向我求饶,我就放了你。为你摘下钩子,并治好你的伤,如何?”似是商榷的语气,却仍不失狂傲。
终于见张世睁开了双眼,似是蔑视的看了一眼狼神,从紫黑的双唇里蹦出两个字:“妄想!”
虽然他不知道狼神说的体悟是什么,但让他求饶是万万不可能的,张世永远是嚣张的张世,不可一世的张世。虽然他明白也许和狼神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要不他如何会一再的提到那个人,所谓的域,还有现在的体悟什么的。但他懒的解释了,他明白现在即使能解释清楚,狼神一定也不会放过自己。换作自己,假如有在血月上的一半功力,又可会放过现在的狼神。
狼神似是恼羞成怒了,暴喝一声:“那好,就先把你的身体撕下一块来,看你会不会求饶。”说完将右手的一根挂在张世琵琶骨上的绳索一晃。那根绳索被他绕到了中指上,牵引着张世的钩子猛的一扯。
“咔嚓”一声传来,张世的骨头又断了数根,现在还连着些皮肉。狼神将那根绳子在中指上又绕了一圈,眼看着那片皮肉要被完全扯掉了。
狼神的头突然向右一偏,疼痛暂时减轻的张世目光也随着他的眼睛看去,一个身着红袍,面悬黑纱的人居然就那样轻轻的踏入狼神的无缝空间里,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空间的限制一样。
他走到狼神跟前,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已被折磨非人的张世。他说话了,明明就在近前,他的声音却好似是从天外传来的一样,飘渺又没有方向。
这话是对狼神说的:“你不该在这里的!”
“先生有所不知,我是被他感召过来的。”那语气卑微低贱。
张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实在不敢相信那话是狂傲,残忍的狼神说出来的,但偏偏就是狼神说的。
难道这个红袍人才是真正的狼神?那他的实力……
红袍人似乎这才注意到张世的存在,他并没有转身,张世却觉感到一种威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他相信这个目光是来自红袍人,虽然他没有转身。
“嗬嗬,妄你也是狼族之神,难道你没发现你究竟感应到的是什么?是这个人吗?”红袍人的语气里说不出的鄙夷。
“请先生指教!”狼神的神态变的更恭敬了。
张世奇道,既然此人真是狼神,那这红袍人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狼神对他这样恭敬?
只听那红袍人道:“星石为材,龙魂居间……”却再没有说下去!
狼神的眼光在张世身体上停留了许久,讪笑道:“先生利眼,小狼果然是没有想到这点,只是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哼哼,天地造化岂是尔等能明了的!”红袍人这话说的极不客气,虽然他脸上悬着面纱看不清表情,但想来也是一脸的鄙夷之色。
狼神的绿眼似乎迅速的转了一下,眼里散出一道光芒,一闪即逝,又卑躬屈膝道:“是极,是极!”
又听那红袍人道:“你想的什么,我不是不知道!以你的身份和手段却用来对付这样一具凡胎,是有所图吧?”
狼神谄笑了一声道:“果然事事都逃不过先生的法眼,不过先生还是看漏了一点!”说着眉眼冲红袍人一扬,若有所持的神情表露无疑。
“哦,你倒说来听听!”红袍人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这个,这个人,牵扯太大,还望先生不要说出去才好……”狼神绿色的眼珠在红袍人面前的黑纱上瞅了一下,又低下头去,似乎在担心什么,又怕红袍人怪罪自己似的。
听又说道自己,张世竖起耳朵,他也很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个狼神究竟是从那里来的,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而眼下两人似乎没有丝毫回避他的意思,其实也是,自己现在在人家的砧板之上,那样恐怖的实力不把自己放到眼里也是应该的。假如自己今天能活下来,一定也要让他们尝尝剥皮断筋之苦,现在张世连这个红袍人都一起恨上了,看他们的关系应该是一丘之貉。
现在的自己只有努力恢复气力,定下心神,能多听一句也许才能为以后的复仇多一分把握。
“哼!”这声似乎是从红袍人鼻子里发出的。
那人大袖一舒,两手背在身后,正好对着张世!张世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这个动作,太熟悉了,难道——
“我东郭只为当年你援我一水之恩,甘心居此保你子民二十年的太平岁月,你当我是什么人了?”红袍人似乎极为气恼。
张世还在想刚才红袍人那个动作,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张世都听的清清楚楚。敢情这人叫东郭,是为了还狼神一个情才留在这里的。狼神的子民当然就是说匈奴人了,而这个人既叫东郭,那他就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人了。现在他只想再多听些两人的话,即使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也强过做一个枉死鬼。
狼神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去抓红袍人的衣袖,却被红袍人轻轻闪了过去。狼神搓着两只毛茸茸的大手尴尬的笑道:“这个自然!小狼明白的,我告诉你吧,只是你千万……”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是觉得自己又说错话怕红袍人生气。
又抬眼向张世这里望里一下,看张世还是刚才那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压着嗓子道:“这人是这一世的传道子!”听到一头狼压着嗓子说话真是有说不出的刺耳,难受。
也许红袍人也同样听得不舒服吧,只听他又‘哼’了一声才道:“谁告诉你他是传道子的,他自己说的?都听说狼的心计是一流的,却怎么会让你这样一头笨狼当了狼神。怪不得你的子民打仗也总胜不过王朝人,原来都是和你一样有勇无谋的蠢才而已!”
只见狼神脸变的涨红,他的声音高了许多:“东郭,你听清楚,我尊敬你才称你一声先生!你要记得保我子民二十年的平安是你欠我的,也是你自己要还我情的,我没有逼你,我并不欠你的。我是蠢,但我的子民一点也不蠢,你可以这样说我,但不能说我的子民!”他似乎又恢复了对张世说话的样子。
“嗬嗬嗬嗬……好,算我说错了,你护着你犊子是应该的!不过这个人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传道子。”说完转头又看了一眼张世继续说道:“怪不得你要熬尽他的气力,将他束缚到无缝空间里,然后这样对待他!你想要他的思想是不是?”
狼神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用一双狼目虔诚的看着红袍人道:“先生何以见得?”又恢复成那种卑贱语气,令张世不得不称奇他的变化之快。现在他还真的越来越像狼神了,奸诈,狡猾,残忍的狼神了!
“因为这一世的传道子是……”!红袍人最后说的什么张世没有听到,只见狼神张着大嘴,楞了半晌,才道:“居然是这样,那我真是错了,还害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和心力!”
他们又说到了传道子什么的,张世记得第一次自己讹诈狼神的身份的时候,他就说过什么传道子的话。现在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他也能听出大概是当日自己祸从口出,居然成了那个所谓的传道子的替罪羊了!
又听那个红袍人语重心长的说道:“小狼,我仔细想过,其实所谓的那个传承的传说也许是假的!你应该明白那个境界,但你能告诉我你领悟到的是什么吗?”
没等狼神回答,红袍人就接着说:“说不出,道不明吧!”
只见狼神不住点头,似是同意红袍人的说法。
红袍人大袖轻舒,双手在空中一边画了一个又一个圆,一边道:“有些东西,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别人的永远是别人的,你可以去学,但绝对抢不回来。”